絲綢古道行-汽車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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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署道上的摩崖石刻

過去說「署道難」，行走在這條路上的人，多麼艱苦，到處開鑿著佛像，鼓舞艱苦的歷程，現代有了公路，我們的汽車沿著公路，走在西南絲綢之路上，比過去好走多了，我們開車技術不高，也還能感覺過去的影子，體會著絲綢之路的精神。

去樂山是北京朋友給開的一封過硬介紹信，當地張炳很會接待，見到我們是來畫寫生，馬上坐到汽車上，抓時間，首先領我們，到能看全卧佛的地方，從這個角度望遠處的山，還真像躺著的釋迦牟尼，天黑了安排到賓館住下，第二天一早，叫我們開上車，去畫大佛寫生，他帶著走近路，很快到江邊，正好在大佛的對面，光線、角度正合適，汽車停下，我們抓緊時間畫畫，他回單位辦公去了，我倆各自找角度畫起來，正面大佛嚴肅端正，高約70米，腳下大江東去，江邊幾艘小船。第二天天陰了，畫畫光線不好，又送我們到大佛近處，沿一般遊客去的路線參觀，走近大佛，感受佛的另一個角度。可貴的是這座大佛，不僅是為修佛像，而是為了從山上開鑿石頭，改造激流的江水，使江水平穩了，大佛的形象也留下了。

海通和尚是貴州人，熟悉三江航船路線情況，船每到岷江、青衣江、大渡河三江匯流處，又是急轉灣的地方，有的船會遇到危險，為了航船的安全，在佛普度眾生、和平博愛的思想啟發下，決定在山上修造佛像，改造大江急流。海通和尚，用堅韌不跋的精神，去募捐攥錢，請修河道的專家，和造像的藝術家，修建佛像，用了九十年。後來接替他的，劍南川西節度使韋皋，完成這項偉大的事業。從大佛向西走了很遠的路，參觀了麻浩墓，墓中漢代畫像石精美，並且就有了佛像造型。聽張炳還說了個動人得傳說：「當時的貪官，聽說海通和尚攥了好多錢，要找個明堂理由，想自己獨吞貪污，請海通赴宴，海通和尚明白了，這貪官的意思後，當既挖下了一隻眼睛，交給來使，叫使著傳話，要眼睛還有一個，要修佛像的錢，沒有門。」雖然是個傳說，也表明了修造佛像，改造河道的決心意志。

找到廣元文化文物局，局裡正開重要會議，介紹我們到廣元文保所住宿，從城裡開上車很快就到了。這個所建築在原來洞窟群中，汽車停在公路邊，緊挨著好多小洞窟，有的洞中還有唐代小佛，小供養人，小的也就一二尺，四川的文物真多呀。從汽車上搬了被褥，在昏暗的燈下寫日記，所長很晚才從城裡開會回來，我們五個人共進晚餐，吃的辣雜碎湯火鍋，晚上正好能預防寒冷。文物局開的會，是如何保護馬路邊的文物。所長很建談他說：「最近山上有個佛頭，叫盜竊文物賊鋸走了，各級機關公安局都來了，公安們剛走。他們只在檢查現場時，看見高檔旅遊鞋的印跡，是那一方的賊，還沒能查出來，你們看我失職了，老找我這個『失主『去開會，『交代』被盜得線索。」「這兒原來有一萬七千多尊佛像，1935年建公路時，就破壞了一半多，還剩的大約九千多，公路就修在洞窟邊上，叫我們怎麼保護啊。

滿山都是佛像，明天我帶你們去看看。」次日一早，三人上山，我們聽文保所長的講解，三人同樣的感慨，這麼多佛像，中國文物太美太多了，三十年代開始就破壞，文革時，大破四舊破壞，現在開放了，知道值錢了，壞人也來偷，又一次破壞。管理太沒規矩了，沒有保護意識，人為破壞怎不叫人心疼。陰雨天氣，在稍微有點放晴時，畫西南古道的遺迹，在小雨中離開這裡。開車來到出產夾江宣紙的夾江，這裡山上沒修大路，很窄的小路還有行人，有人背著背簍運輸，佛像雖然破壞較少，規模沒有廣元的大，藝術質量也比較差。望腳下，夾江航行著大船，船上一筐筐橘子正紅。有一位年輕畫家，帶著到造紙廠博物館參觀，大廳掛著有幾張名人的畫，有李可染等畫家的，沒看出來真假，葉淺予的舞蹈人物軸副，顯然不是真跡，小青年笑了說：「是我臨摹的，」

在重慶保養汽車，也住在儲運公司，這兒有一趟公交車站，叫『王坪』。我發現有個擁擠的小街，也就是小胡同，名稱叫『七牌坊』，街上小攤密集，許多賣醪糟、湯圓、抄手、燒餅、三合泥的小攤，民風有趣，我去畫速寫，我看見小攤後面的牆，不是一般的牆，仔細看「一個燒餅幾毛錢」廣告紙後面，是特大石碑，約四五米高，光這塊石頭就稀罕珍貴了，還有字跡，有貞節牌坊，有表彰在水中救災義士的，約十來塊，據說這裡也是重慶通成都要道，當初該有多麼繁華熱鬧呀。古代一隊一隊的馬幫，踏著石版路，從石碑旁經過，受著古老道德的熏陶。還有一里地的距離，拉牲口的頭領，大聲喊：「喂！盛三碗了『醪糟』兩碗抄手。」小夥計就知道那一隊馬幫來了，把醪糟、糍粑等吃食，擺在小桌子上，準備上牲口的草料，飲牲口的槽里打滿了水，等著老顧客們來打尖，吃好吃飽繼續趕路。隨著開放改革，城市建設，這裡現在可能保存不住了。這張畫大概是最後得見證了。

自貢又稱鹽城，老城小街擁擠熱鬧，非常有特點，我們的汽車根本開不進去，去了一趟接待機關文化局，沒有時間畫畫，就被安排在市招待所住下，自貢是畫家張大千的原籍，解放後他城裡故居，也受了因為他在國外留居的牽連，破了四舊，現在市政府在城外，新蓋了個大千館，當地人帶領，開著車去了，裡面還沒有館的設備，也沒有收藏他一張畫，館外有一座，張大千漢白玉坐像，塑的不錯，可惜石像的鼻子被人砸壞了一點，沒看到張先生的作品，反而叫我畫一張畫應酬。我們開車到鹽博物館，畫了一天畫，我畫了博物館全貌，有竹披子作的井架、絞車，還有用沼氣熬鹽滷的灶，古代中國人真聰明，鋼釺子掉到，上千米的小井口裡，也是用三根竹披子夾上來，功能也和現代的，石油井架子一樣。後來在北京大學講課、展覽，一個研究生，正在寫有關四川鹽井的文章，他看了這張畫很興奮，這張畫使我們討論了一番。

四川署道難，越難越有寫頭，有文章說絲綢之路上，曾經發現一根筇竹手丈，所以開著車，來到邛崍縣考察。在邛崍結識了，幾個年輕的畫家，他們畫的不錯，這裡有個畫不完得題材，卓文君和司馬相如的故事，他們文化館設在公園裡，白天他們帶著畫畫，到有意思的地方轉，晚上我們睡在車裡，車停在公園大門裡面，這兒空氣好又安全，晚上到一位畫家房子聊天，這位年輕畫家，好愛收集汽車小模型，在他不太大的家裡，有一柜子『小汽車』，各國的汽車，各種型號的汽車都有，小汽車製作的和真汽車一樣，還有一個『現代化』的停車場，可以升降、可旋轉，這不是小孩玩意，超出汽車專業知識，當晚我們躺在車上說，連這麼偏遠的『署國』，都有這麼專業的汽車愛好者，中國汽車業要發展了，要騰飛了，開放改革後，這十來年汽車業，果然在中國發展的極為迅速。

59永昌貴州道

提起四川、貴州兩省，想起一句順口溜：「天無三日晴，地無三尺平。」本來計劃從雅安向西南，經過攀枝花到貴州，說好了攀枝花文化局，有個朋友可以幫助，聽說路不好走，我們有自知之明，不走沒把握的路，改道綦江，去貴州了，離開四川，要爬婁山關了，這個當年紅軍曾走過的山，很不好走，它現在有了名氣，公路修的極好，路雖然好，對我們非專業司機，開車上山，也是很艱難的，山勢太高，好不容易爬上了山巔，陰雨連綿，路還有點滑，路上的標語，使我們警惕，不敢多逗留，「嚴厲打擊車匪路霸！」說明這兒不太平。一路上就擔著心，老夥伴和汽車可別出毛病，看見山頂上路旁邊，幾間小屋外，招牌上寫著「修車、補胎、食宿」，妖艷得女人招手攔車，我想這都是孫二娘之類，只有武二郎、時遷等強人，才敢在此住宿。

到了革命名勝遵義，市圖書館的人接待我們，我是第一次來此『聖地』，這兒參觀的人不少，我們到後院畫一座小教堂，這兒也是有可紀念的地方，都被參觀人忽略了，找一個避雨的地方，踏踏實實的，畫法國式的教堂，這是紅軍開過重要會議的小禮堂，它有雙重意義，一邊畫一邊讚歎，十九世紀建築得精湛，洋設計師結合了中國建築特點，中國的青磚磨縫，歌德式的門窗，建築工人可能是中國人，感覺他們當時工作一絲不苟，絕對沒有豆腐渣工程。

遵義現在有個『酒博物館』，平時雖然滴酒不沾，參觀了也很長知識。在去西藏的路上，碰到一個騎自行車的青年，他為習水酒廠作廣告，隻身騎車來青藏公路。貴州天氣總是冷西西的，所以酒文化發達，貴州人們愛喝酒。我們在貴陽住在文聯招待所，貴州文聯主任，還給我們住的房子里，放了一個電暖器取暖。有一天，貴州省電視台，要拍我們開著車，沿西南絲綢之路，來到貴陽的記錄片，帶我們到市裡『甲秀閣』拍了幾個鏡頭，甲秀閣為三層塔型，黑瓦與白色牆面，黑白對比分明，它建築在河上，一些樹木襯托，因為這兒很好看，還有過去的特色面貌，我一邊配合電視導演的指揮，一邊畫畫，我的這張畫畫得還很順手。可惜因為不斷下雨，沒有工夫參觀，據說閣與一塊大石頭結合，構成優美的一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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