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東第一城的音樂筆記

最新 0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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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語

一百七十七年前，在一個洋涇浜臭水溝和浦江灘涂考察了幾十天的英國間諜預言了東方最大的都市即將崛起於上海。這個江海匯聚，眾神庇佑之地被賜名：The oriental Paris （東方巴黎）

而我想用那個時代調性的音樂、文字和影像還原這個魂牽夢繞的地方……

你聽，那低音單簧管牽引出1936年十里洋場的舊夢，二胡氣定神閑的悠悠之感碰撞著這一片燈紅酒綠，老爺車呼嘯而過的汽笛聲，黃包夫拉著身著旗袍剛燙完頭的上海太太去霞飛路喝咖啡；你聽那鋼琴古箏中西合璧彈出的繁華海派，租界內外違和卻又交融，彷彿是一襲爬滿虱子的華袍，最後鼓鑼一響，自顧終了。

上海，開埠之魂源於外灘（The Bund），Bund源於印地語和波斯語，在英語中特指沿著碼頭或水道邊的遠東大街，也有「同盟」或「聯盟」的政治含義，以這個外來辭彙定名外灘實在是太精準了，在地域上南起金陵東路北至外白渡橋的外灘，歷史上曾是黃浦江支流洋涇浜（現延安東路）北入蘇州河之間的一片灘涂及漁船和渡船碼頭，與寬闊渾濁的浦江平行，原先只有一條被船夫赤裸的雙腳踩出的曲折泥濘纖道，被十九世紀中葉的西方殖民者強佔了以後，建成了遠東最壯觀的一片建築群落和最美麗的一條大街，先是英美租界而後又被擴改建成公共租界，也在政治意義上體現、引申了Bund的政治同盟和聯盟詞義。

無論何時路過外灘，總喜歡細數那些有年頭和有來歷的商業和政治建築，喜歡停留片刻默念那些樓宇的名稱以及建築式樣，羅列那些不是在提醒人們對殖民文化的認同和尊重，而是基於給自己和別人一個明確「所以然」的慾望設想。

從中山東一路的外灘大道開始，由南至北高低錯落依次是麥克貝恩大樓（亞細亞大廈）、英商上海俱樂部、有利大樓（印度倫敦中國商業銀行）、日清汽船株式會社、中國通商銀行（元芳大樓）、美國旗昌洋行（清輪船招商局）、滙豐銀行、海關、德華--交通銀行、華俄道勝銀行、字林西報、麥加利銀行、匯中飯店、華懋飯店（沙遜大廈）、中國銀行、怡和洋行、格林郵船大廈、東方匯理銀行、英國領事館、外白渡橋堍的百老匯大廈和俄羅斯領事館，它們現在的使用者分別是太平洋保險公司、東風飯店、新加坡佳通私人投資有限公司、華夏銀行、香港僑福國際企業有限公司、上海港監局、滙豐銀行（原址租用）、上海海關、上海總工會、中國外匯交易中心、美國友邦保險公司、中波輪船有限公司、和平飯店南北樓、中國銀行、上海市外貿局、上海市廣電局、光大銀行上海分行、上海市人民政府機關服務中心、上海大廈和俄羅斯駐滬總領事館（原址租用）。

這些莊嚴華麗的大廈群所在地理位置統稱為the Bund，除了彼此間政治和商業利益衝突之外，其曾經的建造者們在自清代後期直到民國末年這一段時間內對中國的合夥掠奪，又體現了那個特定辭彙的另一層聯盟含義：the Bund。

你聽古德曼的單簧管吹得可絕妙！一閉眼再睜開，你正坐在老式敞篷汽車裡，車從愛多亞路（Avenue Edurad VII 現延安東路）拐到了黃浦灘路（THE BUND 現中山東一路），看盡這舊世紀資本主義的瓊樓玉宇，不禁自問今夕是何年？落日餘暉中，歐陸勝利女神凝望著這美不勝收的萬國建築博覽群，鑄就了遠東第一大都會沒有結束的永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