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李曉︱戀愛進行曲

草在結它的種子 / 風在搖它的葉子 / 我們站著不說話 / 就十分的美好

----顧城

1

華燈初上。

在惠州一家公司上班的梓桐一天的工作終於告一段落，可以好好出來透透氣了，這段時間，真是累死了幾多腦細胞啊，連爸媽時時催婚的事情都拋到九霄雲外了。這是梓桐畢業後工作的第三個年頭了，因終日忙於工作,25歲了還是單身汪一個,這可愁壞了爸媽，隔三差五就打電話拐彎抹角詢問梓桐有沒男朋友，弄得梓桐真想逃離這個星球。

其實梓桐不是沒有心儀的人，讀大學時，在一次聯誼會上，她喜歡上了一個學長，學長其實不算帥，但給人一種踏實溫暖的感覺。梓桐曾旁敲側擊打聽學長的情況，得知他是東北人，家裡早已為他安排好了一份體面的工作。梓桐知道後，最終收斂了這份默默的情思，因為爸媽不止一次提過，就她一個女兒，不希望她遠嫁。工作這幾年，梓桐也有留心觀察過周邊的異性，可始終沒有心動的感覺，腦海中不時閃現學長那陽光般燦爛的笑容。

此時，梓桐漫步在風光旖旎的西湖邊，湖面上閃閃跳躍的燈光讓梓桐遐思紛飛:學長，你好么？梓桐邊胡思亂想邊拿起手機欲抓拍幾張夜景，就在她調試鏡頭時，一張朝思暮想的面孔闖進了鏡頭，學長？怎麼可能！梓桐打一激靈，忙收起手機，定定地盯住了那黑土地一樣敦厚溫和的面孔，是他，真是學長！學長此時也發現了她，驚喜萬分: 「梓桐，這麼巧，真的遇上你了，不是做夢吧？」梓桐拚命按捺住自己狂跳的心，問：「學長怎麼在這裡？」原來學長的外婆家就是惠州本地人，前不久媽媽去逝了，學長料理完媽媽的後事，決定來一趟惠州，想走走媽媽走過的路，喝喝媽媽喝過的水，看看媽媽一直念念不忘的西子湖畔。

梓桐靜靜聽著學長的訴說，心疼極了眼前這個沒媽的孩子，真想上去擁抱他一下，告訴他，你沒有媽媽了，可你有我啊，我會像媽媽一樣愛你的。可梓桐什麼也說不出口。

梓桐和學長互加了微信，一場遲來的愛情就這樣猝不及防地來臨了！學長告訴梓桐，其實在學校時他早已喜歡上了梓桐，但那時他媽媽已經患癌，理智告訴他必須回去盡孝，他不想辜負不能遠嫁的梓桐，所以也一直壓抑著這份涌動的情感。這次來惠州，一是為了媽媽，最主要的是，他輾轉打聽到梓桐在惠州工作，他想找到她！沒想到來的第一天就偶遇上了，難道真是念念不忘，必有迴響？梓桐聽得是淚光盈盈，愛情來了，接受還是不接受？

假日里，梓桐回了趟家，試探著問:「媽，東北那裡白雪皚皚，我真想去看看雪景啊，可如果我喜歡上了那裡，怎麼辦呢？」媽媽警覺回道:「丫頭，你不是找了個東北的男朋友吧？那可不行，那裡天寒地冬，天遠地遠的，我和你爸老了想你的時候怎麼辦？」梓桐忙回:「媽，看您想哪了，我怎麼可能交那麼遠的男朋友，放心好啦，我一輩子就守著您們，做您們一輩子的貼心小棉襖。」媽媽起身擁抱著梓桐:「媽知道，梓桐最乖了。」

一個人的一生，總是要瘋狂一次，無論是為一個人，一段情，一段旅途，或一個夢想……梓桐凝望著爸媽日漸蒼老的容顏，陷入了無邊的惆悵迷惘中。

2

梓桐又投入了緊張有序的工作，下意識地，她想用繁忙的工作來驅趕心裡的惴惴不安，而學長也告訴她，近期正在趕一個項目，每天也是忙的焦頭爛額。

周末，梓桐還在加班，一個臨時改變的設計方案必須要在周末趕出來。突然電話響起,是學長沙啞而激動的聲音:「梓桐，我爭取到了一個去廈門出差的機會，我決定轉你那裡去看看你，太想你了。」「不行！不行！」梓桐眼前浮現出媽媽那憂鬱的眼神。「我近段忙得昏天昏地，根本擠不出和你見面的時間！」梓桐裝作斬釘截鐵的語氣。「就一個小時，公司的任務派的很緊，中間我只能抽出一個小時和你見面，不要拒絕我，好嗎？」學長用近乎哀求的語氣說。一個小時！梓桐的眼眶霎時濕漉漉的，輾轉千里，風塵僕僕，哪怕只有一個小時，也要見你一面，如此深情，梓桐哪忍拒絕？

梓桐和學長如期見面了，涼風習習，燈火昏黃的薄暮時分，兩人牽手漫步在波光粼粼的西子湖畔，上次偶遇的怦然心動還在心頭，可如今？梓桐覺得一個小時的時間那麼短，短的恨不得讓時間永遠凝固，可又覺得是那麼漫長，長的讓她覺得那麼難熬，最終，梓桐狠狠地咬了下嘴唇，冷冷地說:「學長，我慎重考慮過了，我們分手吧！」學長驚訝得瞪大了雙眼，什麼也沒說，只是用力地緊抱著梓桐。「我們都要好好地活著，你忘了我吧！」梓桐說完，掙脫了學長的懷抱，匆匆消逝在無邊的黑暗中。

梓桐迷迷糊糊，也不知道怎麼走到了家裡，如釋重負又似千鈞壓頂，睡一覺吧，也許醒來什麼都不記得了。梓桐把自己狠狠地摔在床上，蒙頭大睡。

醒來已是子夜，四周那麼寂寥，空得讓人心裡發慌。梓桐拿起手機，微信上那個熟悉的頭像再也沒有隻言片語，我真的從此以後要失去他了么？梓桐一遍遍問自己，為什麼此刻心似跌入萬長深淵？梓桐忍不住在手機上敲下了一行行字:學長，我知道此刻你已乘上歸去的航班，在此後的幾個小時內，你都不可能看到我的留言，而如果從此以後，我的任何言語都得不到你回應的話，我該是多麼的絕望！為什麼此刻我突然淚流滿面，離別的疼痛好似現在才開始發作，我該怎麼辦？我要以怎樣的忙碌才能驅趕我心裡的戀戀不捨和無可奈何？梓桐一次次猶豫著，但心裡實在堵得慌，最終還是眼睛一閉把打好的字發了出去。「傻丫頭，想哭就哭吧，我怎麼會不回應你呢！」學長秒回。梓桐不敢相信「你不是在飛機上嗎？」「老天都眷顧你呢，怕你哭時沒人安慰，所以讓飛機晚點了。」學長回道。「都怪你，都怪你。」梓桐邊流淚邊肆喊著，似乎要把心裡所有的委屈淋漓盡致地發泄出來。「怪我，怪我，對不起梓桐！」學長一遍遍回著對不起。梓桐哭過之後，突然感覺心裡輕鬆多了，洗了把臉，拿起零食狂吃起來，管它呢，緣分讓天去註定吧！

3

三個月後，梓桐接到了學長的電話，言語里滿是欣喜:「丫頭，快去稟告你爸媽一聲，我要去你家提親了！」梓桐愣住了：「別鬧了，我爸媽不會同意的。」「會的，會的。」學長用不容置疑的語氣告訴梓桐：「我把我們的事情告訴了我爸，我爸說，有愛的地方才是家，他答應和我去惠州居住，且說能在媽媽的美麗故鄉養老，是一件挺好的事。我已準備好了房款，去了之後我們就去購房，我以前差點失去你，以後不能再失去你了，我要千萬里追隨著你，我要給你一個溫馨的家……」學長還在那裡激動地叨叨，梓桐已經什麼也聽不進了……

做夢似的，好半天才回過神來的梓桐用顫抖的雙手撥通了媽媽的電話，用喜極而泣的聲音說:「媽，我要結婚了！我終於要結婚了！ 」

[作者簡介]曹李曉， 鄧州市龍堰鄉人，微笑擁抱每一天，做像向日葵般溫暖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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