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不合腳的鞋

文

我有一雙小腳，是從母親那兒繼承下來的，這也是我跟母親唯一相似的地方了。

我的腳雖說算不上三寸金蓮，但跟同齡人、同身高的人比起來總是小一點的。這就讓我陷入了一個困境：每次買鞋，都是千挑萬選也並不總能夠買到合腳的鞋。

每次到店裡買鞋，看到一雙喜歡的，我對那賣鞋的店員說的第一句話便是「你們店裡，這雙鞋最小碼是多少？」。從那店員口中得到的答案總是「這雙鞋的最小碼是34」，或「這雙鞋的最小碼是35」。.聽到34，心裡便一陣狂喜，這個碼數合腳的概率總要大些；如果是35，心裡也沒那麼失落，畢竟也是有希望的；如果數字大於35，那就什麼也不用說了，默默地走便就是了。

有一次我和妹妹去買鞋，逛了好久，試了好些雙都沒有找到一雙中意的。我倆都已精疲力盡了，走到拐角處經過一家鞋店，便進去看了看。看了一圈之後，鞋架上一雙小巧精緻的、試樣簡單的鞋子映入了我眼帘。我走過去仔細一看，這正是我想要的呀。我拿起那雙鞋子走到店員面前問「請問這雙鞋子最小碼是多少？」，那店員的回答果真沒有讓我失望「這款最小碼是34」。我興奮的說「拿給我試一下吧」。店員很快將34碼的鞋子拿給了我，我迫不及待的小心翼翼的穿上，結果還是太大了，不合腳。因為腳小，撐不起來，穿上鬆鬆垮垮的，竟失去了美感。

我又不甘心的問「還有沒有更小的了」，店員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說「那就只有去童鞋店裡找了」。瞬間，尷尬與失落籠罩在了我心頭。

由於腳小的緣故，我很少在網上買鞋子，但有一次例外。那是一個秋天，我看到人家穿的那種坡跟的鞋子很是好看，於是我在網上搜了一下，各種各樣的鞋子滿屏都是，讓人看著很是動心。精挑細選，看買家秀，看評論，終於下定決心買了那雙心心念念的糖果綠的，鞋底有六厘米的坡跟鞋。收到鞋子後打開一看，和網上描述的一模一樣，毫無色差。那天下午，天氣很好，我便穿著它跟朋友去逛街了。誰知走了沒多久，腳後跟被鞋子邊緣蹭的很疼。我沒吭聲，堅持著走。逛完街一瘸一拐的回到宿舍，脫掉鞋子一看，腳後跟磨了一個很大的水泡，除了疼還是疼。

這是一雙新鞋，我以為第一次穿磨腳也是正常的。但是第二次、第三次穿的時候仍然磨腳，至今腳後跟上還殘留著被磨損的痕迹。於是那雙鞋子被放在了一個角落，被遺忘了，後來嫌它佔地方，索性就扔掉了。

大三暑假那年，在一家金融機構實習。有一天，經理說總部的領導要來視察工作，讓我們幾個實習生穿正裝迎接領導的到來。當天下班後我就和一起實習的朋友去買正裝了。衣服買好了，三件套，一套西裝內搭一件白襯衫，去買鞋子的時候依然找不到合腳的。在沿街各個商鋪要關門的時候，我心急如焚，隨便買了一雙細跟的高跟鞋。樣式很普通，就是那種配職業裝的黑色鞋子。穿著有點大，一走路便掉。腿上的力氣全都被鞋子消耗盡了。

第二天，我裝著職業套裝和那雙鞋子，站在鏡子前一看，很是有種職業人士的感覺。早上我自信滿滿的去上班了。

到了中午，總部領導說跟我們幾個實習生一起吃飯，順便了解一下我們最近的工作狀態。對於這個消息，我們既興奮又害怕。

我們去的那家飯店是一個三次的小木樓，很有古韻。地板是木質的，樓梯是木質的。也許是年久，經多人踩踏的緣故，木質樓梯有的裂了縫。上樓的時候，領導走在最前面，我們幾個跟在後面。由於鞋子的緣故，我被落在了最後面。當我走到二樓拐角處的時候，鞋跟卡在了樓梯縫隙里。瞬間鞋子和腳分離了，我一個踉蹌，險些摔下了樓梯。當我快要摔倒的時候，正好一位清潔阿姨從我身邊經過，我條件反射的牢牢抓住了阿姨的一隻胳膊，才穩住身體。那一刻，我尷尬極了，心撲通撲通跳著。我深吸一口氣，將鞋子找回穿好，整理了一下衣服，慢慢地上樓了。

從此，那雙帶給我不快經歷的鞋子被扔進了垃圾桶里。

有了之前的教訓，我再也不穿不合腳的鞋子出門了。好看的樣式和精美的設計固然讓人眼前一亮，但作為一雙鞋子，腳的感覺更重要。在我看來，即使一雙普通的帆布鞋，只要穿著合腳、舒服，那它便是一雙好鞋了。

每次洗腳時看到腳後跟那依稀可見的疤痕，我總是感慨萬千：鞋子合不合腳，只有腳知道；愛人合不合適，只有自己心裡清楚。

在我的朋友中，Z是結婚最早的一個。

Z初中畢業後就去打工了，十八歲那年帶著男友回老家，十九歲便結婚了。自從上高中以後我們便失去了聯繫。直到今年回家跟另一個朋友閑聊的時候提到了Z,那個朋友說「我們小時候一起玩過的人能見到面的越來越少了，有的結婚了，有的去外地了，只留我來鎮守在這兒。我經常看到Z在朋友圈發一些動態，感覺過的不是很好。」聽到Z的消息後我很是激動，好久不見，真的有點想念她，於是問了Z的微信號，晚上回家後加上了她。

那天晚上我們聊了很多，Z問我結婚了沒有，我說還沒有。Z問我什麼時候結婚，我說再過兩年吧。Z聽了之後嘆了一口氣說「好好享受一個人的時光吧，結了婚就真的身不由己了。尤其是遇到一個合不來的人」。

我問Z「這幾年你過得還好嗎」。Z苦笑了一聲說「跟他剛結婚的時候相處的挺好的，在一起久了，慢慢的兩個人開始吵架了，每次都弄的精疲力盡。起初我也想過要離婚，可是家人朋友總是勸我說夫妻倆是要慢慢磨合的，於是我一忍再忍。我以為互相磨合久了，兩個人就會慢慢理解，日子也就繼續過下去了。可是，越磨合，兩人受的傷害越深，到最後連互相原有的那一點感情也磨光了」。

Z哽咽了一會繼續說道「夫妻之間就像鞋與腳的關係，不合適就是不合適，所謂的磨合只會兩敗俱傷。後來我懂了，找一個合得來的愛人真的很重要。我跟他離婚了，現在倒覺得輕鬆了很多」。

跟Z聊完後，我翻來覆去久久不能入睡。

我忽然想起最近看到的一句話：沒有該結婚的年齡，只有該結婚的感情。如果 還沒有找到那個合得來的人，晚一點結婚 又有什麼關係呢。

在婚姻中不將就，也不能將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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