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青春痘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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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洛城無雨（五）——代替

那一陣子，洛每天都會聯繫我，我知道她心裡很難受，就做一個安靜的傾聽者。

洛和我列舉種種笙對她的好。笙每次節日或者洛的生日，都會送給她最愛的禮物。洛喜歡崑曲，笙就送她崑曲的書和光碟，還不知道從哪找來崑曲大師的簽名，寄給洛；情人節的時候，笙在美國定了一大捧紅玫瑰送到洛的家中；洛身體不舒服，笙就從同仁堂抓了幾個月的葯，寄到洛杉磯，還督促洛按時吃藥……

聽到洛對我說這些，我沒有感動，反而覺得洛在騙自己，用笙的好來麻醉自己，讓自己相信這一切都如此真實，她真的可以和笙一輩子在一起。

隨著日子的推移，洛騷擾我的次數逐漸變得沒那麼頻繁。我想，她自己也會自我療愈，笙這種傷人的行為，她應該可以看透的吧。

洛當然心知肚明我問的什麼了。「我交男朋友了嘻嘻。」

「喂，太快了吧！大爺那邊怎麼樣了？」

「笙嗎？他一直都沒有聯繫我……不想耗費生命了……」

「你——真的想通了嗎？」

「池，你知道嗎，H君一直在追我，已經有兩三個月了，但我一直不為所動。我覺得他的那些暖男把戲，不入我法眼，我自以為是地以為，這些套路我看透了。

直到有一天傍晚，他說要送水果給我。我真是哭笑不得，不想見他，可他說他人已經到我公寓樓下了。沒辦法，我還是穿著睡衣下樓了。我以為是從超市買的完整的水果，沒想到——乾淨的袋子里，他拿出一個玻璃果盒，他說：『我知道你平時懶得剝水果吃，我就都給你剝好了，有石榴、山竹、葡萄……我記得應該都是你喜歡吃的。』聽他說完，我鼻子一下子酸了，我想極力忍住，但眼淚畢竟比我誠實。

我不知道他跑了多少個超市買到這些水果……我以為我的冷漠可以將所有喜歡我的人拒之門外，但我真的想不到，H先生從來都沒有放棄過，想要溫暖一個內心已經凍成冰塊的人……

「所以，你就和他在一起了？」

「那晚他向我表白了，我同意了，沒有猶豫，連我自己都驚訝。我知道我是不是已經從笙的感情陰影里走出來，但我確信的是，我想重新鋪一張白紙畫畫屬於我的愛情。」

十八、洛城無雨（六）——如果……

H先生比洛高一屆，是洛所在學校的物理系高才生。洛這重色輕友的傢伙，戀愛後就很少給我發微信了。偶爾可以看到洛秀朋友圈。H先生雖然學業繁忙，但從來不會忽視洛。每到周末，H先生會去洛的公寓給她做、煲粥、剝水果。洛最喜歡吃紅豆燉豬腳，H先生就經常做給她吃。每逢假期H先生一定會帶洛出去玩。洛喜歡去國家公園，H先生帶她走遍了加州及周邊的所有國家公園。洛這傢伙，真的被寵成小公主了。

轉眼間，就到了2014年的聖誕節。還有半年，洛就要畢業了。聖誕夜那天，我在家和傑先生準備聖誕晚餐和裝飾燈，窗外是一片熱鬧的氣氛。有人敲門，我正在把各種可愛的裝飾品掛到聖誕樹上，就派傑去開門。傑一臉狐疑地走了回來：「dear，你是不是有個叫『洛』的朋友嗎？」

我嚇得手抖了一下，一個萌萌的聖誕老人就掉到了地上。「啥？？洛來了？」

我急忙去開門，洛就笑盈盈地站在門外。那笑容有些瘮人，估計又有事情發生了……

把洛迎進來。洛說：「我來這邊已經一周了，白天自己在附近轉轉，晚上寫寫東西。你這兒還真清靜啊！」

「誒？你怎麼來也不說一聲，我和傑去機場接你啊！」

「哈哈不用啦。其實我也是想調整一下心情再來找你們的。」說完，洛不好意思地笑了。

「說說，咋回事。」我把手頭的工作都交給了傑，挽著洛來到卧室，坐在床邊。

「嗯……我和H分手了……」

「……你不是說他對你特別好嗎？」

「是啊，真的特別好……但……我還是喜歡不起來他。」

「嗯……」

「我感覺我們好像不是在談戀愛，而是我找了一個哥哥照顧我……而且……笙又聯繫我了……」

「我去！他怎麼這麼不要臉！」

「哈哈」，洛露出幸福的微笑，「是啊，他說過幾天來美國看我。」

「天吶……」

「池，我真的好難放下他啊！不論多久不聯繫，只要他拋來橄欖枝，我都會義無反顧……」

感情這東西要是可以代替就好了，就好像這件喜歡的衣服被人買走了，我們再另挑一款心儀的。可是實際上呢，每一個我們愛的人都是唯一的私人定製版，什麼別的都無法替代。

十九、洛城無雨（七）——轉折

聖誕節假期過後，笙再次來到洛城看望洛。真不知道這大爺葫蘆里賣得什麼葯。

「池！笙真的來了！」洛的語音消息中掩飾不住興奮。

「啊？！我以為他說說而已的……」

「他說最近生意比較清閑，給自己放個假。」

「哦……」

「他要帶我去阿拉斯加看極光！」

「哈哈挺好！」雖然我嘴上說挺好，內心是很擔心洛的，我怕她希望越大，最後越失望，真怕她越陷越深，給自己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兩周後，我收到來自阿拉斯加的明信片。

池：

我們在阿拉斯加的小木屋裡！笙已經睡了，我在客廳，能聽到他輕輕的鼾聲。這兒的極光真美！像童話！他說2016年的春天，就會娶我，他還說到時會給我一個驚喜！我現在好幸福！

愛你

洛

看到這充滿甜蜜的明信片，我一時語塞。2016年春天，一年之後。笙居然有勇氣撒這樣的彌天大謊，他會怎麼圓這個謊呢？我有點恨他，在我看來他是不折不扣的感情騙子。但我又能說什麼呢？戀愛中的女人，大腦里都是鹵煮，洛百分之二百聽不進我的話，不僅不聽，還會和我開撕，為了一個陌生人，她可能寧願失去最親近的朋友。深思熟慮後，我給洛回了一封信：

洛，

我知道你現在很幸福，我也能猜到他已經越界了，你們的關係，已經和之前有所不同了。親愛的，我祝福你，但我也有隱隱的擔憂。

人，總是更擔心會失去，不想承擔失去的後果，寧願不擁有一顆誘人的果子，也不想失去已經擁有的一整個果園。笙是不會離婚的，他不會放棄現在擁有的一切：妻子、孩子、名聲……你知道笙離婚並和你在一起，是多大的一步棋嗎？除了失去穩定的家庭，事業也會受到打擊。你知道的，他在上海金融圈已經小有名氣，如果這件事真的發生，他的名聲怎麼辦？他怎麼向家人、朋友、同事解釋？他會願意承受這麼大的壓力和損失嗎？就算他願意承受這一切，你能承受得了嗎？你還這麼年輕，你能承受那些風言風語嗎？你還是個學生，如果孩子判給笙，有能力做好一個媽媽嗎？

男人的這些甜言蜜語，聽聽就算了。洛，你這麼聰明，應該都懂的吧！你和笙，還是儘早分開吧！

池

女人啊，那些道理都懂，可是要離開那個早就該離開的人，還是有千絲萬縷的情感，像線團一樣，理不清楚。

像線團一樣

理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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