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波法師：心源湛寂實有因，法海淵深本無門

佛學 07-14

上堂大齋開示

《六祖壇經》里說：「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這樣的偈頌，是六祖惠能大師根據神秀大師的偈頌「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的對治。所以，佛教不是自己說自己的話，是針對別人的問題要給予回應：你的是究竟的，還是不究竟的？

「菩提本無樹」，告訴我們，你的比喻是錯的，沒有一個實在的身體。「明鏡亦非台」，你的比喻是錯的，這個心也是不固定的。所以身心俱不可得，照見五蘊皆空，它同佛法的般若思想完全相應。「本來無一物」，就是無所得。大家折騰來折騰去，不知狂心若歇，歇即菩提。「何處惹塵埃」，何處惹塵埃？哪裡有什麼事？沒有什麼事。

《六祖壇經》還告訴我們：「菩提自性，本來清凈，但用此心，直了成佛。」

「菩提自性，本來清凈」，本來就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去染污它。「但用此心，直了成佛」，如果你的心裡不掛礙、不恐懼、不裝神弄鬼，這個是可以成佛的。

這裡面告訴我們，佛教的終極目的是解脫，也是責任和擔當。學佛學的是智慧和慈悲，如果你沒有內容；如果你受了三皈依，卻不負責任，這都會後患無窮……所以惠能大師是破邪顯正的，絕對不是誤解。說「若真修道人，不見世間過」，但是解脫你要證啊！你若不證，豈不麻煩？

弘忍大師憂思的是什麼？在《行由品》裡面告訴我們：「祖一日喚諸門人總來。吾向汝說：世人生死事大。汝等終日只求福田，不求出離生死苦海。自性若迷，福何可救？汝等各去自看智慧，取自本心般若之性，各作一偈，來呈吾看。若悟大意，付汝衣法，為第六代祖。」

「祖一日喚諸門人總來」，把所有的弟子們召集到一起。「吾向汝說」，向大家說。「世人生死事大」，生死是最大的事了。「汝等終日只求福田」，大家老是想過好日子，沒有錯，因為要活著嘛！但總要活得有質量。「不求出離生死苦海」，老是想活著，老想過好日子，在生死苦海中迷失，不想解脫。「自性若迷」，如果迷失了讓你解脫的自性。「福何可救」，你的福報怎麼能救得了你呢？福報就是福報，輪迴就是輪迴，跟解脫沒有關係。「汝等各去自看智慧，取自本心般若之性，各作一偈，來呈吾看。若悟大意，付汝衣法，為第六代祖」，你們趕緊用智慧去觀照自性，然後呈上你們的偈頌來。如果你們真行，好！把衣缽傳給你們，你們就是第六代祖師。

所以在佛教傳法的過程中是不含糊的，是沒有人情的，如果有人情的話，那就不是解脫。但是我們今天肯定摻雜著太多的人情，沒有人情也不行，但只是人情不可以！所以佛教的中道是入情入理。

五祖傳給六祖惠能大師衣缽的同時，六祖惠能大師說：「何期自性，本自清凈；何期自性，本不生滅；何期自性，本自具足；何期自性，本無動搖；何期自性，能生萬法。」

這就是告訴我們空性，沒有實在性，你是認假為真、盲修瞎練、鑽牛角尖。這個自性是不可得性，本來就是清凈的；你當機立斷，本來就是如此的；本來就沒有生也沒有滅的；本來就應該具足的；本來就沒有動搖的；本來就能生萬法的。龍樹菩薩講：「以有空義故，一切法得成；若無空義者，一切則不成。」那麼自性就是空性，是不可得性。我們往往自以為是，以偏蓋全，盲修瞎練。盲人摸象大家都知道，可是你不知道也許你自己就是瞎子，而且神氣活現，不但自欺而且欺人，不但誤己而且誤人，不但在輪迴，甚至在墮落。有的人輪迴的質量很好，做人王地主，保持人身不失沒有問題。

弘忍大師的睿智就是選擇一個合格的傳法人，所以他保護了惠能。而當惠能去參學他的時候，弘忍大師一開始瞧不起他：「你是葛獠，怎麼還要來參禪，來學佛呀？」惠能說：「佛性沒有南北，葛獠和和尚的佛性有什麼差別嗎？」都是空性，都是平等的。看表面，大家各有不同，所以要透過現象看本質。我們現在是著相——煩惱的，輪迴的；透過現象看本質——你心裡頭就踏實了，原來都是幻化的假相。

《六祖壇經》里告訴我們，這裡面不都是好人、善良的人，有惡人，而且是混在佛教里的惡人。所以五祖弘忍大師提高警惕，保護六祖惠能，不讓他到方丈室門前，不讓他進方丈室，就是要保護這樣一個法門龍象。

弘忍大師的睿智就是選擇一個合格的傳法人，所以他保護了惠能。而當惠能去參學他的時候，弘忍大師對他說：「你是葛獠，怎麼還要來參禪，來學佛呀？」惠能說：「佛性沒有南北，葛獠和和尚的佛性有什麼差別嗎？」都是空性，都是平等的。看表面，大家各有不同，所以要透過現象看本質。我們現在是著相——煩惱的，輪迴的；透過現象看本質——你心裡頭就踏實了，原來都是幻化的假相。

大家知道，神秀大師寫了「身是菩提樹，心是明鏡台，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放在那裡。惠能大師一聽別人讀這首偈，就知道還沒有見性，於是才有了「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從世間法的角度來看，這兩者之間是截然不同的，是對著乾的。但是在真理的路上必須要堅持，沒有堅持，佛教就沒有希望。當然，不是頑固，是真正的佛法的頓教法門。

那麼，我想告訴大家的是，這樣的法門不是一般人能夠明白的。而一般人不明白的原因是什麼？因為有人總要把水攪渾，不想讓大家清醒，所以佛教出現了很多怪相：占相吉凶、自贊功德、乍現奇特、高聲示威、稱得供養。這些都是邪命外道而已，但目前而言，充斥了我們整個的信仰，這是一種悲哀，這種現實我們不能不去注意。

弘忍大師三更傳衣缽給惠能，為惠能講解《金剛經》。大家想一想，講解的過程是怎麼樣呢？用袈裟把窗戶蒙上，偷偷摸摸給他講。大家想容易嗎？不容易啊！很多惡人在窺視。講到「應無所住而生其心」的時候，六祖「言下大悟」。我們幾乎所有的人都會念、都會背「應無所住而生其心」，但是你那個是知識，六祖惠能大師的是相應，是完全心裏面的相應。你沒有，所以你苦惱；如果你有了，你就會自在，你就會解脫。所以說，行有差別是因為根機不同而已。

同時，這個故事也告訴我們一個道理：真理並不在多數人的手裡，而且是在極少數、極少數人的手裡。

前些日子我看到鳳凰衛視採訪了西藏自治區的一個位領導：「什麼是真活佛？什麼是假活佛？」這個領導講：「你有業障，你見的就是假活佛；你有福報、有因緣，你見到的就是真活佛。」我認為這純屬混淆。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老百姓哪知道？老百姓知道嗎？我們是有責任的，有責任的我們不說清楚就是沒有良心。而且你有話語權，你憑什麼不說清楚？這就等於彎彎繞，把水攪渾了，讓人完全鬧不清楚真假，很多人渾水摸魚。這是沒有良知的，有良知的應該告訴別人真的是什麼樣，假的是什麼樣。否則真假不分，好壞不明，這個社會還能夠和諧嗎？上當受騙了，能不抱怨嗎？這是麻煩的。你有話語權哪！憑什麼你不講？老百姓哪有話語權？哪有知情權？我認為，我們今天信息不對稱，如果信息對稱了，真假明白了，誰還會上當？佛教是讓我們解脫的，不是控制任何人的。對於真假而言，如果真的不守規矩也是假的，假的守規矩那是假裝的，很簡單的事嘛！

所以接下來很多人來追惠能要奪衣缽。大家要記住，佛教傳來已久，當時是唐代居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那麼今天發生任何事情都純屬正常，大家要心明眼亮。

追來追去，有一個慧明將軍跑在最前面，因為他是將軍，跑得快，追上了惠能。惠能把袈裟放在石頭上，慧明卻提不起袈裟，只好說：「我為法來，不為衣來。」讓惠能開示他。所以惠能告訴他：「不思善，不思惡，正與么時，那個是明上座本來面目。」不要住在善上，住在惡上。

有人說：「我是好人。」你不一定是好人，好人上當受騙的多了。

昨天有一個信徒到廟裡來，我看到他。後來給我發一個簡訊，他被人騙到素餐館，請人家吃飯，最後人家說他身上有蛇仙。這樣的人是什麼人？是騙子呀！騙子很麻煩的，現在打著這種招牌的人多了，你要提高警惕。你總說：「他不信因果嗎？」你信就好了，你不要管別人信不信。這樣的人很多，我們很傷感。為什麼傷感？他不怕下地獄，所以不守規矩，所做的跟佛經完全相違背。

乃至六祖惠能後來到獵人堆里，跟獵人在一起吃肉邊菜。而且，他看到獵人放的網或者陷阱里有活的動物就方便地把它放生，死了的沒有辦法。大師在獵人堆兒里待了十五年。十五年啊！真理是不是孤獨啊？真理非常孤獨。

在整部的《六祖壇經》里，我們看到了六祖惠能大師對神秀大師是認同的，沒有問題，神秀大師對六祖惠能大師的認同也沒有問題，但是下面那些弟子的故事非常複雜。所以佛教是末法，末法是人的問題，不是法的問題，法是永遠沒有問題的，我們今天需要思考的東西非常之多。

十五年後，惠能大師回到了廣州的法性寺，就是現在的光孝寺，看到門口兩個出家人在探討，一個說風動，一個說幡動。六祖惠能過來說：「非幡動，非風動，仁者心動。」我們心裡住著，所以才爭論是風，還是幡。如果明白了，心裡不掛礙、不執著就是當下解脫、當處自在。一寺僧人全都驚呆了，這樣的話也只有惠能大師講出來。

後來六祖惠能大師在印宗和尚座下剃度出家。我幾乎年年都去光孝寺講課，光孝寺有座瘞發塔，六祖惠能的頭髮就埋在這座塔里，那裡面痕迹還依然都在。我們今天如果不對六祖大師的《壇經》能夠繼承，能夠受益，我覺得應該是愧對我們的信仰。

同時，我也要告訴大家漢傳佛教的傳承完全來自於禪宗。誰說漢傳佛教沒有傳承？我告訴你說這種話的人，第一點沒有良知，第二點什麼都不懂，第三點別有用心，否定別人抬高自己。禪宗的法脈明明白白，一點都不會錯，如果有人把它否定了，就等於自己忘掉了自己的老祖宗是誰。我們今天很多人學了什麼莫名其妙的法門，是有道德問題的。因為你的傳承本來就是禪宗，你跑到哪裡去了？當然我們還有凈土宗，還有天台宗，但是根本是禪宗，所以提倡禪凈雙修。

印宗和尚為六祖剃度，而且授戒，但他又認六祖為師，可見這裡面有一個問題，叫「依法不依人」，完全是以佛法為標準的。頓悟，可謂透過現象看本質，相上有差別，本質上都平等，所以南北沒有差別。狗子都有佛性。「山河大地無非般若，鬱郁黃花總是法身。」什麼原因？就是平等，就是不二法門，甚深、甚深……不是一般人所能感悟的。我們今天如果學的都是差別，那麼學來學去只有煩惱。

正是達摩祖師告訴我們的：「不謀其前」，因為前面已經過去；「不慮其後」，後面的還沒有來；「不戀當今」，當今不停止，這就是智慧，這就是解脫，可以這麼講，這是非常通透的，一針見血、絕不含糊。何嘗不是一切法不可得？「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當下自在，隨處解脫，煩惱即是菩提，火焰化紅蓮。

藏傳佛教講大圓滿、大手印，我告訴你這個更圓滿，一針見血、見性成佛、直指人心。可是你不想指，老想投機取巧，老想走捷徑，行嗎？不行。即便你明白了，那也是理要頓悟，事要漸修。不是你今天說：「我見性了。」「我明白道理了。」你就可以睡大覺，可以混日子，可以胡來，不是這個樣子。所以我們要提高警惕呀！不是狂禪亂語，應該腳踏實地。

今有「哈爾濱極樂寺第六任住持上慈下法老和尚圓寂十一周年追思法會」之期，飲水思源不敢相忘。我們是後人，我們要追憶遠行者，遠行者又有遠行者，所以源頭在哪裡？禪宗的法脈是從六祖惠能大師傳下來的，一花開五葉，我們共同的老祖宗是這位老人家。當然，我們也是因為上慈下法老和尚的圓寂十一周年的因緣，來讀誦六祖惠能大師的《法寶壇經》，踐行知恩、感恩、報恩。我們現在有些人很麻煩，麻煩在哪裡？不知恩，不感恩，不報恩。連自己的父母都不孝順，連自己的親人都不去負責任，那你不就麻木不仁、沒有道德嗎？尤其是學佛的，不能以自我為中心，必須要知恩、感恩、報恩。這就是利他自利，利他中完成自利；自利利他，自己受益了，也要利他。這是平等無二的，冥陽兩利，這叫學佛的平等不二法門，也應該是六祖惠能大師講的三十六對。我們佛教徒都應該拿來整部的《法寶壇經》好好讀一讀，所有的佛教問題都會得到圓滿的解決，而不是盲修瞎練。我們很多人對最好的東西不珍惜，到處瞎走瞎跑，實實在在地令人傷感！

雖然如是，然則請法一句，又當如何舉揚：

心源湛寂實有因，法海淵深本無門。

而今叩問宗門事，依然夢裡總相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