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古人遺存裝點今人生活

文化 07-14

以古人遺存裝點今人生活

工薪玩古，以藏養藏，幾番騰挪買賣下來，手上總會剩幾件不怎麼受人待見的東西：既不受買家待見，索價和出價根本不在一個波段上，三番五次賣不出去；亦不受自家待見，被擱在柜子櫥子箱子甚或床底的某個角落裡，眼不見心不煩。
這塊胡添茂款的松鹿板在實踐是檢驗真理唯一標準的大浪淘沙中，成了一件可以如此定位的東西。

是若干年前剛接觸淺絳彩瓷不久時入手的。彼時尚未分清廳堂陳設用瓷板同傢具裝飾用鑲嵌板的區別，眼見是塊瓷板，便流露出欲得之意，被身為老江湖的賣家看在眼裡，然後掐住七寸狠敲了一筆。

在淺絳彩瓷乃至各種門類的收藏輪迴中，時間沉澱的不光是精品重器，更有這樣的普品俗物。若干年前，沉浸在收穫喜悅中的我曾與三五同好津津樂道於題款「幽溪鹿過苔還靜」中的「鹿」字暗指功名利祿，全句則寓意富貴名利如浮雲，我心嚮往在山林。這番見解曾在論壇上被人譏諷為文人伎倆——單憑几句說辭，硬要把一件普貨拔高成雅器。
時過境遷，當年的新鮮勁和喜悅感已經蕩然無存，這塊板子一直被我收在書櫥的陰暗角落裡，而我自己也逐漸在收藏道路上加入到拒絕信口開河隨意拔高一件淺絳彩瓷作品社會價值與精神寓意的認知團體中。認定此板終非心儀之物後，其間有過幾次出讓的打算，最終卻因為題材俗套、年份過晚、非陳設器等諸多因人而異的原因導致買賣雙方價格認知差距過大，因而出售未遂。直到月前拿出板子來拭灰，不料想竟讓長時未有收穫的我體驗到了一種舊物重獲的喜悅。凝神一想，自它來我處，絕大部分光景里，我都是讓它赤裸裸地躺在書櫃的木頭擱板上，未有任何優待。正好有朋友推薦工手不錯的插屏製作師傅，不如就此把當年買它回來作硯屏的諾言兌現了吧。

等候兩周，插屏由順豐鏢局送到，急不可耐地裝板入框，效果頗叫人滿意，心裡一塊石頭算是落了地。如今，與之對視，目光還是情不自禁地瞟向板子左上方的落款。罷了，我承認，板子是件俗物，詩文的選取其實並無什麼深刻寓意，更扯不上胡添茂這個三流名頭的任何山林情節，不過是畫師的應景之選而已。不過，現在它從「雪藏」變成了「拋頭露面」，立於我的書案之上，總還是要寄託一點兒寓意為好。既然有過前文所述的這番曲折，我便還是將其視作提醒自己不逐名不逐利的一個物件好了。注意！這不叫以今釋古，而是古為今用，是我一直倡導並身體力行的以古人遺存妝點今人生活的理念。想通了這一點，吾心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