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館的囈語

最新 07-14

昨晚和一個朋友聊了二個多小時，她或會南下，我提了一些看法，後來提及對中國的看法。旁邊一個打電腦的年輕人聽到我們幾句負面的評語，就煩躁的起身收拾桌子走了。我和朋友不約而同的觀察了他一下，確定他是因為我們的話題厭煩。

價值觀是繞不過去的話題。

我所談的只是瑣事，提及中國小孩在海外學校的表現，很可能呈現兩個極端，一種是學校欺凌的小霸王，一種是麻木呆板的書獃子。這讓我對國內的教育結果很沮喪。而朋友寫宏觀經濟時，依賴於vpn來尋找學術資料，眾所周知百度是垃圾。vpn最近被大規模的關閉了，許多海外的數據無法獲得。中文的二手數據常常會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變得面目全非。或因為翻譯者的錯誤，或因為他們的私心。

你閱讀我這裡的文章超過十年，會知道我是個從右到中間的客觀視角持有者；但如果你閱讀我文章只有五年，會認為我是左派分子。在過去的五年里，我不僅僅持續讚揚執政黨過去三十年的成就，而且對西方的意識形態和行為模式有所批評。儘管是客觀中立的，也是會帶來這種感覺。唯一讓人感覺矛盾的，曾經有人批評我是騎牆派的，是我仍堅持認為中國必須走向民主與憲政。但我也持續批評台灣和香港的民粹主義現象，對那些人的行為嗤之以鼻。

我希望中國能夠像英國當年一樣，通過改良，走向貴族、商人、平民的制衡體系，走向美利堅式的開放自由體系。

因此我對精英體系寄予了厚望，正如我對群氓式的民粹主義非常反感一樣。

對於我來說，這是行為與心理一貫而之的。我去了很多新興市場國家，也在美國這樣的發達國家待了很長的時間。同時對各個社會體系推行意識形態的行為模式非常熟悉。

我清楚的認識到西方民主體系伴隨著工會行為的強行推廣，正在損害第三世界的發展，最終損害國民福祉，並培養一個族群的懶惰和好逸惡勞的習慣，從而導致整個族群競爭力下降。

然而，後來我也越來越清醒的認識到，精英體系不會自醒和自我改良，走向開放平等的社會。無論是王權式的威權主義社會，還是主義式的威權主義社會，他們都走向權力試圖剝奪和壓榨大多數人利益的末端，並導致權力的基礎上沒有人是安全的，最終形成極權和權力過渡時期的腥風血雨，以及動蕩和革命，大規模顛覆。

這讓我絕望，在自我的價值觀里，第一次對人類社會的本質產生疑慮，也就是人類社會必定是螺旋摧毀式的宕機重啟，舊的利益階層被摧毀，新的利益階層重建，於是社會螺旋狀的前行。運氣好的社會體系會螺旋向上，運氣不好的社會會原地螺旋，甚至倒退回黑暗的年代，並在歷史的淘汰里，整個族群消失。

人從部落時期，就是群居動物，必依附於一個群體存在，早期是以血緣，後來是以意識形態。這些意識形態可能是膚色種族的認同、或者是民族主義和國家的認同、可能是宗教意識的認同，諸如此類。開放社會儘可能的走向融合和多文化共存，實際上是非常艱難的道路，人們會以意識形態的差異歧視他人，甚至殺人。需要一個法律強力壓制意識形態的世俗社會，這樣就帶來社會體系的問題，比如美國這樣的社會，當大資本控制了權力，就控制了貨幣，印刷和回收的潮汐，就製造了頻繁的財富急劇和貧富差距。

但人無法選擇完美主義，因為人類本身就是充滿了缺陷，各種bug積累多了，就需要宕機重啟。

我告訴朋友，當年我曾告訴她待在中國發展，因為中國有著各種缺陷，也有著各種優勢。離鄉人賤，在這裡各種人脈、認同和熟悉的氣息，可以幫助你生存和發展。其實這也是她想的，正如另一個在房地產發了大財的朋友，激烈的批評中國人的文明灰燼，當做垃圾一樣的人種，卻仍興緻勃勃的在房地產里挖掘黃金，並感謝中共帶來了秩序和財富。

社會逐漸形成達爾文主義，人們自上至下開始形成鄙視鏈條，並最終踩踏最底層的人。而最底層的窮人相互拽著，踩踏並伸手向體制要好處。而體製為了獲得支持，大規模的贖買和賦予基本需求的福利。同時，社會達爾文體系形成了新的階層壁壘，從教育的源頭徹底的堵截了底層向上攀登的樓梯。

最上層的人們已經形成貴族意識，並看待所有階層之外的人成了螻蟻，於是每一個人，哪怕你是富豪，也已經不安全。他們的是他們的，你們的也將是他們的。

包括我在威權主義的第三世界各國看到的跡象，也同樣如此。

你會擔心穩定嗎？我對朋友說，現在撒瑪利人已經上線，你開車或行走，攝像頭拍到你的臉孔，人臉識別立即展示你的個人信息，馬雲開啟的無人超市，刷臉支付知道你的信用和現金，大數據分析了解你所有的財富。當央行開始實行電子貨幣的時候，任何人的任何信息和財富都是透明的。

那麼有什麼不好呢？社會更加便利，效率更加集中？

我嘆息的搖了搖頭，系統開始管制你的思想，實際上不遠的將來，機器可以閱讀你的大腦，像x光一樣。就像今天開始關閉vpn，清掃娛樂自媒體，管制你的娛樂和行為模式。朝鮮這樣的封閉國家管制的只是一個農業社會，我們未來管制的整個工業社會，會出現什麼狀況？你看到了非權力階層的精英階層在大規模轉移財富，我確信這在未來是會被管制的，財富不會再移走，但那只是金錢形式的。企業家精神不會再存在，創造力消失，真正的想像力不復存在。

這個世界是頭腦和進取心的競爭，是自由意志和創造力的脫穎而出。一個更適合創造的社會體系會擊垮封閉的管制社會。

可能很長的時間裡，我們仍舊是有效率，是一個龐然大物，是指環王下的城堡，最終，我們將消失在人類進化的長河裡。

這就是必然的道路。

今天我們正以可怕的速度逆行，是的，朋友難過的說：最近的一年裡，彷彿斷崖式的逆退。

於是我們不說話，看著我電腦里的橡膠價格突然崩盤後，我告辭離去。

街道上仍熙熙攘攘，熱愛生活的年輕人走過大學路，青春靚麗，賞心悅目。

世界正在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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