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人就可以？

不是人就可以？

楊如雪

幾年前在鄉下老家時，看到三個男孩頭挨著頭，尖叫笑嚷著：「動，動，使勁動！」見我走過去，一鬨而散。

看地下時，倒吸一口冷氣，一個被活剝了皮的蠍子被三枚大頭針釘在地上，正在不停抽搐。讓人想起那位著名的受難者。

男孩們遠遠的看著我，無辜無邪的笑，問：「為什麼做這事兒呢？」答曰：「好玩。」

哦，僅僅是好玩。他們的父母忙於生計整日操勞，無暇教給他們更好玩的事，他們只好自己尋找創造發明去。

在朋友的父母家，荒著的前院忽然跑出一隻黃鼠狼，正大掃除準備過年的人各自操了傢伙，連房客也聞聲跑了過來幫忙，齊聲喊：「打，打，打死它。」

小城裡的人並不養雞，並不怕黃鼠狼拖走，那，為何這麼仇恨它呢？

答曰這東西會作祟，會叫人頭痛發燒。打死了，就不會做噩夢了。

原來黃鼠狼還有這魔力。

表妹帶著她的小孩來家裡玩，那是個很乖巧可愛的小女孩，玩著玩著，忽然使勁跺腳，原來地板上有隻小螞蟻。「踩，踩，踩死它。」

表妹在一邊笑，說：「從小這孩子就這樣。」

從小就這樣，長大了會如何？

有時候大人和小孩子一樣，會因為無聊，因為愚昧，因為心底的恐懼，或許因為自己某處正巧不舒服，去傷害比自己弱小的生靈，把一腔怒氣怨氣不平之氣發泄到與自己的情緒無關的事情上。

這個時候，踹門一腳，和踢狗一腳，行為的目的差不多。但是門和狗這兩種對象不一樣，一個是沒有生命的，另一個是會疼的。疼極了說不定反咬你一口。

就是不把傷害付諸於行動的旁觀者，對這些「小事」也很無所謂，反覺得我這樣的想法是神經脆弱。

他們的理由大概是，反正不是人。

但是，難道不是人就可以？

人如果能隨便對待不能反抗的異類，時間長了，也會對同類肆無忌憚。

有人說，世界上比這重要的事情多得多了，饑荒，地震，礦難，愛滋。

但是，誰說大的災難不是因為極微小的疏忽引起？粗暴的情感教育導致的結果必然是：當他遇到同樣的災難時，只會比別人變得更加不幸。

如果不想讓我們的小孩的脾性變得乖戾任性，狂躁不安，就教給他有一顆柔和安詳的心，當然，這要我們自己先「語默動靜皆安然」。

不好的恰恰在人裡面。有了這些不好的，心靈怎會得到安息？

雖然不是人，也不可以。因為你不是它的上帝。人應該明白，誰也無權主宰一隻螞蟻的微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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