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水碓村，親近水

最新 0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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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碓村的水

文黑河

說實在的，去水碓村是去看人的。

倘若遊玩，到得勉縣，元墩是免不了要去的，只是真不知道在元墩這個鎮子上還有一個村子，叫水碓。從西漢高速勉縣出口下來，不遠處便能看見去元墩的路標，左拐進山，沿路直行，等水流到山根兒，元墩也就到了。這裡有著人們口口相傳的田園佳境，油菜花開的季節，青山綠水，遍地金黃，翠柳低垂，竹筏輕盪，好似世外桃源，又好似詩意，無論你在田間、水邊，還是手持竹篙撐著竹筏飄在水上，在別人眼裡都是絕妙的一景。

我總覺得元墩這地方很有意境，但什麼又是意境呢，卻又說不出來。有時候覺得它就是一種感覺，自己不覺得身處其中而不自在，其境不會因為多此一人而排斥，自然，愜意，不做作。而有時候卻免不了要和客觀較上勁，覺得它就是一種組合：山中有水，水邊有樹，岸上有田園，遠處有青瓦白牆的村落……取材有道，排列有致，若是少了那個或那處錯了位，便全然無味兒了。這說起來有點像水墨畫，山必然要有水，水必然見山，湖裡要有個島，海上要有個礁，山上要有個瀑，溝里要有條溪，若真沒有，也要造它個出來。

所以為了所謂弄不清的意境，元墩去了一次又一次，意境感受了一會又一回，卻每次都是直奔目的地，竟不曾想著也到其他地方看看。聽說好友在水碓村駐村扶貧，於是三五相約去看看，詢問路線方才得知到了元墩，水碓也就不遠了。車到元墩，左轉上坡是以前遊玩去處，而直行過橋右轉便是水碓村的方向。

一路上，右側的那條河展現著自己的婀娜多姿，時而水流潺潺，時而碧波連山，時而在匍匐的翠柳配合下形成「龍飲」，時而鴨鵝成群，「曲項向天歌，白毛浮綠水」……到了村口，孤零零的一個院子坐落在路邊，便是村委會了，而村子就在村委會的後面，沿著山溝一直縱深下去。我覺得這村委會挺有意思，坐落在溝口可看作村門，有點笑迎四方客的意思，若看作當家的，卻體現了擔當，像是在護村，也有帶領大家走出山溝的意味兒。這不，我一個玩笑，同行的都樂了。

村口的那條大點兒的河流過村口，一路寫意，最終濃墨重彩地完成了一副水墨山水。過得這條河便是進了村子，路右一條小溪引領著我們走進去，因溝而建的村莊，兩邊山拉開的地方地勢平坦，內收的地方就只剩山、路和小溪，有點「山窮水復、柳暗花明」的意味兒。村支書陪著我們一路採摘野果，指認各種綠色的職務，欣賞不可道哉的絕妙，粗壯的莊戶人家，卻有著與山水通靈的文化底蘊。村裡的人們忙著各家的活路，下地的下地，種食用菌的忙著打理，見外面來人，不免停下手中的活計招呼兩聲。一個中年婦女扛著鋤頭下地回來，從雞窩裡收了帶著餘溫的雞蛋，邀我們去家裡喝口水，說話間打開鴨圈，鴨兒們扇動著翅膀衝進溪水撲騰起來……

引領我們進村的那條小溪貫穿於整個村子，直到到村子最裡面的半山上變成一個水庫。說是小溪，卻像水溝，但水流清澈，浪花處好似小型雪崩。溪邊長滿了雜草，但卻絲毫沒有向溪水中蔓延，水中映著藍天白雲和青草，倒是顯得靈秀。或許也正因為溪水不大，和山搭配不成所謂的意境，但水流潺潺，卻成就了「清泉石上流」的美感。溪水一年四季靜靜地流著，水到之處便是人家，人們依山傍水種植水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和那懷抱著村子的群山，和那流動著的水，發生著各種各樣的關係。

我覺得水就是命，是一個地方的命，也是一個地方的運。若把水比作地球的血管，海便是心臟，大江大河是大動脈，而小溪就是毛細血管了，但只要有毛細血管，生命便可通達。水碓村的溪水雖小，但它永不停歇地流著，讓山溝不再單調，讓田園永不失色，也把一個地方給流活了。然而，水碓村的水又給水碓村什麼運呢？

一路上，我想的更多的便是水碓村的水。「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在那「河東」與「河西」的交替中，水到底流哪兒去了？

顯然，水碓村的水變小了。大海依舊海納百川，也依舊不失作為一個廁所的職能，藏污納垢，在沿途留下美麗的傳說。而水碓村的水，流著，流著，在汗水和眼淚的交替中，清清地流著。

我遺憾於水碓村的水，但同時又倍加憐惜水碓村的水，因為水碓村的名字，也因為水碓村的溪水。水碓，因著村名，我一下子又把水碓和水聯繫起來。在過去，有水的地方便有水車，有水車的地方也自然有水碓、水磨，尤其像水碓村這樣的地勢，水碓過去或許就是村子的標誌。水碓，閉上眼睛，我似乎能聽到舂米的聲音，在沒有機械化的年代，北方多水磨，南方多水碓，電影《自古英雄出少年》里的水磨坊，讓我們曾經多麼的魂牽夢繞。

我是愛水之人，若除了山來作伴，我更喜歡水上有個大大的水車，那便是水車童年。水車轉著把水引到高處的水渠，嘩嘩地一下一下倒水，下面有各式各樣的水車帶動著水磨、水碓、水碾，發出各種聲響，靜謐之中而又熱鬧非凡。

當然，對於水碓，水碓村的溪水足夠了，又有誰見過大江大河上的水車？只是水碓村的水上沒了水碓，更沒了水車，但我還是不免要想像水碓村有水碓的那個年代，那時候水可能比現在要多點，那條小溪上架著大大小小的水車，水碓舂米聲不絕於耳，四下里的人都一應到水碓村來舂米。

那時候的水碓村應該是出名的，水碓村的人恐怕也是最風光的。我正這麼想著，一行人就回到村委會。等我再回頭，那條溪水上架滿各式的水車，村支書剛好踩水下來，微笑著朝我們招手。

當然，我承認我幻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