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羅馬帝國工藝的巔峰：卡柯林斯式與奈梅亨式面甲鑒賞

文史 07-18

面甲是在歐洲一直以來都盛行的裝備，從青銅時代一直長盛不衰到板甲時代。作為以重步兵方陣著稱的羅馬軍團，面甲一直是重要裝備之一。面甲在羅馬軍團的主要作用是在對陣中保護臉部和在凱旋遊行中展示威儀，隨著時間的推移後一種作用漸漸更加受到重視，製造精美的面甲更像是高級軍官參加假面舞會的面具，而出現在凱旋入城式上。

卡柯林斯式面甲最早出土於德國北部奧斯納布呂克的卡柯林斯河谷，這裡在古羅馬時期是帝國在北日耳曼駐紮軍隊的重要據點。這個據點使用了很多年，當羅馬將軍阿米尼烏斯遭遇條頓森林之敗、三個軍團全軍覆沒後，羅馬人撤離了這個據點。這裡從1692年就開始發掘，出土的大量古羅馬的文物對於人們了解古羅馬軍隊意義重大。

下面這具青銅面甲就是出土於卡柯林斯比較早期的面甲，在額頭上有殘存的掛鉤痕迹，應該是掛在魏瑪式頭盔前面和兩頰垂下來的頰甲配合使用。面甲精巧地捶打出人臉的形狀，眉目栩栩如生，顯示了那個年代比較高的加工工藝。值得注意是在臉部有同心圓的裝飾紋飾，彷彿受到了一些當地日耳曼人部落紋飾的影響。此面甲目前由德國私人收藏家收藏，並未在博物館展示。

下面是另一具卡柯林斯式面甲，和它同時出土的還有配套的頭盔。生動的面部五官刻畫顯示了古羅馬時期精湛的雕塑技藝。該面甲也由額頭上的掛扣掛在頭盔的前檐上，同時缺失了兩個青銅頰甲，面甲頰甲和後面的護頸構成了完備的全方位保護，並且不影響聽力和呼吸。為了擴大視野，眼部的窺視縫做了加長處理使得眼部有點像亞洲人的丹鳳眼。值得注意的是，頭盔的銅外殼下露出了鐵質的內膽，堅硬的碗狀鐵內膽為頭盔做了堅固的支撐。古羅馬人很早就知道利於鐵的堅固性質來完善自己的鎧甲，而頭盔外面則罩上可以刻出紋飾的銅外殼。

下面這件尼祿時代的卡柯林斯式面甲，帶有完整的頰甲，面甲和頰甲都用鐵質面板外鑲黃銅片。這種複合材料的處理方式既保證了面甲的堅固不易變形，又兼顧了美觀和防鏽，在當時應該是金光燦燦非常精美的。這具面甲據信是屬於一位騎兵軍官的魏瑪式頭盔的附件，目前由奧地利收藏家私人收藏。

下面這具精美的卡柯林斯式面甲出土於德國林登，甲面上的銅皮保存狀態完好。值得注意是在面甲上面出現了模仿桂冠的裝飾附件，上面用銅做出桂葉的形狀。這種華麗繁複的裝飾並不利於實戰，據推測是凱旋入城式遊行所用的禮儀甲胄。上面的銅附件用來象徵凱旋的桂冠，面甲的主人身份應該比較高貴。

桂冠狀裝飾上做出桂葉的形狀，需要的模壓工藝更加複雜，也意味這價格昂貴。

這具面甲出土於條頓森林，是著名的條頓堡森林之敗的遺物。在公元9年，由阿米尼烏斯率領的第17、18、19共3個精銳羅馬兵團的36000餘人在條頓堡森林，被日耳曼人首領瓦魯斯伏擊全軍覆沒。以至於屋大維事後每每感嘆：「阿米尼烏斯還我軍團來！」這具面甲在古戰場上被發現而且狀態完好，非常難得。我們可以看到卡柯林斯式面甲晚期兩腮漸漸向後伸延，面部結構更加立體漸漸向奈梅亨式面甲過渡。

條頓堡森林之敗是羅馬帝國少有的慘敗，從此羅馬帝國在北方以萊茵河為界再也沒有向北發展勢力。

荷蘭科普斯高地上的奈梅亨曾經是古羅馬的軍事據點，從公元前12年到公元70年間80餘年這裡作為古羅馬的軍事基地和定居點存在。在科普斯高地山脊上留下了巨大的堡壘遺址，堡壘里發現執政官豪華的住所遺址和糧倉。堡壘由雙重壕溝環繞並且有鵝卵石鋪設的驛道，這裡也出土了大量屋大維時代的古羅馬文物。這處遺址1914年發現，目前還在不斷的發掘探索中。這裡發現的面甲要比卡柯林斯面甲的年代晚一些，製作更加精良，被稱為奈梅亨式面甲。

下面的奈梅亨式面甲，同樣是在額頭是有懸掛搭扣，但是和卡柯林斯式面甲不同的是它的形狀更加立體與面部契合，兩腮向後延並做出耳朵形狀的護頰代替了下垂的兩片頰甲。這種結構在面甲耳部應該有用於固定的綁帶，這樣整個面甲可以把面部包裹起來起到更好的保護作用。面甲同樣由鐵質面板鑲黃銅皮製成，這項複合材料技術在羅馬已經相當成熟。在黃銅表皮上殘留著鍍銀和鍍錫的痕迹。在當年完好的情況下，這是一面銀光閃閃的面甲。據信這具面甲也屬於一位騎兵軍官，類似面甲在法國和荷蘭多有發現。該面甲收藏於奧地利博物館。

下面這具近乎完美的面甲於1991年在奈梅亨出土，也是騎兵面甲。希臘古典式面龐曲線完美，體現了公元一世紀羅馬工匠精湛的金屬捶打技藝。同時面甲表面的銅皮上滿布鍍銀痕迹，體現主人高貴的身份。

這是另外一具奈梅亨出土的面甲，面部結構更加立體而貼近真實的人臉，也是有鍍銀痕迹殘存。同時我們可以發現它懸掛的搭扣經過當年工匠的修補，在眉弓上有一處裂痕也被修補過，也證明了這是一件實戰用的面甲。

在額頭的搭扣和眉弓上我們可以看到清晰的修補痕迹，這應該是經歷過實戰的佐證。

這具也是出土於奈梅亨的面甲和頭盔一起被發現，頭盔的銅外殼已經大部分腐朽，只剩下鐵質的碗狀內膽還在，這種鐵質內膽也是羅馬頭盔的主要支持和抗打擊部件。

這具鍍銀面甲是高級軍官所用，頂上的桂冠狀裝飾模壓捶打出祖先的頭像。這種技術在當時比較昂貴，不是普通士兵可以負擔得起的。只有家室顯赫的貴族才有財力購買這樣私人定製的豪華甲胄。僅從面甲就可以想像出整套鎧甲的精美。面甲的鍍銀面保持完整，歷經2000年仍然閃閃發亮。面部也做得清雋秀麗。這具面甲是用於凱旋遊行的禮儀鎧甲的一部分，應該屬於當年駐紮奈梅亨的高階軍官。

桂冠裝飾上的祖先胸像，需要先在銅皮上模壓出形狀再進行外部精細雕刻。羅馬人有在家裡留下祖先大理石胸像的傳統，兵器工匠需要根據大理石胸像再對面甲上的小胸像精細整形，這需要相當高超的雕刻功底和較長的製作時間，這具面甲當年一定價值不菲。下面幾幅細節圖也展示了當年工匠的高超技藝，這也顯示了帝國當年的手工業發展的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