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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青春:我的1987之二

四月二日 星期四 晴

畢業分配的事,只能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了,事實讓我更加清楚,這個時代是瞬息萬變的,我自己是那麼清高,可是社會卻那樣冷漠,容不得我的心意去自由。

我想轟轟烈烈地干一場,最大限度地發揮自我價值,但這畢竟只是主觀願望而已,除了我一個人,還有那麼多的人也要活下去,個體與群體的關係既對立又統一。我的思想深處是希望過一種安寧的生活,但種種的原因(如家庭、親友的期望)使我不能像隱士那樣逍遙自在。

我的情緒的主調是憂鬱的,我對一切都充滿哀憐之感。

孤獨,如此固執地侵襲著我的靈魂,美色、甘味都不能給我帶來長久之樂。

在靜夜裡,我忘記了周圍的所有事物的存在。

四月三日 星期五 晴

少有的大好晴天,這是真正的春天氣象。我渾身都感到溫暖,雖然處於室內,但也感到了那春風的氣息。我的憂鬱已掃除了許多,心靈的安適又恢復了。

陽光、綠葉、白雲、一切都充滿了美,飽含著無限的生氣。

居然一點也不感到孤獨,這時光太難得了。

對於那些似是而非的情感,我置之度外,無可無不可,順應自然。

晚飯後,經管系的楊峰約我去櫻花道上走走,我爽快地答應了。我放開懷地領略校園的美麗風光,無拘無束。櫻花還沒有謝完,但樹葉已長出來了。今年開得這麼長時間,倒也怪。我不知怎的,不願獨自一個人散步了,難道怕感受那種形單影隻的滋味?

人生的某一個階段即將結束之前,總是寧靜與煩燥相統一,已知與未知相結合。

四月四日 星期六 陰、雨

一個人在寢室獨處,時而靜坐,時而踱步,或沉思默想,或奮筆疾書,這種生活別有情趣。難道還有什麼比這更自由的生活嗎?

我對許多事情反而持不慌不忙的態度,走到哪一步就算哪一步吧,何必自尋苦惱呢?

中午到歷史系研究生蔣勁松寢室,見有一漂亮女孩在那吃飯,小蔣趕忙作了介紹。這傢伙就喜歡和文藝界的小妞打交道,他的生活總是充滿浪漫情調。

《人民日報》文藝部負責人繆俊傑同志來信,說明了有關情況,文藝部接納新員已不大可能。

電影《成吉思汗》充滿了殺人放火、流血抹淚、赤身裸體的鏡頭,以復仇為主線,表現了鐵木真的一生。我嫌這部片子還不夠刺激,節奏還可快一些。

四月六日 星期一 晴

如果說今天有什麼新的感受的話,那就是我似乎中了邪,希望一切都停止運動,一切都處於凝固狀態。我希望自己像一枚標本,被空氣變成的「琥珀」封住。

我對於哲學興趣越來越大,盧梭、尼采、叔本華這三位哲人,我最為注意。這些人的靈魂,是真正的人的靈魂。

晚飯後,與沙市棉紡廠子弟學校來武大春遊的中學生座談。在草地上圍成幾個圓圈,我大放厥詞,這些中學生對文學的興趣很大,跟我大談詩文小說,他們的見解和感覺雖然還嫌幼稚,但也挺有意思。那些女學生一個個傻勁十足,完全處於朦朧狀態,對人生一無所知。

我對中學時代的生活已淡漠了許多,過去的那些情景今天卻又隱隱若現。

四月七日 星期二 晴

上午在寢室寫論文第三稿。

下午騎車到中南商場買襯衣,然後為找單位奔波。到政府機關是完全沒希望了,去出版社尚有可能。我到校編輯室玩時,陳志鴻為我給新華社湖北分社的負責人楊某打電話。現在能進這兩個單位中的一個,都行。退而求其次,有什麼辦法!

我發現我的激情被淹沒了不少,幻想沖淡了許多。生活難道就是這樣「磨鍊」人的嗎?

一個出身寒微的書生,縱然滿腹文墨,也還要求助於他人的「恩賜」,簡直太讓人懊惱了。

這「關係學」盛行的社會,象密密麻麻的網路,牽制著人的行動。談什麼「天高任鳥飛,海闊縱魚躍」,我看能有條路走就算不錯了。

現實是冷酷的,夢想越少越好。

四月八日 星期三 晴

平淡的日子,讓人如同死亡般空寂,唯有春天暖融融的陽光下靜靜地沐浴,方感到世界尚不儘是冰冷。樹林的綠色變得更深了,而遠處的湖光山色似乎更迷人。我內心裡有一種渴望吶喊的躁動,然而我只能沉默。

獨來獨往,在自我的圈子裡似乎什麼都不需要,而又什麼都需要。

對女人的激情已減少了,甚至不想去和女人接近,這種逆反心理已不是偶然產生的了。或許這是為了期待更強烈的衝擊?

寧願無聲地嘆息,也不願在人前訴說痛苦。寧願滿臉微笑,也不願顯出半點悲戚。我相信,在愛神與死神的召喚下,生命總在更新。

四月九日 星期四 晴

連續緊張地使用大腦,以至於神疲力衰,思路不清,於是只好把要命的「研究」暫且放開,騎車到圖書館去還書。下午陽光正盛,天氣已經加熱了。

我內心裡渴望著出去遊玩,放開腳去跳蹦,但我命令自己安靜,安靜,再安靜。

對於一切我都已厭倦,如果有什麼能使我抖起精神的話,那就是除非有機會到外面去週遊世界。

縱然衣食不愁,無饑渴之憂,但心情也並不因此而快慰。人心是美食華衣能滿足的么?

我沉重的憂鬱又降臨了,心頭總罩著烏雲。

我的滿腹心事都來自對人生的困惑。……

四月十日 星期五 雨

天有不測風雲,從昨夜起忽然風雨大作,今天一整天都是風吹雨打,一下子搗毀了溫暖的春意。物極必反,過熱則冷,過冷則熱;過陽則陰,過陰則陽。然而畢竟已是四月了,春的底蘊是存在的。

我對於風雨中的綠樹寄予了一種愉悅之情,看它那搖晃不定的樣子,我感到了某種生命的歡樂。秋天的枝葉,卻只能讓人傷悲,越是搖晃不定,越使人產生沒落衰敗之感。這或許是一種反差心理吧。

人與大自然的感應,是一種最有意義的共鳴,心靈與外物的契合往往會產生美妙的想像和藝術的境界。

我與人群反倒隔離了,不想交朋友,也不想有仇人,萬事不關心,只求內心平和。

然而,我並不甘心心默默無聞,在等待著時機。

四月十一日 星期六 雨

我的那一腔豪情在冷酷的現實面前,變成了一縷輕煙,個人的理想到頭來只是自己痛苦的源頭。我不願隨波逐流,可這世間又怎能容人自由發展!權謀者控制的社會,就象荊棘叢生的荒野,任何旅行者都要被弄得衣衫襤褸、血跡斑斑。

有時真想逍遙自在一點算了,何求那些以人格為代價的「功名」呢?可是我不甘於活得沒勁。況且我奮鬥這麼多年,為的就是在社會上大顯身手!

財富我一無所有;地位,不過一介書生;名譽,並未揚於四海。一切都還是空白,我就這樣罷休,豈不是為時過早了嗎?

絕大多數的人都在為家庭幸福而奔忙,一切心機、努力,只不過是為了營造一個更舒適的小巢,生命的意義似乎就是度日。我如果全身心地去追求享受,我的靈魂難道就會安寧嗎?

四月十二日 星期日 陰

我不甘心就這樣在沉悶中消磨自己的青春,即使現實再嚴酷,我也要拼搏。何況我的父老兄弟們是那樣急切地期待著我能成為一個不負眾望的人!

我不能只為一個人而活著,我的生命能發揮多大價值就應盡最大努力加以發揮。只是嘆息、埋怨是不起作用的。任人宰割,只能成為懦夫,而真正的好漢是誰也不能證服他的!

清高,只會帶給我更多的苦痛。我的憤世嫉俗的精神還是掩藏到內心深處為妙。

四月十四日 星期二 晴

昨、今兩天跑新華社湖北分社,騎車從武漢趕到漢口,來回奔波,疲憊不堪而又心情鬱悶。聯繫了那麼多單位,到現在一個都沒定下來,使我痛感讀書人的悲哀。

一部分人控制的社會,以冷冰冰的面孔向我擺出主人的架勢,我的高傲受到無情的打擊。

到現在,可以說是一無所獲,光陰積累的只是一個又一個殘破的夢。要是我甘心得過且過的話,就會少許多煩憂。然而太多的異想天開使我對生活抱的期望總是太大,而最後等待我的是失望!

如果我被逼上絕路,我就會埋頭著書立說,留給後世,淡於功名。不求今世轟轟烈烈,也要來生無憾。我的生命,不會無意義浪費掉的。

四月十七日 星期五 晴

這幾天都疲於奔命,懶得提筆。

再次深切地感受到謀生之難,我幾乎是萬念俱灰,所有的熱情、理想、志向都弄得不知是天上還是地下,亂七八槽。

新華社湖北分社也去不成了,只好去聯繫湖北電視台,與台長、辦公室主任見了面,或許有希望。能找個馬馬虎虎的單位就算萬幸了。

天時不濟,奈何人焉!滿腹牢騷,兀自嘆息。書生意氣,化為輕煙。一籌莫展,苦難人間!

現在我只好順其自然了,功名心姑且掩藏起來吧。梅運權與吳勇輝從沙市路過武漢到我處,我們熱烈地交談,大發議論,到頭來心裡還是空空如也。

實在一些,再實在一些,這就是我眼下唯一的格言。什麼幻想都不頂事。

四月十九日 星期日 晴

困病交加,諸事不利,整日疲憊不堪。這些日子是我近年來最難過的時光。我的驕氣不能不受到挫敗,可骨子裡依然傲然不馴。

有時我放聲大笑,無所顧忌,釋放著內心的鬱悶。我對世界看得太清楚了,有時免不了悲觀:對整個世界的悲觀。

我不知為什麼老在一個念頭上打轉,這就是希望地球突然發生裂變,給人類致以猛烈的衝擊。生命的秩序重新安排,一切都變個樣!

我感到身體內有一種強烈的衝動,當然是某種渴望,近乎瘋狂的!

我的野性總也在追隨著我,書本上的說教又使我壓制它。

做一個人,不能舒展地生活,是多麼可悲呀!

我只願情緒不惡劣,心境太平,健康永存。

四月二十一日 星期二 晴

我現在的根本癥結所在,就是人生目標的動搖不定,因而煩惱重重。以前我總以為自己能成為一個政界人士,為此作了許多努力;然而事情的發展變化對我極為不利。我的路,看來只能通向「書山」了,靠書吃書。家庭、社會的那些令我頭痛的因素束縛著我。

想起我的父老兄弟,我怎麼也不服氣,為他們的苦難境遇而不平。

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我還是奮然前行,獨自成就一番事業吧,不成功,不罷休。

二十五歲的生涯,到此告終。我的成熟之日,難道就是我學會「虛偽」之時?

四月二十三日 星期四 晴

完成一件事後,既感輕鬆,又覺無聊,精神的虛空總有飄忽的流雲。

我對什麼都不再抱怨,也不再奢望,以保持內心的寧靜為滿足。我的那些痛苦、煩惱,根源就在於我想入非非,沒有定準。天生我才必有用,但怎樣用才卻大有文章。違背自己的天性去取捨某種世俗,便轉化為空洞的憂慮。我的行為沒有獲得符合個性的自由,

所以我的情緒總是那麼沉鬱。

研究生畢業並不意味著萬事大吉了,眼下面臨的道路選擇,又是一次大的考驗。我是個不願受拘束的人,而又不想過千篇一律的生活,這種矛盾,真是難以解開。社會由一塊塊方位構成,我走進哪個圈子,便意味著過哪種生活,聽天由命,我可不甘心!

四月二十四日 星期五 陰

一早就到漢口去省電視台。中午在省委黨校的孫大敏處吃飯,他的新婚夫人做了幾樣菜,我們便邊吃邊聊起來。他似乎很滿足於目前的境況。小家庭的天倫之樂,也確實很令人嚮往。

省台雖說不是個很理想的單位,但我眼下別無選擇,到那裡乾乾再說。人事關係那麼令人討厭,我這人又不想低三下四去請求別人給一碗飯吃。

我對生活的認識實際了一些,空洞的概念少了。其實,到頭來萬事皆空,有什麼值得苦苦追求的呢?不如一切順其自然,不用任何心計,是怎樣就怎樣。這個社會不是幹事業的環境,人都為了那麼一點可憐的利益去內鬥了,誰想著國家、民族、人類這些東西呢?我真鄙視那些世人,但又擺不脫實在的束縛,只好睜隻眼閉隻眼了。

四月二十五日 星期六 雨

凄風苦雨,灰色的情緒,許許多多的失落,心與自然竟如此一致……

我這些日子,幾乎沒有什麼能夠使情緒振奮,唯有對人生的冷漠愈來愈深。

沉浮生涯,此際正當低谷,而新的波峰,又將何時崛起?

慾念害苦了我,而那形形色色的慾念之中總有一種始終在左右著我,那就是怎樣出人頭地。只是我幻想時未免得意忘形,順利時便忘了還有不順利。這難以預測的世事,像一篇雜亂無章的文章,根本沒有邏輯可言。

什麼都落空了,我的苦惱在延伸。

眼下無路可走,看來我的拼搏是少不了的,否則我會就此止步,成為一個平庸的人。

我為他人著想太多,以至於喪失了自己的需要。然而,最後的東西在於自己手中!

四月二十六日 星期日 陰、晴

近來我思想很苦悶,我也不知道將來會是怎樣的結局,這世界什麼都說不準。

我的理想,屢遭破滅,心已冷了下來,要激起更大的熱情,除非有新的希望得以實現。而這,還需要時間……

四月二十七日 星期一 陰

一整天都在為生計而奔波,上午到《湖北日報》社與幾位編輯大談特談,幸好他們那裡缺一名文化記者,我的到來並未使「老闆」們為難。但「交易」也不是那麼好做的,對方還想「考察」後再說,並提出要我晚上到湖北省歌舞團去觀看「中國民族古典音樂舞蹈」演出,然後寫一篇「特寫」讓他們審讀。當然,我一點也不心虛,滿口答應了。

下午又輪到湖北電視台去刺探消息,看那方面情況如何,因為只寄希望於一個地方,不太保險。電視台的人事科長陳鳳梅告訴我,他們已到武大研究生院了解過我的情況,正在研究決定。看來到電視台也有希望。

目前的情形雖不如我所理想的,但也並非山窮水盡。我的一番努力不會白費的。

晚上我真的觀看了演出,情緒受到了一定的感染。藝術總是令人精神得到滿足。

四月二十八日 星期二 晴

天空晴朗得讓人突然感到世界變樣了。我的整個肺腑都充滿了清新的氣息,感謝上帝賜給我如此澄徹的虛空,以至於使我熱愛這個雜亂而完整的世界。

下午到湖北日報後,便騎車直奔湖北大學。雷新請我吃飯,爾後我與張忠斌一起去見黃鸝華。她確實是個比較出色的姑娘,松滋能有這樣「才貌雙全」的女子,倒也真是人傑地靈了。

可是,我的快樂是有限的,似乎我的快樂也像咖啡一樣,興奮中總有苦澀。我無拘束的談笑,也是短暫的;當我拚命蹬自行車的時候,我才真的忘乎所以。

以前我自己顧忌太多,因此心緒不得舒展,如今我可不願再委屈自己了。

為什麼要以別人的意志為性格呢?

但願總有燦爛的陽光照亮我的心。

四月二十九日 星期三 晴轉陰、雨

憂鬱症已使我渾身無力,一動也不想動。似乎一切都激不起我的興趣,生命的風標胡亂地旋轉,不知東西南北。我的激情也不知跑到哪裡去了,過去那個活躍的我的影子,也陷入了無聊的空靜之中。

春風得意的日子不再來了,除非我取得新的更大的成功。然而現階段的情形令我感到失望,人們在為利益而你爭我奇,談何高雅!

讀書人唯有守住清貧的飯碗,可憐巴巴地接受當權者的「恩賜」,這樣的生活,有什麼意思!一部分人肆意行樂,而另一部分人則神勞形疲。

也許我該受更大的苦、更大的刺激,力量才會逆發出來。人到了衣食不愁的地步,往往容易墮落。但我不是庸碌之輩,我渴望著風暴,猛烈的風暴!

四月三十日 星期四 晴

華師大舉辦藝術節,我奉湖北日報之命前往採訪,所幸的是遇見了孔子第七十六代孫女孔令仁女士。她已是六十二歲的老太太,現為山東大學歷史系教授,同時兼多種職務。我到她住的招待所的房間採訪了她,與她一席長談,發現她是個十分熱情、平和、健談的人,而且喜歡錶現自己。她拿出一疊新加坡和香港報道她的報紙給我看,我當了一名很好的聽眾。同時與她討論儒學問題,十分融洽。

我自己的一些認識得到了她的讚賞。然而我總覺得老沾孔子的光,也不見得妥當。如今的人們都是勢利眼,政治也免不了俗氣。

我絲毫不覺得是在和一位知名人士交談,倒好像是同一位很熟悉的人隨便說話。也許是我見名人不算少孤緣故,或者是因為共同尊敬而有了共同語言。

孔聖人的靈光,我還是不敢冒犯的。

五月二日 星期六 陰、雨

那麼寂寥,而又那麼愜意……

我似乎失去了一切,又彷彿擁有了一切。漫無目的,又若有所待。這種心境,真是前不見村,後不著店。

浪漫之後的空虛,空虛之後的浪漫,說不清何處是分界線。我什麼都得到,可是依然窮困撩倒,一無所有。生活,玩著魔術,令人猜不測它的把戲。

晚上到黃老師家看電視,以打發難捱的時光。

我不會成為一個「老實巴腳」的人,因為我不願順從命運的擺布;我也不會成為一個幸福的人,因為我又太真率;我更不會成為一個徹底的現實主義者,因為我離不開想像。

看來,我註定要成為悲劇人物了。

五月三日 星期日 陰、晴、陰

論文與分配,就忙這兩件事。都使我心煩。

睡覺倒很安心,但願長睡不願醒。

想那麼多有什麼用,還不如抓住眼前的可供享樂的機會,誰知道將來會怎樣?這不是頹廢,是夢醒後的陣痛與麻木。

當流浪漢吧,無憂無慮的「浪子」!

當一個逍遙自在的人,無牽無掛。

五月五日 星期二 陰

晚上和周傳彪、李家曉等人到廖處長家喝酒,盡興玩樂。而後一起到黃老師家,給周做媒,為黃嵐和周牽線。周大為滿意,似乎一下子栽進了情網。

我則空空如也,幸福與我無關,我的鄰居是魔幻世界裡的災難。

一切都要重新開始嗎?

獨自品味漫長的空虛,也許是我的未來生活的主調。

走到哪一步算哪步。「不求」或許正是一種憨福:樂得逍遙。

五月六日 星期三 雨陰

沒想到長江文藝出版社的主編等人闖進我的室內,他們居然要我去編小說。

通過尋找單位的周折,我已完全心灰意冷,所有的夢想都破滅了;那未熄的火星,或許在期待著猛烈的燃燒。

二十五歲的年齡,究竟意味著什麼?是青春?還是成熟?抑或是毀滅?

五月七日 星期四 晴

被飯碗之事搞得七上八下。眼下什麼都顧不得了,先隨便投奔一個地方算了。文人總沒有好下場。

晚飯後幾個人到我寢室來吹牛,海闊天空,大談國事。談來談去,還是悲觀論調,中國這個攤子不好收拾。

我的精神已沒那麼激昂了,對一切都抱著無可奈何的態度,甚至有些活得不耐煩的意味。

儘管還不像過去那些文人窮得衣食無著的地步,但生命之火也差不多黯淡了。也許,我的情緒要振興起來,非得靠強刺激不可。

書越讀越多,心越難過。慾望越高,失望越大。

每天寫這些悲觀的日記,自己都有點不滿了,但我要堅持下去,即使我的筆下流露的是灰色的人生。

五月八日 星期五 晴

上午到武漢市人民政府政治處與程玉寶處長面談,從而開闢了又一條道路。然後到電視台、省廣播電視廳去打探「軍情」。

中午回到寢室才感到累,沖了個冷水澡,然後大睡一覺。醒來練了會氣功,渾身輕鬆多了。

晚飯後去找楊凌華(今註:我後來的老婆!),正碰見她的一位女友吳春蘭在場。於是我們三人吹了一會兒牛,相邀去看電影。電影票沒了,只好到高校里的小園裡坐一坐,在月光下了聊了一陣天。

令我感動的是,楊小姐從家裡帶來的雞蛋送給我,足見她的真心。

五月九日 星期六 晴

我為自己的身世而嘆息:夢幻一般。我的苦難,似乎依然在糾纏著我。

人,也許是不能閑適的,只有迫於生計、無路可走的時候才會發奮圖強。我現在所求的,不僅僅是飯碗問題,而是實現自我價值的恰當位置。東奔西跑的目的,不就是為了碰運氣嗎?

而社會現實讓我如此失望!官僚主義者控制的地盤,向我宣告,他們的權威不容許我闖入。

五月十日 星期日 陰

胡軍橋來訪,使我的星期天過得還比較暢快。我們的談話內容,主要是關於我的工作問題和選擇對象的一些考慮。他的意見我是最注重的,作為交往多年的好友,他已成為我生活的一個重要參謀。

看來我的顧慮,根源在於我的家庭。當記者較為自由,適合我的性格,也許這是我的生路?

人在任何時候,都不能滿意,我的這些煩惱,其實都是生活強加給我的。人世的紛爭,使我的精神備受折磨。

世俗與勢利,充滿了人間,我像一個標點,不知如何安排在恰當的句式里。

五月十一日 星期一 晴

《湖北日報》已最後決定接納我為記者。好歹有了個窩,以後再奔吧。

下午到楊凌華處,和她一起下麵條吃,她今天穿著一件圓領春秋衫,顯得很年輕。髮型也改變了,在後面挽了個結。總之,她是個姣好的姑娘。只是我們的心理距離仍然存在,她對我還不十分信任。我們能否成為夫妻,還難以預料。

眼下我的心思頗有點不寧,抄寫論文時總開岔,想到別的事, 人並非事事如意,我的處境雖比大學畢業時好了許多,可終究沒有達到理想程度。

我的生活開始了新的章節,怎麼寫下去,一靠自己,二靠天命。 能過得舒心,就是最大的滿足。

五月十三日 星期三 陰轉晴

如果說今天有比較愉快的時刻,那就是晚飯後在湖邊和陳桐生等人一起散步之際。我們大談特談想談的事,大說特說的想說的話,

我什麼也不顧忌。

在我們的前面突然出現了一個風姿綽約的日本女郎,她的美使路人紛紛投以驚羨的目光。可是沒想到有個戴眼鏡的傢伙騎車來把她

帶走,顯然兩人是有預約的。聽說那傢伙是英文系留校的,已有老婆孩子,最愛搞「婚外戀」。我頗有點憤憤然,心想那麼一個不怎麼樣的末流人物,竟然如此「風流」,簡直是陰差陽錯。

當然,現代沒人「告狀」,就不礙事。所謂「愛情」,只有在藝術里才有,現實中一切都是赤裸裸的。

五月十八日 星期一 晴

精神的憂鬱又潛潛而來。一切都懶得去做,頭腦不輕鬆。

黃昏時,與袁江洋到草坪上去聊天。我忽然想起豎蜻蜓、翻跟頭的把戲,於是一連做了幾次,像個頑皮少年。

一個跟頭也翻不像。草坪,生活的「席夢思」難得一角太平之地。

晚上又同張治剛大吹特吹,他對中國人的劣根性也恨得不行,簡直把漢人罵得一錢不值。這年頭,能達到樂觀處世的程度真難!

我的心思不再大起大落,反正沒什麼很神秘的,到哪步算哪步吧。

獨身也無妨,結婚對我來說依然很遙遠。

今後的生活宗旨,一是逍遙,二是糊塗,三是沉默……

五月二十日 星期三 晴

上午受頭痛腦熱之苦。

下午送論文到漢口去列印。返回時經過教育學院,去見幾個老鄉,順便到鄒昌盛教師家裡坐了一會兒。

晚上到黃教師家談家常,包括黃嵐的事情。似乎難處很多,做父母的為女兒操心也太過分了。

中國足球隊與香港隊比賽,許多人圍在電視機前湊熱鬧。喊聲一陣一陣的。

我的恍惚感,使我對萬事不感興趣,古怪的念頭卻一個又一個地產生。

懷疑自己的精神是否正常。

無精打采。

笑談時也總忘不了憂鬱。聽說宋小姐結婚了,我一點也不激動。人嘛,總要成個家的。

五月二十一日 星期四 晴

研究生的生活即將結束,可我和大學時代相比,在性格上毫無改變,總是那麼任性、驕縱、放肆,一點也不「沉著」、「冷靜」。

我的憂鬱與快樂,輪迴地點據我的心靈,讓我總不得安寧。

真不知道以後會怎樣,我的思想時而清晰、時而迷茫,理不出規律。

同齡人都在為小家庭奔波,我至今還是孑然一身,恐怕只好聽之任之了。

我感到自己沒有好好利用天賦的智力,興趣轉移太快,故而心猿意馬,淺嘗輒止。性格難變,又有何法?

五月二十三日 星期六 晴

哪怕驕陽似火,我也一鼓作氣地蹬車直奔漢口。上午在武漢複印中心校對了論文的一部分,然後到胡軍橋處吃飯。他們單位中午以跳舞來代替午睡倒也別出心裁。這年頭人都想方設法享樂。

頭疼欲烈,不知道是否犯了像曹操一樣的偏頭疼痛。我這腦袋總要隔些時間就要發生故障。

我再也不感到孤獨,我覺得一個人生活倒省事。走到哪能里算哪裡,他媽的,我就不信我比別人活得差些!我對世人的品頭論足似的「條條框框」,已經不放在眼裡了。

以後的日子,不求豪華、舒適,只求快樂、輕鬆。我可以不要別人「獎賞」給我的名利,但我不能失去我自己的心情,總之,我要活得舒展!

五月二十四日 星期日 晴

精神憂鬱症,看來已纏繞上了我。人心懶散,繳不起半點愉快的情緒。說不出是為了哪件具體的事,總之我不高興!對人生我無熱愛之興;對人性,我最為切齒!

看不慣矯揉造作的人,看不起平庸而平穩的人,看不上自以為是的人,一切都令我討厭。

真不知道我這些心理狀態是怎麼形成的,難道是「積壓」的總量?

我真是不耐煩,到了不能容忍的程度。

但我又不想突然離開這個世界……

五月二十五日 星期一 晴轉雨

同曹耘一起到漢口的「複印中心」校對論文,總算完成了一件大事。

心情又變好了,真不知為什麼。

晚飯後不久,狂風大作,雷雨驟起。有人放鞭炮慶賀,熱了這幾天,大家都受不了。

真痛快。

要是漲大水就妙了,遍地都是流水,該多有勁!

想起《聖經》里的「洪水」,我就大為高興。上帝見人類惡行漸多,便以洪水淹沒了世界。要是那時不留下任何生命,就會少去多少麻煩。

當然,那只是虛構的「神話」。

我不喜歡綿綿細雨,也不喜歡不陰不陽的天氣。陽光強烈點,然後下場大雨,再恢復炎熱……這樣乾脆、痛快,總比溫熱水過癮。

或笑或哭,這才是合乎人性的!

五月二十七日 星期三 雨

雨夾涼意,炎氣全消,只覺冷暖無常。

心中無聊,便沉迷於《笑傲江湖》之中,游於武林。幻境遠比真實生活令人著迷,明知是假,卻也願意受騙。

心緒不好不壞,時光悄悄流逝,更近生死邊緣。看輕了世事,便心安理得地逍遙度日。

想什麼酸甜苦辣,又想什麼得失成敗,天下何物不滅?

真不知,我來到此世,是否純屬偶然?

我的生命,難道也不過是一條小命?

五月二十八日 星期四 晴

同曹耘一道去漢口,辦理論文列印之事。一路上,她和我都談興甚濃,亂談濫吹,但終歸男女有別,我始終保持若干距離。其實,她是個很令人喜歡的女性,有時在學究氣掩蓋之下,偶露天真情趣。這位師姐,看來可以信任。

可是晚間我竟對這一天又產生夢幻感。江輪上的遠眺,江城的遠影,迷離的江水……人生的恍惚之意,真讓人心緒難平。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我已不輕易生氣了,似乎對任何人都可以寬容。儘管心裡有時不愉快,但總是以漠然視之為限。

就這樣在飄忽的心境之中領悟世事,哪一天才體會到真實的生活呢?

但願不是惡夢伴隨我。永恆的時空,把一切都淡入悠遠……

六月一日 星期一 陰轉晴

想到有一個多星期沒見楊小姐了,她或許心生怨怒呢。於是我不顧烏雲滿天,蹬車直奔卓刀泉,她的所在。

她果然神情不太好,在室內獨自用功。她的埋怨與嘆息,使我陷入莫可名狀的精神幽谷之中。我和她成為很好的朋友,是完全不成問題的,但締結姻緣,卻似乎火候未到。

六月八日 星期一 晴

眼下的中心問題是為獲得學位而操心。三年來總得有個圓滿的結局。學術和人事關係扯到一起就複雜了,這年頭哪講什麼真才實學,還不是互相吹捧與互相拆台!

我和曹耘晚飯後又去找羅老師,東奔西跑,多費了許多口舌。

我心裡倒很太平,車到山前必有路,絕處也會逢生的。

六月十五日 星期一 晴

下了幾天雨,今天放晴了,心裡有了點快樂感,這才提筆。

儘管憂喜無端,但睡眠未受干擾。如此無所求的寧靜日子,只怕再難復活了。

三年的結束期限已到,一切都沒如願以償,往事如煙,我依舊兩手空空,一無所有。

得意與失意,都不長久,人生的迴環往複,並不意外,只是遲早罷了。且喜身體康健,天賜大福,日後全賴於此了。

事業重新開始了。生活,將展開新的內容。奇蹟,總會出現的,只要我不倒下!

欣喜若狂的時刻或許永不再現,然而痛不欲生的日子也不會再來。

但願心情不太激動,也不太沉鬱。

六月二十一日 星期日 陰

這些日子唯一的寄託是欣賞金庸的武俠小說。此外別無良策。一切都那麼不盡如人意!

我喜歡鑽研自己感興趣的問題,而不情願做某種苛刻原則的奴隸。

到眼下這自奔出路的當口,我還有什麼愧疚的呢?掌握自身的命運,是不能求助於他人的,這世界到處都是利害關係的網結。

我的諸多彷徨、苦悶,實際上根源於人生道路的選擇。家庭的因素主宰我的許多行動,人原本是永無自由的!

六月二十二日 星期一 雨轉晴,晴轉陰

一天都與曹耘去拜訪參加答辯的老師。

各位「學究」都有自己的一套理論,有時海闊天空,大有縱橫議論的氣派。可是畢竟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每人看問題的角度都不一樣,甚至完全相反,文人墨客就是喜歡辯論是非,但是非何嘗辨明?越辨越非!

沒想到曹耘要給我介紹女朋友,我愣了一下,也便習以為常地和她談起此事來。她拿出幾張彩照,都是圖書情報學院一位女研究生的。

二十五歲的年齡,不大不小,我自信來日方長,車到山前必有路。

後天進行論文答辯,最後的關口,我相信自已能順利通過。

六月二十三日 星期四 晴

昨天下午順利通過論文答辯。總算過了最後一道關。

可是我並沒有真正地快樂起來,倒有一種若有若無的失落感,也許是人生的酒杯永遠難以斟滿歡欣吧?

現在的情形,已經是徹底的現實,而我浪漫的幻想依然不能捨棄……

七月一日 星期三 陰

獨自在室內坐立不安,滿心惆悵,不知魂失何處。似乎到現在才更清楚地感受到迷惑的困感。

翻開影集,無目的地追索快樂的影子,然而總不見真實的自我。我漂泊的足跡,留下的只是一串虛幻的夢……

我的性情,無法改變,不滿!不滿!心靈的淡泊,恐怕一時難以完全達到。我的心愿,是那麼高,那麼多,那麼大;可是我的結局,是那麼黯淡……至今還不知自已究竟置身何處。我不安分!

流浪兒的性格,哲學家的頭腦,詩人的心靈,這就是我的組合原素。我擁有的,總是如煙如霧如雲的飄渺情思,苦苦地籠罩著我的天空。

七月四日 星期六 雨、陰

這些天雨下不斷,真有漲水的趨勢。

李萬壽從西安路經武漢,我為他的事轉了兩天。他與黃嵐的戀愛糾葛到現在才徹底掛斷,那個笨重的箱子一直放在黃家,我幫他弄了出來,似乎贖回了押金似的,他終於心安理得了。

晚上沒電影,法律系的朱征夫在路上碰到,於是相互「憐惜」大吹其牛。他要我陪著去找幾個女孩,天知道他怎麼認識那麼多低年級學生。英文系兩個姑娘,簡直單純極了,我一點也不覺得她們是大學生。我自己似乎已經韶光流逝了。

我的朋友還應多交,在全國範圍內組成一張龐大的聯絡網,那樣就會四通八達。書已不會限制我了,社會的真面目正向我漸漸逼近。

七月七日 星期二 晴

我竟然不想馬上參加工作,對於社會的抗拒心理使我不願立即涉足艱難之地。逍遙、自由、寧靜的生活是多麼難得啊!學生時代也許到此結束了。未來的道路,不知將會出現多少險阻!

捧著研究生畢業文憑,我似乎略感寬慰,我的青春畢竟還有所依託的。二十五歲的光陰,因此而變得有價值。

不論前途是如何不可預料,我總相信天無絕人之路。任何困難,都可以毅力忍耐克服。世人啊,誰知我心!

七月十六日 星期日 晴

晚上到報社劉主任家,得知政治處的幾位人員居然胡編亂造了一通不實之辭,指責我要住房等等。這班「公幹」如此無聊,令人又氣又笑,好像我是一個勁敵似的,引得他們惶恐不安,既然如此,我索性另找單位算了。

可是眼下沒有特別誘人的職業使我心神嚮往,哪裡都一樣。

難道我的不順利是天意所致嗎?其實,生活中的矛盾有時是令人意想不到的。

我畢竟是一名貧民子弟,無依無靠,在整個社會面前,我是多麼孤獨!

庸人讓才士受氣,書生空有滿腹經綸,這個世道還有什麼可說!

逍遙,不那麼容易!

說話也得留神!

七月二十日 星期一 晴、陰

晚上與駱瑞鶴到東湖去游泳,我脫得一絲不掛,大感快慰。模糊的湖面如滄海漂渺,叫人莫測其端。在大自然的懷抱里,一切矯飾都是多餘,只管放任天性!我已完全置禮法於不顧,不把人世的教條放在眼裡。縱情為樂,死而無憾。我洞察人生之奧區,更信「

自然」之為妙,此生無須自困,但願快樂長在。

不知怎的,我一點也不想參加工作,每日得過且過,心頭毫無焦慮。

忙忙碌碌的人們,機械地度過一天又一天,了無生趣,實在不知享受人生。我既鄙棄小市民的斤斤計較,也蔑視「大人物」的赫赫威勢。其實,世上本無真理,也無謬誤,一切都是虛幻。跳蚤與雄獅難免一死,熟是熟非又何必詳究!

七月二十三日 星期四 晴

真有點「濟公」的味道了,我更為放浪形骸。幾天來完全是「夢裡不知身是客」,忘乎所以。居然以看武打錄像為樂,也不知雅俗是非。總覺得自我之渺小,人生之孤獨,這個社會無處沒有令人心寒之事。鴻圖大志,一時受了無數阻礙。

費盡周折之後的認識,改變了我的許多想法,我的「顛狂」愈來愈難以抑制了。

上午同湖北日報政治處的陳處長交談,他擔心我以後會後悔。我到現在這一步,還解釋什麼呢?走一步看一步吧!

有人稱我的日記是「狂人日記」,太對了!

七月二十九日 星期三 雨

暴雨,急急地漏向多難的大地;雨水匯成了汪洋一片,我真高興!

這些天,我倒落得清閑自在,處在新舊交替的間隙,我無所羈絆,真想永遠如此逍遙快活。工作實在是煩心的事,與人打交道,總少不了機心。可我已厭倦社會,怎麼能融洽呢?

其實,若不顧勢利的誘惑,只求每日自由自在,也就是莫大的幸福了。我對哪個單位都不感興趣,在別人的掌握之下吃飯,豈不太憋氣!

我的志向,在十字路口彷徨……

圖實惠?還是求自由?為了家?還是為了國?父母的不幸處境、家庭的貧困狀態以及社會的種種弊端,使我無法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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