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常氏家族：中國儒商第一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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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家族企業》雜誌

（微信公眾號ID:jiazuqiyezazhi）

作者： 崔志光

在山西榆次（現晉中市）車輞村，坐落著堪稱北方民居典範的常家莊園。這座莊園的主人就是被譽為「中國儒商第一世家」的常氏家族。

在山西的諸多大院中，其中最有名、國人去得最多的當數喬家大院，而日本、韓國遊客卻喜歡去常家莊園。除了看常家巍峨壯闊、十分具有文化內涵的莊園建築，更主要的是學習、考察常家的經營之道和文化內涵。因為榆次常氏家族不僅以一座莊園展示了豐富的建築和園林文化遺存，其家族以儒家思想指導經商做人的家風更是獨一無二。

清代山西晉商常氏家族在自己的故鄉車輞村進行了大規模的宅院建設。經過200餘年的陸續修建，堡牆八道堡門的環圍下，建起南北、東西兩條大街，莊園共佔地一百餘畝。 常家莊園有房屋1500餘間，樓房50餘座、園林13處。

學而優則賈

在中國外貿史上，國人皆知絲綢之路，但大多不了解當年晉商曾開闢了綿延上萬里的「茶葉之路」，從福建武夷山到俄國全境乃至歐洲，成為繼我國絲綢之路之後又一條橫貫亞歐大陸的國際商道，而榆次常家正是「茶葉之路」這一條往來近兩個世紀的國際商道的開闢者。早在清朝前期，常家的生意就不僅做到了蒙古、俄羅斯，也遠及歐洲。

常家無論在經濟規模還是在社會影響力上都堪稱晉商翹楚。在晉中，民間有一句話：「喬家一個院，常家兩條街。」現在常氏莊園對外開放的面積達60萬平方米，遊人漫步莊園，多會感嘆莊園的典雅大氣和園林秀美，卻不知現存的建築只佔當時建築規模的四分之一，由此可見常家彼時的經濟實力。遊人大多感興趣的是這個「外貿世家」數百年來在商業上創造的奇蹟，卻很少知曉常氏家族因在文化教育上曾做出的巨大貢獻而被譽為「文化世家」。

常家莊園最大的特點在於高雅的文化品位，深厚的歷史底蘊，以及集南北風格之大成，融院落園林於一體的特色。

研究常家巨大的商業成就，我們會發現一個顯著特點，就是注重高素質經商人才的培養。常家自始祖常仲林於明代弘治初年由太谷惠安遷至車輞村為人牧羊開始，家道由弱漸強。近500年以來，儘管時事更迭，歷經兵燹離亂，但常家因注重文化修養教育而人才輩出，所以其事業始終有高素質的人才來經管，將人的作用發揮得淋漓盡致。現在常家雖不再以商為主業，但至今仍是當地「名門望族」，俊彥如雲。據不完全統計，現在常家一門中教授、研究員等高級知識分子就有60餘人之多，這歸根結底在於常家重儒學、重修身的家風熏陶。

溯其家族史，據《常氏家乘》記載的家族九世至十四世歷代先人的行狀，有學者將其總結為，具有「學以修身，勤以補拙，儉以養德，困以發奮，誠以應物，富以恤朋」等良好品德。而在經營上能秉持「仁取天下，禮以待財，人棄我取，公而約私」等經營之道，由此才能使常家被冠以「儒商第一世家」的美譽。

常家祠堂

常氏家族這些良好的治家經商智慧和門風是怎樣形成的呢？

常氏家族在生意興旺，事業發達之後，深刻認識到家族的長久興盛在於子弟的素質，而眾多高素質的子弟來源於不懈培養。「十年樹木，百年樹人」，必須持續不斷地教育才能提供長久的發展動力。常家把「學而優則賈」作為家訓，族人都要學習儒家經典，學好了、學通了才可做商賈、營家業。他們通過家族舉賢的宗族制度來確定家族商業的領頭人，以確保每一代的主要管理者都是家族精英。這樣也使許多家族子弟不必親身參與家族商業管理，有更多的時間和精力走入家族書院、研讀儒家學問，從而造就了大批學有所成的各類人才。讀書，成為提高全族文化素養的頭等大事。

富而教不可緩

常家先人深知：發家難而保家尤其不易。富則易奢，奢則易墮。如果不用讀書來教化族人的愚頑，敗家亡身會不期而至，因此「富而教不可緩」， 所以常家聘請當時山西知名的舉人或拔貢擔任教師給子弟授課，酬金十分優厚，最高者竟能達到當時塾師的十倍之多。

此種範例甚多，如家族十二世族人常壽「延師教子，不惜修費，館於家者皆名士」。不但酬金豐厚，塾師享受的待遇也不一般，彼時家中吃飯用餐分上下席，只有主人和塾師吃上席，家人子弟吃下席，充分體現了常家對師道的尊重。

這種尊師重教的家風在常氏家族是一貫遵循的，如壽陽舉人溫晉昌，長期在常家任教，到晚清民初，由於社會動亂，軍閥混戰，民生多艱，普通塾師教書糊口尤為不易。為了消除溫師的後顧之憂，常家「世和堂」慷慨分同濟股份給老師，身力合股納入股份，使其十分感動，讚歎說：「美哉常氏，富而益彰，仁而思德，孝而睦族，化日舒長矣！」

常家正是用實際行動使子弟「知敬知畏知感恩，知敬畏知報恩」，而後可以學，才能有真學問。

家族十三世族人常立仁有一句話最能體現常家的教育，「子弟讀一書有一書的好處，我見人家覆敗子弟不肖者多不讀書，能讀書，敗而不至於亡，是可信者。」這句話是縱觀許多豪門子弟敗家的教訓有感而發。一個家族在歷史的長河中，由於世道變遷、戰亂災荒等種種因素，不可能一直蒸蒸日上，總會有起有落。但只要子弟能讀書，雖一時有衰但絕不會亡，總有東山再起的機會，這是歷史的經驗，是可信無疑的。因此，常家不惜重金敬聘名師，廣購書籍，精搜碑帖，嚴格督課子弟讀書。

常氏家族辛勤的付出也獲得了豐厚的回報，據統計，從咸豐年間到光緒年間，在近半個世紀中，常家子弟先後考取進士、舉人、拔貢、秀才者共計176人，其中入仕者132人，占常家十三世族人至十六世族人總計約260人（男性）的三分之二以上。所以，當時太原舉人郝蔭榕稱：「魏榆素封之家，不一而足，而以讀書為急務者，為常氏。」魏榆指山西晉中一帶，素封是指沒有爵位和封地而富比封君的家族，這樣的家族在晉中有多家，但把讀書抓得最緊的就是常氏家族，這是當時學界人士對常氏家族重教育、重讀書的門風給予的高度評價。

常家莊園石雲軒書院內石雲軒法帖刻石。

時至民國年間，雖然廢除了科舉考試，但常家讀書的家風仍然使家族子弟卓然不群。當時常氏族人口約700人，僅佔全縣人口比例不足0.4%，受高等教育者卻達30多人，接受中等教育的占家族子弟95%以上。常家不僅誕生了諸多詩人、學者、書畫家，這些高素質的子弟不僅活躍於各行各業，還出現在中國近現代史上諸多重要的歷史時刻：諸如康有為「公車上書」的名單中有常氏族人，中國第一個留學日本的女留學生是常氏族人，抗日戰爭中犧牲的空軍勇士有常氏族人，清末保礦運動的領導者有常氏族人，這都是常氏良好家風結出的碩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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