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之後，小人物歸來後的雜感

一、感慨

距上篇更文，三十天整。

這段時間裡，換了一大批白條，然後又欠下許多花唄。

喝了將近一百瓶啤酒，每天堅持追更一篇網路小說，每天在固定的路線跑來跑去，和很多人從擦肩而過變為重逢，接著搭訕聊天套話，直到他們成為客戶。

昨天，朋友圈裡有人發了《權力遊戲》第七季第一集的劇照，然後下了高清版，歪在沙發上看完。

一如既往的精彩，和前六季一樣牛逼。

好吧，我這水平，只能發表如上評論。

二、感受

持續的高溫差點將我烤熟，雙臂晒成醬肘子色，不止印堂發黑，脖子以上直到額頭都黝黑如鍋底。這只是在陳述事實，絕無訴苦之意。

相對於鋼筋工築路工，連小兒科都算不上！

不看公號文章不碼字更文，不群聊不單聊，不曬照不炫圖不轉發；上班下班做飯吃飯睡覺起床，每天就這樣重複，期間也沒讀完十頁紙質書。

這樣一來，我和隔壁大哥樓下大媽樓上小妹他們完全一樣，過著簡單重複的日子，多年以後，如同電視劇台詞里說的那樣：「只記得上一頓飯吃的什麼。」

在中國，至少有幾億人過著這樣的生活，如同一位西方哲學家說的那樣，多數人死於25歲，50年後陸續埋進土裡。

這種重複的日子，會讓你感覺時光飛逝，不覺間又是一個周五，兩天之後，又是一個新的開始，四周之後，一月見底。然而這一月間的活動半徑很少超過五公里，見的新鮮面孔也超不過十個。

我們這座三線小城裡，多數父母希望孩子過這種平淡日子，工作穩定，收入尚可，安逸輕鬆，重複中變胖老去，男人變得成（圓）熟（滑），女人變得精（市）致（儈）；更有甚者，變得猥瑣而庸俗。

這不是抱怨或嘲諷，而是對現實的陳述。

三、感知

某名人曾經曰過，讀書不如旅行，旅行不如獨處。

我覺得很扯淡，起碼這兩句話對多數人來說非常之扯淡。

對於我們這類普通人而言，讀人比讀書讀社會更重要，書是人編寫的，社會是眾人組成的，沒事讀讀他們，會發現很多。

以下皆為筆者耳目之感：

1、鑄造設備廠老闆

上周六中午一點鐘，某鑄造設備製造廠車間。

老闆在測試新設計的脫蠟釜，兩台工業風扇呼呼吹著，絲毫擋不住汗水從額頭流到脖子，然後滲入滿是油污的工作服。

他簽收完我送過去的那箱零件，擦了把汗。

「大周末的咋不歇著呢？」我套近乎問道。

「沒那個福氣啊，趕工期呢，趁著工人還沒上班，先看看弄得怎麼樣，下午還要去聯繫進材料的事兒。」面色黝黑如我的老闆答道。

他的車間加上辦公區有一千平米，二十多工人，主要電焊工和裝配鉗工，一半附近村民，一半外來務工者；剩下的就是後勤人員和兩名技術員。

在常人看來，他們生產的設備毫無美學可言，工藝簡單粗暴，成品醜陋無比；好在銷路尚可，上次給他們送件時，裝走了整整一半挂車的成品，纏繞著PE膜，用叉車挑了上去。

這類小工廠，也可以說是小作坊，設備簡陋，工藝落後，人員素質參差不齊，產品科技含量非常低，和時下大熱的工業4.0與互聯網＋不搭邊，老闆沒國民公公那種小目標，更沒有Jack 馬忽悠川普的豪情萬丈；只是每天第一個到工廠里忙活，工人忙的時，他在忙，工人回家時，他還在忙。

他的座駕是06款豐田皇冠，1.5公里外，某寫字樓C座一層的小額貸款公司，滿臉橫肉，半臂紋身，清一色掛金鏈子的員工開A6，老總開加長行政版攬勝。

大廈保安說，頂層是一家房地產公司，老總開的是深藍色賓利，不過今年很少過來了，傳言中此人已跑路南方……

2、90後拋光工，倆孩子的父親。

某機械廠門口，小李提著防塵口罩出來取快遞，個頭不高，消瘦憔悴，電話里我一直覺得他是大嗓門的東北大漢。

小李十八歲技校畢業，然後跟表哥來本市混社會，由於膽小怕事，被社會大哥恥笑，所幸他多少算有個普車的手藝，正值本市石油裝備產業遍地開花的時代，幹了幾年車工，限於資質和頭腦，學不來數控，鉗工生涯到了瓶頸，於是轉行到精鑄廠干拋光。

這份收入，讓他娶了來自安徽的妻子，生了一兒一女，老大上幼兒園中班，老二剛滿三月，他在工廠不遠處按揭了一套110平的商品房。

問及具體數字，他略帶靦腆的說，一年十萬出頭吧！提及職業病，塵肺，金屬粉末肺，他也知道。

「等老二再大點兒，媳婦兒能上班了，就不幹這行，要麼開個店，要麼再干車床，雖然收入不高，但好歹不傷身體。」小李說著，遞給我一支煙，是四塊一包的哈德門。

小李網購的東西，單價沒有超過五十塊的，總是一身工服，滿臉笑容，頭髮齊整，面龐白皙，換一身黑西裝，套個白襯衣，有點像他的東北老鄉王思聰。

四、感想

長時間使用電腦和手機，天天掛在網上，我們真的以為自己了解這個時代，洞悉人心，針砭社會，抨擊時弊，一副打了雞血，義憤填膺激情四射的樣子。

從報紙到互聯再到未來更牛逼的信息承載和傳播手段，能揭露和反映的現實，永遠只是冰山一角，所提供的信息向來都是泥沙俱下真假不清；讓你眼中所見的東西，都是他們想讓你看到，且經過加工的。

這個道理多年前，在圖書館裡面讀到過。

直到十幾年後的今天，經歷過幾多歲月之後，才真正明白。

世界不是打開手機，從網上看到的世界，生活不止朋友圈裡各種曬，更不止是網上說的大城市裡各種精彩斑斕。

更多的是每一個我們都想逃離的故鄉小城，每一個我們所批判的俗人所過的那種庸俗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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