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西蘭奇案：日落之後

驚奇 07-23

1990年11月13日，在紐西蘭南島達尼丁市（Dunedin）附近的海濱小鎮阿拉莫阿娜（Aramoana），此刻正是陽光明媚。初夏的海風暖洋洋的吹來，鎮外的海灘邊是孩子們嬉戲的樂園。

鎮上居民加里.霍頓家（Garry Holden）家的兩個孩子，11歲的長女傑斯梅.霍頓（Jasmine Holden），9歲的次女慈昆塔.霍頓（Chiquita Holden）和父親加里.霍頓的女友朱莉.布蘭森（Julie Ann Bryson）11歲的養女瑞娃.布蘭森（Rewa Ariki Bryson）一起結伴放學回家。

當然，海邊沙灘對孩子們來說永遠充滿了誘惑力。三個小女孩一起跑到海邊很是玩鬧了一陣，才頂著依然刺眼的陽光，蹦蹦跳跳的趕回家中吃晚飯。

他們的父親加里.霍頓已經下班回家，開始在廚房忙碌。等待開飯的長女傑斯梅決定給已經和全家分開的母親寫信，而慈昆塔則繼續和瑞娃說笑打鬧著。

一家人吃完晚飯後，傑斯梅和瑞娃急忙推著自行車去門口玩了。輪到清理餐具的慈昆塔看著窗外的夕陽，

迅速的洗刷著碗碟，思緒卻早飛到了門外。

黃昏的餘輝變得柔和起來。傑斯梅和瑞娃騎著車，在附近街道上消磨著夜晚來臨前的快樂時光。這時，傑斯梅的自行車踏板出了點問題。

於是她和瑞娃推著車，找到了鄰居大衛.馬爾科姆.格雷（David Malcolm Gray），希望他能幫助修理。

33歲的大衛.格雷住在霍頓家邊上的一間破舊小木屋內。格雷為人有點孤僻，沉迷於一些軍事戰爭書籍而不能自拔。由於這種狂熱的閱讀嗜好，他有點自閉，甚少與人交流。但是他還是答應了傑斯梅的要求。

他把兩個小女孩帶到自己家門前，讓她們在外等候。自己則進去拿工具箱來修理自行車。

傑斯梅和瑞娃嬉鬧著站在街邊看著格雷在忙活的修車。

慈昆塔已經快要洗完餐具，正迫不及待想著出門加入傑斯梅和瑞娃。

對面的街角，41歲的吉米.迪克森（Jimmy Dickson）正在自家院子里逗弄著自己的愛犬。

而在海邊垂釣整天，收穫頗豐的珀西一家，此時迎著一抹斜陽，興高采烈的駕車往自己的家中趕去。

日落下的阿拉莫阿娜（Aramoana）顯得格外安逸寧靜。正如過去的每一個平凡黃昏一般，這個海邊小鎮開始迎接又一個夜晚的來臨。

7:30 PM

大衛.格雷修完了車。正巧慈昆塔洗完餐具出門，三個小女孩踩著車開始在附近閑逛。此時她們的父親加里.霍頓出了自家院子，走向大衛.格雷，兩人交談起來。

父親加里不是很喜歡格雷，覺得這個孤僻男人讓人感覺不舒服。可能他想告訴格雷離自己的女兒們遠點，可能是別的什麼原因。但兩人的這番對話顯然不是很投機。於是他們激烈的爭吵隨之爆發。

不久後，言辭笨拙的大衛.格雷撇下依然喋喋不休的加里.霍頓，怒氣沖沖的走回了自己小木屋。

大衛.格雷最近半年過的精神狀態非常糟糕。在他的父親母親相續亡故後，他不顧姐姐的挽留，搬出了父母家的大屋，打算一個人在阿拉莫阿娜（Aramoana）開始新的生活。但是，性格孤僻的他似乎無法融入當地人的生活中去。

於是他繼續沉迷在自己的世界中，狂熱閱讀著偏愛的軍事書籍。特別是一些關於未來士兵單兵作戰的行為設想，讓他如痴如醉。他因此無暇他顧，接著就失業了，只能靠著救濟金生活。

太多太多的不如意，在這次與加里.霍頓的爭吵中爆發了。

他突然深深厭惡自己的鄰居加里.霍頓。因為對方的言辭，對方的敵意，甚至是對方對待自家寵物那種毫不關心的態度，也讓自認是動物保護者的他憤怒。

在他走入自己屋內時，被憤怒填滿的腦海里忽然捕捉到了一點什麼。眾多的紛繁嘈雜瞬間匯聚成一。他幾乎在下一秒到來時堅定了決心。他告訴自己，是時候了。

他打開自己的儲物櫃，眼光開始變得熾熱起來。小心的輕撫著柜子里一列豎直安放的槍械，感受著槍管的冰冷，格雷心中卻升騰而起一種對掌控力的渴望。

大衛.格雷取出其中一把 .22雷明頓半自動步槍（Remington rifle），冷靜的按上了狙擊鏡。然後他將柜子底下的一個箱子拉出打開，裡面整齊的排列著近百個.22和.223子彈彈夾。他嫻熟的給.22雷明頓上了彈夾，背在背後。

之後他取出一把.38左輪手槍（.38 revolver）別在腰後；又選了把.223 AK-47（Norinco AK-47），同樣上了彈夾掛在肩上；再將十數個彈夾裝進自己的一個旅行背包中背好。

最後他從自己的衣櫃里拿出一個黑色面罩，戴在頭上。

現在，他覺得這應該就是自己期待已久的時刻。這一刻的裝束，下一秒的隨心所欲。終於決心已定。

大衛.格雷端著AK-47大步踏出屋門。

加里霍頓依然在附近，目瞪口呆的看著格雷將槍口指向他，然後槍響了。

加里霍頓中彈，轉身向自己家裡跑。

不遠處，三個依然在玩鬧的小女孩顯然也被槍聲驚動了。當槍聲開始連續作響時，三個小女孩人尖叫著丟下自行車，竭力向自己的家中奔去。

格雷沿著屋邊的圍欄走來，輕蔑的看著幾人驚慌失措的行為。他端槍平射，像驅趕動物一樣把她們趕進家中。

9歲的慈昆塔落在了最後。當她尖叫著，在與自己家屋門已經觸手可及時時，一顆子彈擊中了她。這顆子彈穿過她的左臂，射入胸膛，在體內與骨骼碰撞後停留在腹部位置。

慈昆塔一個踉蹌摔倒，但她緊接著爬起身，轉頭向院子的另一個方向跑去。然後她發現自己的父親加里後背中槍，俯身躺在血泊中，已經身亡。慈昆塔沒做任何停留，爬出院子的圍欄，向街上狂奔。

格雷隨意射了幾槍，沒能再打中慈昆塔。但他一點都沒有在意，因為他看到傑斯梅和瑞娃跑進了屋子裡。他毫不猶豫的持槍走入霍頓家，開始搜索兩個孩子。

此時的大衛.格雷，完全忘記了就在十幾分鐘前，他還在熱心的幫助兩個小女孩修復自行車踏板。他將11歲的傑斯梅.霍頓（Jasmine Holden）和瑞娃.布蘭森（Rewa Ariki Bryson）一一找出，就地亂槍射殺。

在確認霍頓家已經沒有活人之後，他有條不紊的尋到火種，然後耐心的點燃了各個窗戶上的窗帘。

最後，他背著槍走到屋外院子的空地上，饒有興緻地看著霍頓家屋子的火勢逐步蔓延，傾聽著屋內火警警報器尖銳的響起。

9歲的慈昆塔.霍頓（Chiquita Holden）依然在街上奔跑。

你不得不承認這是個奇蹟。一個9歲的小女孩在被子彈射穿左臂射入胸膛後，依然能堅持跑出數百米。她直接跑到了朱莉.布蘭森（Julie Ann Bryson）家求援。朱莉.布蘭森是父親加里.霍頓的現在女友，也是11歲的瑞娃.布蘭森（Rewa Ariki Bryson）的養母。

慈昆塔告訴朱莉，大衛.格雷開槍打死了父親加里.霍頓，還打算殺死自己。朱莉大驚失色，迅速撥打了111。

在說明緊急情況後，朱莉用毛巾包紮了慈昆塔的傷處，想把她帶去醫院。這時，她想起傑斯梅和瑞娃依然在霍頓家的房子里，生死未卜。

焦急萬分的朱莉將此時已經有些神志不清的慈昆塔抱上了自己的小麵包車，讓她躺在后座。朱莉上車發動，準備去霍頓家搜尋傑斯梅和瑞娃的下落。

而霍頓家宅，現在已經燃起了衝天大火。

大衛格雷正站在那裡欣賞自己的傑作，忽然瞥見街對面駛來一輛小麵包車。他面無表情的拉下自己的頭罩，端起AK-47直接向迎面而來的小車掃射。

這正是朱莉的車。

她看見霍頓家濃煙滾滾，心中已經預感不妙。當她發現遠處站立的大衛.格雷拉下面罩，舉槍瞄準時，本能的矮下身子。數發子彈立刻擊穿了前面的擋風玻璃。玻璃碎片伴隨著噼噼啪啪的爆裂聲，在她臉上留下數道劃破的傷口。她急踩油門，小車快速通過格雷的站立之所，向遠處飛馳而去。

格雷對沒有留下朱莉的車感到惱怒。他端著槍，邊跑邊舉槍向著疾馳而去的小車射擊。但追到十字街口後，他的目光又被一名站在街口呆若木雞的過路女子吸引了。

加里.霍頓家火光衝天時，羅斯.珀西（Ross Percy）一家的旅行車正好回到小鎮阿拉莫阿娜（Aramoana）。

在經過收穫頗豐的一天垂釣後，一家人在車上興緻盎然。包括丈夫羅斯.珀西（Ross Percy），妻子范妮莎.珀西（Vanessa Percy），他們的長子，6歲的迪恩.珀西（Dion Percy），長女，4歲的斯泰茜.珀

西（

Stacey.Percy

）。

同車的還有羅斯.珀西的好友阿萊克.塔里（Alec Tali）以及阿萊克的侄子，6歲的里昂.威爾森（Leo Wilson）。

這一行6人眼看就要到家。

可當他們開車轉過街口時，聽到鄰街得火警鈴聲大作。他們同時發現後方一條街道上的一間房屋火勢頗大。在這座僅百餘人居住的小鎮，幾乎每一個人都是熟識。於是羅斯.珀西在街邊停下車，妻子范妮莎.珀西率先下車準備去看個究竟。

當她快跑到十字街口時，朱莉的車呼嘯而過。緊接著便是一陣的槍聲。

她慣性而又茫然地一直跑到街口，迎面撞上了正在對著遠去小車掃射的大衛.格雷。

范妮莎.珀西發現這名帶著面罩背著步槍的男子舉著一把衝鋒槍，突然將目光投向了她。她不可置信的看著對方向她逼近，終於驚恐的尖叫起來，轉身向後跑。但是才跑出幾步，就被格雷從後射中幾處要害而撲倒在街上死去。

跟在她身後不遠處，同樣下車準備施以援手的阿萊克.塔里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可是大衛.格雷卻沒讓他作出任何反應，在跑動中正面射中他的胸口數槍。

格雷已經注意到了這輛停在街邊的旅行車。他慢跑著靠近，根本無視後車廂玻璃後，映現出的是三個年幼孩子這個事實，端槍對著旅行車的後車廂瘋狂掃射。子彈穿透車身，6歲的迪恩.珀西當場身亡，6歲的里昂.威爾森胸口中槍，4歲的斯泰茜.珀西則被子彈射穿腹部。

同時，瘋狂向他撲來，試圖阻止他行為的父親羅斯.珀西被格雷近距離掃射射穿頭部，倒在他的面前。

格雷射殺父親羅斯.珀西後，還想重複掃射旅行車後車廂，發現彈夾空了。在他站在街心換彈夾時，又有一輛坐有數人的越野車向他方向駛來。

於是他放棄了原有想法，迎面疾步向來車走去，換好彈夾後開始向著這輛越野車一通亂射。

這輛越野車是當地一名居民駕駛。他發現鎮上起火，沿途搭載了幾名準備去救火的志願者，前往事發地點。在見到遠處街心有人緩步走來，舉槍射擊時，他立刻打轉方向盤拐入臨近的橫向街道躲避。

格雷發現沒有擊中目標，正想追擊，忽然遠處鎮口傳來了凌厲的警笛聲。

　7:50 PM

朱莉對傑斯梅和瑞娃的生還已經不抱任何指望了。

她只是機械地駕駛著車輛，帶著躺在后座的慈昆塔逃離小鎮，尋求醫療救護。幸運的是，不久她們就在路上遇到了接獲急救電話而來的救護車。車上的醫務人員開始對慈昆塔進行緊急救治。

隨之而來的還有消防車與警車。

來自查莫斯港口警局（Port Chalmers）的警長斯塔特.格思里（Stewart Guthrie），作為第一批作出反應的警方人員，駕駛警車在路上與消防車會合後一起抵達了小鎮阿拉莫阿娜（Aramoana）。

消防車與警車停在鎮口，卻無法進入。

鎮上，加里.霍頓的住所已經濃煙滾滾。而一陣陣不間斷的槍聲伴隨著鎮上居民的驚叫聲，讓現場的一切都混亂不堪。

警長斯塔特.格思里迅速作出判斷，與消防隊指揮官魯賽爾.安德森（Russell Anderson）商議作下決定。警車和消防車停在距離鎮口約250米處，拉起警戒線。車輛之間互相保持一段間距拉響警笛。這樣一來可以指引逃難者向這裡聚集;二來可以同時震懾鎮上的槍手。

此時整個現場，除了近十名消防人員外，只有警長斯塔特一名反應警官，也只有他攜帶有武器。警長斯塔特緊急呼叫查莫斯港口警局，要求向達尼丁，基督城，惠靈頓等大城市各警局要求武裝警員的援助支持。

鎮上已經開始轟動起來。不少得知真相的居民開始向鎮外奔逃。警笛的適時響起，給了很多人希望。有人取出自己家中的獵槍，護送著一些鎮上的婦女孩子，向警笛響聲處撤離。

大衛.格雷剛開始聽到警笛聲，也有點驚慌。他拋下之前越野車的目標，快速向警笛響處的相反方向跑去。

但他之後馬上就鎮定了下來。毫無顧忌的在小鎮街頭遊盪，向一切見到的移動目標射擊。不久，格雷發現賈米森家院子里的落地窗前，有人在探頭張望。

他像尋常散步般，走過已經沒有任何行人的街道，在那個張望的人影向後退去時，悍然扣動扳機。

子彈剎那間擊穿玻璃窗，在對方尋找掩體躲避前已經有數發命中。

格雷進入賈米森家，發現剛才射殺的是這家的主人，69歲的蒂姆.賈米森（Tim.Jamieson）。馬上，他聽到後面的房間里有動靜傳出。在檢查後找到了前來作客的前綠島市市長，71歲的維克托.詹姆斯(Victor.James)，隨即開槍將其打殺後離開。

此時，太陽已經完全下山。晚霞映紅了天際，而受害者的血則染紅了小鎮。

大衛.格雷沒作任何停留。在穿過賈米森家的院子後，他沿著街道向小鎮北面走去。不久又發現了另一個目標。

8:30PM

鎮外。

在經過簡單的治療和檢查後，中槍的9歲女孩慈昆塔已經被立即送往醫院，並最終勇敢的活了下來。這個9歲小女孩因為第一時間通知朱莉報警，加快了警方的到達時間，間接拯救了許多人的生命。事後，她的英勇表現被授予英女王的喬治勳章（George Medal）。

警長斯塔特看著天色開始逐漸暗了下來，打算做點什麼。

他從撤出的居民那裡徵集了一把獵槍，交給消防隊長魯賽爾.安德森作為武器。在兩人商議安排之後，警長拔出自己的配槍，和安德森一起潛入鎮內去搜索那些可能的傷者。

當他們潛行到依然燃燒的霍頓家附近街道時，從一輛滿是彈孔的旅行車中傳出低低的哭泣聲。

兩人迅速趕到車邊探視。旅行車附近躺在地上的三人已經身亡。而他們發現，後車座有三個倒在血泊中的孩子。其中一個還有呼吸但深度昏迷，是6歲的里昂.威爾森（Leo Wilson）。而在低聲哭泣的，是腹部中彈的4歲女童斯泰茜.珀西（Stacey.Percy）。

當警長斯塔特輕輕打開車門準備施救時，遠處忽然傳來一聲悶悶的槍聲。

大衛.格雷把臉緩緩的從狙擊鏡上移開。他躲在一間屋子的天台處，看著遠處街道上吉米·迪克森（Jimmy.Dickson）一動不動的躺在那。

吉米.迪克森的母親海倫.迪克森（Helen.Dickson）正和鄰居克里斯.科爾（Chris Cole）躲在自己的屋裡。她沒能勸阻自己的兒子吉米去追那條被槍聲嚇跑的狗。因為海倫剛作完髖關節置換手術，沒有人幫助無法正常行走。但是當吉米的呼喊聲隨著一聲槍響後再無動靜時，母親海倫再也坐不住了。她在鄰居克里斯.科爾的攙扶下，出門一探究竟。

當兩人步履蹣跚的轉過街口時，赫然看見吉米.迪克森倒在地上，身下已被鮮血浸透。

瞬間，沉悶的槍聲再度響起。一聲，兩聲，三聲……

克里斯.科爾立刻身中兩彈，仰面摔倒。失去依託的海倫也跟著跌倒，卻正好避過了緊隨其後而來的子彈。海倫跌倒在拐角的牆角處。她緊張的趴伏在牆後的地上，未作任何移動。

大衛.格雷又開了兩槍，發現地上的兩人沒有任何動靜。因為自信於自己的射術，他不久就背起狙擊槍開始搜尋下一個目標。

同一時刻，警長斯科特和消防隊長安德森正在加快速度將昏迷的里昂.威爾森和還有意識的斯泰茜.珀西抬出車外。

此時剛才槍響的同一方向忽然槍聲大作。兩人慌忙替兩名孩子作了簡單包紮，然後每人抱起一個，借著漸黑的夜色，慢慢向鎮外轉移。

母親海倫.迪克森並沒有死。當大衛.格雷離去時，無法站起行走的她爬到克里斯.科爾身邊，她發現克里斯.科爾也沒有死，不過傷的很重。

當這位母親艱難的爬到自己兒子吉米.迪克森身邊時，她的兒子卻沒有這麼幸運，早已停止了呼吸。

因為雙腳無法移動，淚流滿面的母親海倫用手支撐地面，頑強地爬向自己屋內撥打111求助。然後她又爬回克里斯.科爾身邊安慰她，救援馬上就到。

但是不久，克里斯.科爾的呼吸變的越來越微弱。海倫再次不顧艱難的爬回到屋子，第二次撥通了111緊急電話。接線員勸她留在屋內，並告訴她天色漸漸黑了，鎮外的警察已獲知她們的位置，救援會來的。

警長斯科特和消防隊長安德森此時已將里昂.威爾森和斯泰茜.珀西帶到了鎮外的安全地帶，交給救護人員。

這時，警方的第一批增援到達了---一名警探和兩名制服警員。除了警探，兩名制服警員都沒有配槍。（紐西蘭普通巡邏警，制服警員應該都是不配槍，只有警棍。好像08年？配了電擊槍。)

武裝警察還在集結趕赴的途中，警長斯科特深感無力。他指揮幾個人佔據在鎮口周圍的有利位置，期間與警察總部和武裝軍警指揮官作了聯絡。這時他得到了111的轉接，鎮內有人急需救援。

於是他要求一名警探用擴音器向鎮內的大衛.格雷喊話，要求他放下武器投降。以此來分散大衛.格雷的注意力。

而他要求一名警員接替消防隊長安德森，跟隨他進入鎮內救援海倫.迪克森。

兩人乘著夜幕的降臨，潛入小鎮。因為了解到求救者的方位，他們很快找到了海倫.迪克森和生命垂危的克里斯.科爾。

而現在鎮子里回蕩的，除了鎮外警探的喊話聲，就是大衛.格雷示威似地槍聲。

警長斯科特無法確定大衛.格雷躲在哪，也不知道鎮子里是否還有別的躲藏者或傷員。他在檢查了海倫兩人的情況後，耐心傾聽著時有時無的槍聲。當確定槍聲遠離他們所在區域後，他和警員分別背起兩人，向鎮外潛行。

9:15 PM

生命垂危的克里斯.科爾被送上了救護車駛向臨近醫院。而之前6歲的里昂.威爾森和4歲的斯泰茜.珀西已經被送走。

警長斯科特現在暫時負責著現場的一切。至今他已知有6人身亡，3人受傷。但鎮里究竟還有多少人在避難，有多少人死傷，毫無頭緒。

警長斯科特焦急的向警察總部報告著現有情況，他希望武裝增援能夠儘快到達。並且他根據朱莉.布蘭森和海倫.迪克森的描述，確定大衛.格雷擁有至少兩支火力強大的武器。即使現在趕來救援的武裝警察，裝備很可能也無法與大衛.格雷比較。他請求警察總署能派出STG（特別戰術反應小組。紐西蘭的特種警察部隊，後來改名ATS反恐特種部隊）。

9:40 PM

數十名奧塔哥和達尼丁的武裝警察和一輛裝甲車趕到了現場。警長斯科特指揮將裝甲車停在救護車與警車之間，形成屏障，來抵禦可能的遠程狙擊。之後他爬上鎮口一間民房的天台，開始用望遠鏡向鎮內搜索大衛.格雷的行蹤。但隨著夜色深沉，未能發現。

不久警長斯科特從警用電台收到消息，自己和消防隊長安德森救下的6歲男孩里昂.威爾森，在送往醫院途中被宣布死亡。

十幾分鐘後，集結起來的武裝警察開始慢慢向小鎮內的外側推進，開始搜索大衛.格雷，倖存者和傷者。

但是，因為黑夜的能見度關係和對大衛.格雷射程火力俱佳的狙擊步槍的忌憚，整個搜索過程異常緩慢。武裝警察的配備火力不足，使他們無法向小鎮中心作深層次的推進。警長斯科特憂心如焚。

0:30 AM

隨著基督城和惠靈頓方面增援的武裝警察的趕到，小鎮阿拉莫阿娜

（

Aramoana

）外已經集結了近百名武裝警察。

這時，警察總署警務處長約翰.賈米森（John Jamieson）聯繫警長斯科特。警察總署已經授權STG加入小鎮阿拉莫阿娜的行動，但是因為國內機場關閉，位於奧克蘭和惠靈頓的兩個特殊戰術反應小組無法立刻到達現場。警察總署正在和空軍協調，但很可能抵達時間要延遲到當地時間的上午。

同時警務處長約翰.賈米森告訴警長斯科特，位於惠靈頓的警用直升機會在未來兩小時內起飛，預計在凌晨4,5點抵達現場協助對槍手的搜捕工作。

此時警長斯科特發現，大衛.格雷已經有將近三個小時沒有任何消息了。幾小時前挑釁般的槍聲也已經銷聲匿跡，整個阿拉莫阿娜（Aramoana）籠罩在黑夜中，死一般的沉寂。

警長斯科特覺得這樣繼續等待過於漫長，或許鎮子里還有倖存者等待著警方的救援。於是他決定派出部分武裝警員，親自帶隊，深入小鎮中心的街道進行搜索。

十餘名武裝警察在警長斯科特的帶領下，慢慢向焚燒過後的加里.霍頓家方向前進。當到達之前珀西一家遇難的旅行車位置時，警長斯科特要求大家散開搜索，保持警惕。

分散行動後，警長斯科特正向前方行進，不遠處一台步話機忽然不合時宜的響起。

沉悶的狙擊步槍聲立刻再度劃破了夜空。

來自惠靈頓地區警局增援的警官史蒂芬.沃格漢（Stephen Vaughan）被一槍擊中頸部猝然倒地，血流不止。

散開的搜索警官們立時舉槍向著黑夜裡還擊。整個小鎮一時槍聲大作，但警方根本無法確定大衛.格雷的具體方位，反擊沒有任何效果。

警長斯科特跑向重傷倒地的史蒂芬，要求附近警員立刻將他送往鎮外急救。

大衛.格雷就像一個幽靈一樣在這漆黑的鎮子間遊走。利用著狙擊鏡帶來的廣闊視野，時不時的從不同方向朝警方射擊。

警長斯科特獨自隱蔽在某處牆角，仔細傾聽著狙擊步槍特有的沉悶響聲，默默辨別著槍聲的方位。在又一聲槍響後，他猛地朝黑暗處得某間房屋跑去。

大衛.格雷的身影一閃穿過院子，向就近的一處木屋狂奔。

警長斯科特舉槍射擊。

格雷在奔跑中匆忙還擊，突然彈夾空了。

大衛.格雷慌忙間一個魚躍滾進一間木屋邊上，沙土堆後的陰影處。

警長斯科特舉槍瞄準沙土後模糊的身影，大聲要求大衛.格雷立刻放下武器投降。

大衛.格雷的步槍沒子彈了。而他趴在沙堆後，背上的AK-47無法取下，於是他沒有動彈。

警長斯科特朝天又開了一槍，怒吼著要求格雷馬上把武器丟出來，束手就擒。

格雷開始求饒了。他大叫著「投降，投降」一邊將他的雷明頓狙擊步槍和AK47解下，依次丟了出來。然後他站起身，慢慢從沙堆後走到斯科特近前。

警長斯科特覺得一切都要結束了。他一手舉著槍，一手反手去取腰間的手銬。

大衛.格雷突然探手從腰後拔出.38左輪手槍，正面近距離向警長斯科特瘋狂扣動扳機。數發子彈近距離穿透斯科特的胸前，後者頹然倒下。

接著一聲槍響過後，大衛.格雷再度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2:00 AM

被警長斯塔特所救出，61歲的克里斯.科爾（Chris Cole）在醫院因搶救無效宣布死亡。

隨著局勢的不利，進入中心區域的武裝警察們逐個退出小鎮。頸部中彈的警官史蒂芬.沃格漢（Stephen Vaughan），被緊急送往醫院。

但是，警長斯塔特依然沒有回來。現場的緊張氣氛愈發凝結了。

在裝備不及大衛.格雷以及夜間的視線影響，警察總部要求現場武裝警察堅守外圍位置，等待STG（特殊戰術反應小組）抵達。

駐守在鎮外警方就處於這種焦躁不安的等待中，直到天際出現一線曙光。

警方直升機已經抵達。並在天色漸明十分，飛向小鎮阿拉莫阿娜（Aramoana）上空盤旋，試圖搜索大衛.格雷的方位，同時搜尋倖存者。

此時，紐西蘭全國的媒體已經被徹底驚動了。

6:00 AM

紐西蘭電視台得一架新聞採訪直升機也抵達了小鎮阿拉莫阿娜（Aramoana）上空，在警用直升機側方盤旋。

這時槍聲再度響起！

大衛.格雷在某處房屋內，用狙擊步槍點射新聞採訪直升機。這架直升機當然不會裝備裝甲護板，於是無可避免的被流彈擊中，索性沒有造成傷亡。

警用直升機要求民用直升機立刻拉高，馬上離開阿拉莫阿娜（Aramoana）上空。

8:30 AM

兩架紐西蘭空軍的飛機抵達阿拉莫阿娜（Aramoana）上空。一架從空中封鎖了北面的樹林，防止大衛.格雷逃脫。另一架加入對阿拉莫阿娜（Aramoana）及其附近地區的倖存者搜索工作。

但是，望眼欲穿的STG卻始終沒有到達。

奧克蘭和惠靈頓的兩個STG小組在凌晨被集結，但是當時國內機場已經關閉。於是他們轉向救助紐西蘭空軍的軍用飛機。不知道什麼原因，結果紐西蘭空軍無法提供搭載飛機。

於是，STG小組準備搭乘早晨第一班民用飛機趕赴達尼丁（Dunedin）市，再轉往阿拉莫阿娜（Aramoana）。結果，紐西蘭航空一開始竟然不允許STG小組將武器裝備帶上飛機。

在協調後，由警察總署署長約翰.班克斯（John Banks）親自在航班上坐鎮，STG奧克蘭小組的成員才得以趕赴目的地。與此同時，隨同這班航班前往達尼丁市的還有大量的電視台及新聞媒體記者。

而這時的大衛.格雷在幹嗎呢？

大衛.格雷在直升機的雜訊減輕後，曾偷偷潛回自己居住的小木屋。他甚至給自己做了頓簡易的早餐。再餐後重新填補了一些彈藥後，他還躺在床上小憩了片刻。

12:30 PM

幾個STG小組最終在達尼丁集合。他們乘坐大巴迅速趕赴阿拉莫阿娜（Aramoana）。

13:00 PM

載著STG成員的大巴終於開進了阿拉莫阿娜（Aramoana）外圍的安全區。

逃離了阿拉莫阿娜（Aramoana）地獄的當地居民依靠在四周散亂停泊地車身上，驚慌而又悲傷地看著大巴緩緩通過。一些居民甚至倚在親人懷中哽咽了起來。

這悲涼的一幕，即使在許多年後，依然清晰地回蕩在STG隊長邁克·凱恩（Mike Kyne）的腦海中。

當巴士停下後，STG組員開始檢查裝備。在確認無誤後，他們穿上防彈衣，背起MP5衝鋒槍（Heckler & Koch MP5），魚貫地走下車。

在警察總署署長約翰.班克斯（John Banks）現場坐鎮下，新的搜索和作戰計劃很快被指定。STG小組按小隊分編成數個，分別執行既定任務。

STG偵查人員隨著軍用直升機作完最新一次地形勘察後，一切準備就緒。署長約翰.班克斯（John Banks）告訴在場所有警員「只要發現大衛.格雷身上攜帶武器，無需警告，立即射擊。」

13:30 PM

直升機將兩隊STG空投到鎮南的主要街道。在控制了附近的制高點後，三支STG小隊開始向鎮子中心行進。武裝警察則開始對路經房屋進行逐門逐戶的搜查工作。

當STG佔據了羅斯.珀西（Ross Percy）的旅行車所在街道兩端時，警方開始搬運屍體，尋找倖存者。

但隨著對道路兩邊房屋搜索工作的逐步展開，大衛.格雷卻依然無聲無息，蹤跡不見。

14:10 PM

十名STG組員分成兩隊，進入Mokai St街。他們向已經燃燒殆盡的加里.霍頓家廢墟逼近。因為慢慢接近比鄰的大衛.格雷居所，所有STG成員都保持著高度警惕。

14:24 PM

STG距離加里.格雷家的廢墟僅僅30米，廢墟右側大衛.格雷的木屋已在百米可視距離內。

在街道左側附近布下狙擊手後，武裝警察開始繼續搜索，清空附近的每間房屋。

不久，四個STG小隊完成了對大衛.格雷小木屋四周的控制。一枚閃光彈被從臨街的窗戶外擲了進去。隨著玻璃的破碎聲，每個人都緊緊握住了手中的槍械。

接著一聲脆響，催淚瓦斯彈之後被接二連三的擲入。

兩隊已經帶上過濾面罩的STG小隊執行突擊。

門瞬間被撞開了。

沒有大衛.格雷的蹤影。

煙霧散去後，STG成員從大衛.格雷家敞開的柜子里發現一把上了刺刀的.22半自動步槍和一把.303半自動步槍。現場還發現了幾十個彈夾，數百發子彈。突擊指揮官根據現場子彈數和柜子里槍支排放的間隔估計，大衛.格雷至少隨身攜帶有三支步槍和數百發子彈。而關鍵是，他依然潛伏在小鎮的某處，並極度危險。

餐桌上還有一些吃剩的新鮮食物，現場指揮官認定大衛.格雷離開不久。他聯繫空中的直升機警戒北方和東面的叢林，不要讓大衛.格雷逃離小鎮。

而始終步步危機的搜查行動還將繼續。

15:40 PM

這一天似乎變得特別的漫長。

警方對鎮南和鎮西的完整搜查工作終於完畢。遇難者的屍體被一一送往鎮外。沒有發現倖存者，也沒有發現大衛.格雷。

警方開始向東面和北面行進。

STG隊長邁克·凱恩（Mike Kyne）的小隊在行進中發現了一把遺落在地上的警用手槍。當他的小隊一行四人繼續向前行進20米左右時，發現了警長斯塔特.格思里（Stewart Guthrie）的屍體仰面倒在街邊一個沙土堆後的陰影處。

隊長邁克·凱恩用步話機聯繫後方的武裝警察來運送警長的屍體。這時步話機里傳出，有另一個STG小隊在北面的一間屋子裡發現了一名倖存者。

這個STG小隊在經過一間屋子的臨街花園時，發現一個女子在窗口向他們招手。而這名女子在獲救前，已經在屋內桌下躲藏了超過20個小時。

隊長邁克·凱恩也興奮地鼓勵自己的隊員繼續向東面前進。或許還有別的倖存者正在等待他們的救援。

16:10 PM

直升機駕駛員忽然在專用頻道里呼叫，在小鎮東北方的一棟房子里似乎發現了大衛.格雷的蹤跡。

正在向東搜索各間房屋的邁克·凱恩小隊第一時間作出反應。他帶領自己的隊員火速向指明坐標處跑去。

這間房屋位於阿拉莫阿娜（Aramoana）的東北方。房子兩側都有巨大籬笆圍欄，視線受到很大影響。四人緩緩向房子靠攏，期間隊長邁克·凱恩要求隊員們警惕四周，做好射擊準備。

這時，隊長邁克發現房子朝向他們這一面的牆上，有扇窗戶被打破了一個洞。但屋內卻緊實地拉上了窗帘。

高度的警覺性讓隊長邁克·凱恩立刻要求他的隊伍停下，就近隱蔽。他自己隱藏在一處矮牆後，取出望遠鏡靜靜的觀察著面向他們的幾扇窗戶。

時間就這樣一秒秒的流逝，在這間房屋範圍內，似乎一切都好似靜止了。

突然，一扇窗戶的窗帘微微動了下，窗後有東西忽地一閃。即使瞬間即逝，但隊長邁克·凱恩還是捕捉到了。雖然不確定，但他預感那是狙擊鏡的反光。

大衛.格雷很有可能藏身此處。

他以手勢示意自己的3名隊員羅布.巴拉斯（Rob Barlass），蒂姆·阿什頓（Tim Ashton）和彼得·麥卡錫（Peter McCarthy）進入各自的最佳射擊位置待命。之後，他隱蔽到矮牆後聯繫各個STG小隊增援。

16:45 PM

增援人員從側面悄然進入目標房屋左方的房子，佔據了關鍵位置。

17:00 PM

右側的房屋被警方搜索完畢佔據。

17:10 PM

在目標房屋正面呈扇形面範圍內的所有房屋都被確認佔據完畢。

屋內始終沒有任何動靜，大衛.格雷似乎很能沉得住氣。現在，STG隊員們已經相信格雷就在裡面，但他們無法鎖定他的目標位置。

由於附近的環境完全是狙擊手們的理想天堂，所以STG想等待大衛.格雷失去耐心。或許只需要他先開一槍，就足夠了。

遠處的喧雜聲似乎也停止了，只剩下頭頂直升機螺旋槳發出的「嗒嗒」聲。

現場充滿了一種詭異的氣氛，令人窒息。

17：40 PM

大片雲朵間的日頭開始偏西，黃昏又將來臨。

作為正面突擊的STG小隊隊長邁克·凱恩，幾乎就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他被要求不要先盲目開火，等待狙擊手確認大衛.格雷在房內所處位置。

但是，他已經不想再這麼等下去了。因為這純粹是浪費時間，等到夜色降臨後，一切又將變得對大衛.格雷有利。

邁克·凱恩在請示後，決定立刻行動。

他對距離目標房屋最近的彼得·麥卡錫作出進攻手勢。

隊員彼得·麥卡錫迅速起身，將催淚瓦斯彈用力的向窗戶擲去。

邁克·凱恩直直的看著催淚彈剎那間撞擊到窗戶的玻璃上。隨著清脆的玻璃破裂聲，那道窗後的黃色窗帘，甚至是窗帘的樣式，之後始終伴隨著他的記憶，在夢境中反覆重現。

狡猾的大衛.格雷躲在在窗帘後，早已用房內的床墊遮擋住了窗口。催淚瓦斯彈碰撞在彈性的床墊上被反彈回來，滾落在地上。

隊員彼得·麥卡錫衝上去拾起催淚彈，跑前幾步想再次擲出。

沉悶的狙擊槍槍聲在催淚瓦斯彈隨即爆炸後瀰漫的煙霧中，驟然響起。彼得·麥卡錫前胸中了2彈，幸好因為防彈衣的關係沒有受傷。

當大衛.格雷開始射擊時，他的所處位置被鎖定。成掎角之勢的幾個STG小隊同時開火。

在短短的兩分鐘內，小鎮內的槍聲密集響起。

隊長邁克·凱恩離開掩體，向街道左側跑動射擊，試圖吸引大衛.格雷的注意。

隊員羅布.巴拉斯（Rob Barlass）利用籬笆邊的視線阻隔，跑到窗下，將閃光彈和身上攜帶的催淚瓦斯從間隔縫隙處塞了進去。

房屋內頓時煙霧瀰漫。

隊員蒂姆·阿什頓和彼得·麥卡錫迅速衝出掩體，並肩持槍向那房屋的正門逼近，準備正面破門突擊。

高空的直升機打開探照燈照射在房屋後方的一片開闊地，避免大衛.格雷向這一方向遠處的灌木叢逃逸。

17:55 PM

大衛.格雷在十數秒後作出反應。他從側面的一扇窗戶中破窗而出，尋求突圍。

大衛.格雷背著狙擊步槍，手持AK-47，一邊高呼「有種就殺了我」，一邊在側向跑動中向四周瘋狂掃射。

正門處的蒂姆·阿什頓和彼得·麥卡錫立刻用MP5衝鋒槍向側方的大衛.格雷射擊。

格雷迅速調轉槍口，三人在跑動中近距離互射。隊員蒂姆·阿什頓被一顆子彈射中腳踝，大叫著倒地。

彼得·麥卡錫快速扯住他的衣領，將他往台階後拖拽。雙方的距離被瞬即拉開。

大衛.格雷似乎不可阻擋，在橫向持槍亂射中穿過了左側籬笆柵欄。

隊長邁克·凱恩立刻持槍對著大衛,格雷的前進方向掃射。

將要跑上街道的大衛.格雷，被隊長邁克·凱恩手中MP5射出的倆發子彈擊中了腹股溝處。兩腿瞬間失力的大衛.格雷身體在慣性中前傾。同一時間，隊長邁克.凱恩的一發子彈正中他的前胸。

大衛.格雷立刻被子彈的衝擊力掀翻在地，無法站起。但他依然兇悍的抬起頭，仰躺在草坪上，繼續持槍向四周射擊。

遠處的子彈呼嘯而至。有一枚擊中他的脖子，另一枚則從他的左眼射入，從後頸穿透。

大衛.格雷終於甩掉手中的AK-47，緊緊捂住左眼，在地上痛苦的掙扎哀嚎起來。

周圍的STG組員們紛紛離開掩體，持槍慢慢逼近。

隊長邁克·凱恩上前踢掉大衛.格雷身邊的AK-47，發現他依然活著。於是將大衛.格雷翻轉，卸下其身上所背的狙擊步槍和彈藥背包，反背其雙手，用塑料手銬銬住勒緊。

處理完後，隊長邁克·凱恩呼叫救護人員到場。

在救護人員抵達時，大衛.格雷依然躺在地上破口大罵，並極度彪悍的掙脫了塑料手銬，試圖暴起發難。

兩名反應及時的STG隊員將他死死壓在地上，再度拷上手銬。

很快，進入剛才大衛.格雷躲藏房屋中的STG隊員，搜出屋內遺留的一支帶消音器的.22雲斯頓半自動步槍（Winchester rifle），一支氣槍和數百發.22口徑子彈。

此時的大衛.格雷已經失去剛才的兇狠與彪悍。雖然急救人員開始給他輸氧，但之前似乎迴光返照的他，現在已經奄奄一息。

18:30 PM

隊長邁克·凱恩用無線電步話機向鎮外的指揮部報告，槍手大衛.格雷死亡。

在經過了地獄般的23個小時，當又一個黃昏來臨時，海濱小鎮阿拉莫阿娜（Aramoana）終於再度歸復了平靜。

這起發生在1990年11月的慘劇，總共逝去了13條無辜的生命，另有4人受傷。

遇難者：

Rewa Ariki Bryson, 11歲

Simon Christopher "Chris" Cole, 62歲

Victor James "Vic" Crimp, 71歲

James Alexander "Jim" Dickson, 45歲

Stewart Graeme Guthrie, 41歲

Garry John Holden, 38歲

Jasmine Amber Holden, 11歲

Magnus "Tim" Jamieson, 69 歲

Ross James Percy, 42 歲

Vanessa Grace Percy, 26歲

Dion Raymond Jack Percy, 6歲

Aleki Tali, 41歲

Leo Wilson, 6歲

傷者：

Stacey Percy, 4歲

Chiquita Holden, 9歲

Stephen Vaughan

Tim Ashton STG

而這一事件由此也產生兩個深遠影響。

首先，這直接導致了紐西蘭於1992年重新修訂了槍支管理條例，加強了對槍支的管制和限制。然後，很諷刺的一點。在大衛.格雷的瘋狂殺戮前，紐西蘭的上一起個人殺戮事件要追溯到1951年，當時受害者是5人。而在大衛.格雷事件的影響下，之後連續7年里，個體屠殺事件頻繁發生。包括94年大衛.貝恩一家和97年的史蒂芬.安德森在內，幾乎每年都有一件轟動性的殺戮事件發生。

在阿拉莫阿娜（Aramoana）的悲劇徹底落幕後，許多參加這次行動的警方人員獲得了英勇獎章。

慈昆塔.霍頓（Chiquita Holden），朱莉.布蘭森（Julie Ann Bryson），海倫.迪克森（Helen.Dickson）這三名小鎮居民則被授予英女王的喬治勳章（George Medal）。

同時，英勇殉職的查莫斯港口警局（Port Chalmers）警長斯塔特.格思里（Stewart Guthrie）獲得身後殊榮。他被追贈了英女王的喬治十字勳章（George Cross Medal）。

但是，人們失去了他們的親人，數個家庭同時支離破碎。刻骨銘心的傷痛，不會隨著那23個小時的逝去而真正被終結。

4歲的倖存者斯泰茜.珀西（Stacey.Percy）成為孤兒，她可能從此不會再擁有本應屬於她的天真童年。

9歲的慈昆塔.霍頓（Chiquita Holden）同樣失去所有親人，她之後整個人生對於童年回憶，都將永遠停留在那一刻無窮無盡的夢魘中。

曾經平靜祥和的海濱小鎮阿拉莫阿娜（Aramoana），現在已回歸它的本來面目。只是，在1990年11月13日那天由大衛.格雷所帶來的悲傷與痛楚，卻早已那種深深印刻在這片土地上。

自此，再無法被抹平如初。

編譯：隨風之城，出處：天涯社區，特別聲明除標註「原創」之外，其他文章資料部分來源於各類報刊雜誌及天涯、豆瓣、果殼、台灣論壇等網站，摘錄僅供閱讀探討，不代表懸疑志同意其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