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這是Cloris晉的第15篇原創文章，感恩NI的關注。

Cloris晉編播【宜帶耳機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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α·Pav-秋~華戀~

藤原道山-水の影

文 Cloris晉

二零一七年過半，寫作群里的小夥伴建議寫一篇總結，朝覲內心。

心裡不排斥寫總結，卻覺得於我而言寫一篇《我想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更合適。

其實，談生則為人的時候，特別想談死亡。半年間，見到關於圈圈裡有些小夥伴面對親人的病重離去，有些話也無法用文字書寫，只能限於口頭交流。今日嘗試寫一下，以捊順我腦海里的時間脈絡。可能寫著寫著會一發不可收拾，回望十年……

時間追溯到2016年4月一個電閃雷鳴的凌晨，還在睡夢中的我五點多接了一個電話，是母親打來的。她說醫生髮了病危通知書，我沒有一下子起床，繼續睡覺，母親讓我通知遠在國外的父親。我說了幾句安撫她的話，心裡盤算著：「等真實發生再說吧」。當天我調好了05：45的鬧鐘，得坐六點半的車去省城上課學習，六點準備出門的時候，又收到母親的電話，她帶著哭腔「你奶奶（養外祖母）不行了，你快來！」在狂風暴雨里去醫院（當地縣城的中醫院），醫院裡一點燈都沒有，病房在五樓，當我走到一樓電梯處我才意識到，醫院在強雷電「襲擊」下停電了。我又朝另一個樓梯的方向跑起來，一路在樓梯里跑上去的時候，我心裡不斷問自己「待會要不要質問沒有電的事情，病房裡救命的機器比如那些呼吸機有沒有後備電源？」我跑得快到幾乎自己的左腳要被右腳跘倒。

氣踹的我出現在病房前，我看著醫生和護士們，一個在手動幫病人打呼吸包，一個在手動幫病人按心外壓。我媽在床邊，有點崩潰。

當你看著一堆人手動救著病人，剛剛在樓梯跑時想的事情壓了下來。直到我問醫生什麼情況，我實在忍不住了，問什麼時候來電？有沒有後備電源？兩個問題。兩三個醫護仍然拿著手電筒照著病床。之所以沒問我媽，是因為我認為悲傷極度的人，不適合問任何客觀的東西。醫生說在搶修電力。我無法判斷是因為設備沒用上導致還是本就是這位老人是時間要離開了。

醫護們手動操作了半個小時，宣布結果。跟我在電視里看到的一模一樣。

我開始給父親視頻微信告知情況，最早的一班飛機晚間會回到白雲機場。

然後按照父親的囑咐給兩位老鄉阿姨打了電話讓阿姨來陪陪媽媽。等到媽媽的朋友到場，她開始抱著她的朋友繼續悲傷。我走開了，我按照別人告訴我的程序，去辦一些緊急的事情。

這時候，雨停了，天也放晴了。醫院也有電了。

後來，我在和我的閨蜜聊起這件事情的時候，她也說我怎麼沒和醫護鬧。

熟悉我的朋友可能會說，可能是因為你和你養外祖母感情不深。

感情不深不是我不鬧的的原因，是，「人都走了。」

你一開始選擇這間醫院的時候，就已經選擇了某種結果導向。

其實在幾天後的結帳我就和醫院官方反映了這件事情，我拿著帳單就坐在那某科辦公室。

我壓低嗓音很嚴肅地說「我不鬧不代表你們沒問題，即使你們也不想這樣。」

我的確是親眼看到，這群人就在努力的救援，盡了當下最大的努力。用我的口頭禪來說「能怎麼樣！」他們，也算官方回復了一下，真的很官方，官方得我沒問就知道他要怎麼回答。

但，我終究是要問的。這件事，就這樣結束了。

那天早上，我和母親辦好一些事情後，我把母親送回家。

父親囑咐我要陪伴好母親，不用親自來接他。

我沒有聽父親的，堅持去機場接父親。

說家裡安排好了人陪，就是養外祖母的侄女我喚作姨姨在家裡陪著媽媽。

父親到家的一刻，我輕鬆了一口氣。

父親因為一直都沒有睡好，一陣乾嘔，我見到他悄悄地拭去眼角的液體，點著一根煙，又是一陣乾嘔。我給父親遞上水漱口，拿毛巾擦擦臉。

在我心中，活著的人，是最重要的。

離去的那位老人，我終於要花些篇幅正兒八經地說說您。

您是我母親的養母，小時候聽母親講，你和養外祖父經常吵架，怕母親養大後會不要你們，經常是恐嚇式的教育，說母親、說她親生母親種種不好。

現在我們家跟親外婆那邊還是有聯繫的，聽長輩講是因為外婆生了兩女兒，我母親是小女兒。外公在文革的時候母親出生十天就去世了。就把比較小的母親送給養外祖父母養。現在我和姨媽家的表哥都比較親。

用父親的話講，生活剛好一點想帶著媽媽和我去他工作的城市，養外祖父母就一直在家庭里。實在是沒有舉家說搬就搬的能力，因為並不是一家三口而已。

養外祖父在我五歲的時候去世了。

到我讀大學了，養外祖母又開始生病。

先說我對養外祖母沒什麼感情，這個真的不怪我。

從我有記憶開始，母親就告訴我養外祖母對她不好的事，

一個小孩會分辨的好人和壞人大概最初就來源於父母語言告知的吧。

這一點，的確是我母親不成熟，父親說「不怪你對老人這樣冷漠，除了老人本身的問題之外，這是你媽媽自己傳遞的。」

我只能謹慎自己以後即使對自己的母親有什麼不好的看法，僅屬於自己的看法，千萬不要強加到下一代身上。

像我這般，愛恨分明，我懂事以來就知道養外祖母是欺負母親的，母親也知道我的情緒傾向，母親會和我說，「要愛爸爸愛奶奶（養外祖母的一個相對比較親切的稱呼）」，老實說，母親你小時候不斷跟我說的養外祖母不好的事情，一個小孩怎麼能愛得起來；

到後來養外祖母十年生病的事，母親說父親為何不在身邊搭把手，有點埋怨父親的時候，我很慶幸這個時候，我已經長成一個有思辨能力的人。不再單方面聽從母親說什麼是什麼。

於我而言，我已經看到，母親站在什麼角度說什麼話。

母親的痛苦即使我們家庭成員分擔了，仍然有很大一部分必須由她自己承擔。

養外祖母生病十年，父親一點都沒管控過家裡的財政，工資都給母親，即使不多，沒問過關於用錢的事，當然，因為是腦血栓（就是中風），能怎麼治呢。來來回回就是日常護理，硬要深層次探討的就是老人壓根就不能再吃高油高糖高鹽的食物，但事實並不是這樣。每次養外祖母發脾氣的時候，或者老人撒嬌的時候，依然給老人吃喜歡吃的又能吃的東西。到後期，父親直接跟我說，既然是你母親和養外祖母同時都對吃什麼沒意見，你就別管那麼多了。

前些年，母親每天幾乎帶九十多斤的老人下樓，讓老人可以看看周圍的世界。

說真的，母親做的已經超越極限了。

2016年元旦，老人第二次中風，在家裡實在沒有辦法照顧了，才送去離家步程10分鐘的老人院，購買專業護理。母親還是捨不得，怕養外母害怕，每天三餐都去看養外祖母，協助護理人員擦身，讓養外祖母覺得在這裡睡和在家裡睡是一樣的。

這其間，是經歷了母親自己一個人照顧得十分艱辛，我又要上班不可能因此協助照顧而全家商量出的結果。我就負責調研好老人院的費用做好半年、一年的預算報給父親，父親也同意了。而且還是母親體力實在無力承擔之後，這才消除母親的愧疚感。

祖父母，即父親的爸爸媽媽很早就離開了。所以父親這邊並沒有老人的負擔。

外祖父，也很早離開了；外祖母現在由姨媽舅舅小姨贍養。

養外祖父母，養育母親。一位早年離開，一位去年離開。

其實我們的父母輩，誰都有原生家庭的痛。要說這些痛點應該會源源不斷。

既然看到了歷史，避免重蹈覆轍就很重要了。

母親和父親，我現在更喜歡和父親交流也許是因為父親並沒有被這十年負擔折磨。

母親就像一線的衝鋒兵，多多少少都有內傷和外傷，和傷者聊天，總會容易被拖入悲傷中。

老人生病這十年，除了讀大學四年我在外面讀書，後面六年我是陪在母親身邊一起面對的。包括自己十分厭惡的人、場景，病人的負面情緒、母親的負面情緒，工作的壓力，對自己未來的焦慮。於我而言，這段經歷，不算財富，但無疑加重了我性格里的理性與務實。

最近，我對自己說，長成這樣，我儘力了。

母親以前的教育是大學也別談戀愛吧，工作穩定再談吧。

我並不是把責任推給母親，但不可否認，這樣的教育，導致了一段很壓抑的自己。

姨媽在和我聊天的時候，我還強調我那麼開朗沒有壓抑啊。

姨媽說，不是的，你的潛意識就在壓抑自己。

你因為你的母親對你的的強勢教育與影響潛移默化成為一個壓抑的人，好在你還是一個開朗的人，不然後果挺嚴重的。

2017上半年已經過半，我真正離開母親生活也已經一年。因為去年養外祖線離開之後，父親終於把母親帶到身邊，這個從小在不好家庭氛圍里成長起來的女士守了我十八年，守了老人十年。終於可以和自己的先生過小日子，也的確有很多小狀況發生，但想想都是必然的。

不得不承認，面對某些親人的死亡。

從功利的角度看，是解脫。

從歷史的角度看，是看清。

從未來的角度看，是創造。

於我而言，活著的人最重要。

我想要成為什麼樣的人？

以前，可能我會寫想成為一個科學家、律師、醫生之類的。

現在，我很明確自己想成為一個好女兒（不代表不會頂嘴父母）、一個好妻子（不代表百依百順）、一個好母親（不代表溺愛與專制）。

具體的做法嘛

首先做好自己，每年都會做基本的身體檢查，平時持續做健身運動，目前就是家裡的單車機、keep APP、游泳以及快走這四項，也努力做到健康飲食，健康作息也是相對吧，想要早睡好像有點難。自己健健康康才是最王道的資本。

其次，對於原生家庭的父母，站在自己的圈圈裡有能力的時候就伸手安撫，其實父親的教育從小到大就已經是這樣。沒能力，也只能陪伴。過好自己的生活不被原生家庭過多牽扯又要保持交流，的確是有點難度的。

父親說，我長成這樣並沒有讓他失望。

除了他會擔心女生現在處於大齡青年的問題之外

他說他壓根對我功成名就也沒抱太大希望。哈哈哈！

我覺得這話特別樸實，也太樸實了。我竟無法反駁。

我知道父親擔心的問題在哪裡！

過去，太感性了；需要修正一下，理性些。

過去，太精神了；需要修正一下，務實些。

你會發現，一切並不衝突。美好的願望，依然不會催使或者阻止你成為你要長成的樣子。

果然，寫作，首先治癒的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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