岡仁波齊：人生大半，也許還未上路？

8分鐘帶你看《在路上》

昨天去看了一部電影，是張楊導演的《岡仁波齊》。買票的時候我特別糾結，因為完全不是那種能抓你眼球的電影。幸運的是，不管我走進電影院的時候有多麼糾結，看完片子，走齣電影院的時候，我確信，不會有任何一個看過電影的人會覺得後悔看過這樣一部影片。這種感覺和看《變形金剛》正好相反。

先說說《岡仁波齊》這部電影講的什麼故事吧？西藏的芒康地區，有一個大叔一生勞碌，都沒有機會去拜祭神山岡仁波齊。人生能有一次磕長頭到神山岡仁波齊朝聖，這是幾乎所有藏區人一生的一個信仰和精神支柱。終於有一天，大叔想要完成這個事，於是就帶著自己的幾個侄子，侄媳婦，侄孫女和幾個鄰居一起上路了。他們需要先從芒康到拉薩布達拉宮和大昭寺，這需要磕長頭1200多公里，然後再從布達拉宮到神山岡仁波齊峰還需要1200多公里。這一路往返的朝聖之路大概需要2年多的時間。對於篤信宗教的人來說，這種磕長頭朝聖，不管遇到什麼問題，都不能錯過任何一段距離，今天磕到這裡了，需要用石塊做一個標記，明天從這裡接著磕。每次大概走七八步，然後全身匍匐，額頭必須碰到地面。

在朝聖的路上，他們跪拜，念經，經歷了酷熱，嚴寒，大雪，風沙，山崩，車禍，他們交了朋友，幫助了別人，也得到了別人的幫助，他們得了病，受了傷，為了繼續走下去，他們還得打工，侄媳婦在路上生下了自己的兒子，為了省掉在拉薩住旅店的費用，他們為旅店殘疾的店主多磕了10萬個頭。但是這一切在他們眼中都是平淡無奇的，自然而然的。他們並沒有覺得苦，因為他們心中有一個信念，完成對神山的朝聖，為自己祈福，為所有人祈福。這是他們人生圓滿的象徵。老人在到達岡仁波齊峰後就去世了，沒人覺得惋惜，覺得這是老人福氣。送別了圓滿的老人，他們一行還要磕頭回到自己的家鄉。

我們平時總在說，人生就是一段旅途，人生就是一種修行，對於藏區這些信奉宗教的人來說，他們用身體去丈量這段旅途，在路上完成這種修行。對於我們呢？我們的修行在哪裡？我們的旅途在哪裡呢？

看完電影后我不由得想到一本書，叫《在路上》。這是美國垮掉一代代表作家傑克凱魯亞克的名著。薩爾是本書的主人公，他本來過著渾渾噩噩地生活，吃喝拉撒。他的人生因為這種平淡而不知所措，於是他上路，也不知道方向在哪裡？一路上，他結識了很多人，他們幾次橫越美國大陸，最終到了墨西哥，一路上他們狂喝濫飲，高談東方禪宗，走累了就擋道攔車，夜宿村落。同行的這些人的思想方式和生活方式充斥了美國年青一代的反叛的生活傾向，他們用自己的精神而且用自己的身體蔑視一切，反對一切。

（美國垮掉一代代表作家傑克凱魯亞克）

《在路上》中最引人注目的人物叫迪安，離經叛道的主題在迪安身上體現的最為充分。這個迪安因為集反權威、反傳統、平民化和神秘主義於一身，就成了「跨掉一代」精神的最好象徵。在迪安與薩爾相識前，他三分之一的時間是在蹲監獄，而且是個偷車的慣犯。在他們初相識之際，迪安便闡述自己對性的觀點，認為「性可是生活中唯一頭等重要而且神聖的事。他先後三次結婚，周旋於已婚和未婚妻子之間，並在旅途中與其他女人隨意發生關係。他藐視權威，無視傳統，聽憑本能和個人意志的驅使，做事瘋狂而不顧後果，甚至他那些「跨掉一代」的夥伴也常常用「瘋狂」這一詞來形容他。

與迪安相比，主人公薩爾顯然沒有那麼徹底的與舊世界決裂的勇氣和行動，他處於「舊情感」與「新情感」的矛盾中。一方面，他追隨迪安一伙人，種种放盪不羈的行為都少不了他的參與，在他身上可以看出反叛傳統道德和中產階級習俗觀念的精神。但另一方面，在這個人物身上，還可以看到他不止一次對傳統道德和習俗的眷戀，以至最終妥協和回歸。

《在路上》有一段這樣的描寫：薩爾在乘坐公交車去芝加哥旅行的路上，途中，他有一晚上睡在了一個簡陋的旅館裡，早晨醒來，太陽發紅，那是我一生中難得有的最最奇特的時候，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誰了。我遠離家鄉，旅途勞頓，疲憊不堪，寄身在一個從未見過的旅館房間，聽到外面蒸汽的嘶嘶聲，旅館舊傢具的嘎吱嘎吱聲，樓上的腳步聲，以及各種各樣凄涼的聲音，看到開裂的天花板，在最初奇特的15秒里我真的不知道我是誰了。

無論是岡仁波齊電影中的在路上，還是傑克凱魯亞克《在路上》，無論是將一生信念寄托在修行、念經和朝聖上的芒康的一家人，還是將現有的人生徹底打破去尋找另外一種解脫的迪安和薩爾，在路上，本身都是對我們每個人人生的一種再認識，我們都必須回答那個最關鍵的問題——我是誰？每個人的人生或多或少都會有一段長度，如何去衡量這個長度是每個想要好好過這一生的人都必須解決的問題。在路上，不是走在路上，而是心在路上，心在成長，心在跋涉！而對於絕大部分人來說，可能年過半百，但是心卻還未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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