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的人太多 優雅的靈魂太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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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邊君

好看的人太多，優雅的靈魂太少

文 / 昕夕

你會如何定義優雅呢？ 

少女時翻閱時尚雜誌，以為「優雅」，便如封面女郎那般，要有好看的皮囊，再需時尚的衣著、華麗的珠寶、一季一季流行的口紅作陪襯。

成年後，脫離了象牙塔，逐日向精緻的生活邁進，追求閃閃發亮的事物。悄悄環顧四周，這樣的我們，好像還是跟「優雅」搭不上邊呢？

優雅與姣好皮囊，似無必然關係。

優雅也不似靠金錢與奢侈品的堆砌，往往我們擁有一個比一個更貴的包包，空虛的後勁反而大於充實之感。

電影《刺蝟的優雅》里，小主人公芭洛瑪說：「

生活中我們大多是刺蝟，不怎麼優雅。

」 

她用鏡頭來記錄所處的中產階層。

在她看來，媽媽（中產階級太太）的生活可用「醉生夢死」來形容，她一邊享樂，一邊抑鬱，「看心理醫生看了整整十年，就是為了大開香檳慶祝」，孱弱的靈魂只能對著花草嘮叨。

姐姐是精緻的利己主義者，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生命對她來說是一場戰爭，必須要靠摧毀他人來達到勝利。」

爸爸是犧牲家庭的工作狂，以及飯桌上虛與委蛇的政客。

他們像華麗的金魚，生活在精緻的魚缸。

精緻卻面目猙獰，過多的慾望讓身心疲憊不堪，既不優雅也不快樂。

芭洛瑪看穿了這一點。

她懂得，

成人世界標榜精英，卻充滿自我保護與利益算計，這無關優雅，而是荒誕：「就像蒼蠅往同一面窗戶亂撞。」

真正的優雅必有內在的自我堅持，它來自潔白的良心、有密度的思想，是美麗靈魂外化的氣質。極優雅的靈魂，甚至可能藏匿在一具不起眼的皮囊。

就如門房荷妮，地位低微，外表臃腫粗糙，芭洛瑪卻敏銳捕捉到她內斂的「優雅」。

荷妮的優雅體現在常人不易察覺的小細節。

她給貓咪冠上衷愛的作家之名；靜靜躲在房間煮茶品茗；她為小津安二郎的老電影如痴如醉；為音樂的美好、藝術的奇蹟感動落淚。

現實生活中我們也可以如她這般，葆有「優雅」的能力。只要不讓俗事、慾望磨鈍心靈感知力，只要時常保留美的嗅覺，保留對詩意與文藝的信仰，並以「無用」的小情趣裝點浮生。

荷妮的優雅還在於

安享孤獨，獨處時怡然富足。她不倚賴任何虛飾的標籤，從不汲汲索求外在的認同，而是重視精神的滿足。

她用書籍為自己營造一處靈魂的廟宇。芭洛瑪洞悉了這一「秘密」，會心道：「您不是個普通的門房，您找到了一個很好的藏身處。」

石田裕輔在《不去會死》說過：「

有多少人和我一樣，坐在不足十平米的空間里，看著書里九萬五千公里的絢麗。又或是和我一樣，擁有一顆比九萬五千公里還遼闊的心，卻坐在不足一平米的椅子上。

」

書籍為荷妮提供無限的遼闊與絢爛。

像小型避難所，將生活的風刀霜劍，雞零狗碎，統統抵擋在外。

又如世外桃源，令她擺脫現實界的韁鎖，靈魂得以在傑作中冒險，追求自由與無限。

嚴歌苓說：「

美化靈魂有不少途徑，但我想，閱讀是其中易走的，不昂貴的，不須求助他人的捷徑。

」

誠然，會閱讀的靈魂更美妙。

但靈魂的豐富與坦蕩也不只來自閱讀，只要你在飲食男女外有更高尚的追求，畫畫、音樂、種花，甚至做飯、散步等等，皆可以成為你的「藏身處」。

當你專註於手頭的熱愛，在探索它的無限樂趣中，將心深深安居，也便擁有了優雅的底氣，也足以抵擋、減少、甚至絕緣於來自現實的利害擾攘，營營碌碌。

荷妮來自底層，用內在的優雅對抗庸常，「生如蟻而美如神」。但她對外在世界是消極的，戒備的，「渾身豎滿尖刺，像一座真正的堡壘」。

但優雅是否僅僅在於獨善其身，沉浸自我世界呢？答案是否定的，

成熟的優雅還在於與外界，與他人恰當地聯結。

電影的男主角小津格郎，詮釋了更為成熟的「優雅」。

我們的社會，匆忙，刻板。在這樣氛圍下生活，人容易給自己設限制，為他者貼標籤。

但小津格郎的優雅體現在，他擁有審美眼光，能夠又純粹，又溫柔地凝視外界。

他相信塵世參差多態，「

一個人可以同時擁有兩種身份

」。

他放下刻板印象，

善於發現事物豐富獨立的美

：「我相信橡樹超然獨立的美，所以我也相信貓的超然獨立之美。」

他不以外表、身份、地位，去粗暴評判他人。而是去了解、欣賞、包容截然不同的生命質地。

因這份成熟的優雅，他洞悉門房荷妮的獨特，引為知己；對小屁孩芭洛瑪的腦洞大開，也能認真回應。

當人與外界連接，觸摸到醜陋粗糙的那面，會不自覺消沉退避。

就像荷妮選擇了躲，芭洛瑪則想到了死。

芭洛瑪是天才少女，卻不快樂。她用攝像機記錄、揭示生活的荒誕，作為自殺前的使命。卻不免淪於看客的冷漠。

像擁有施魔法的手，在交往中，小津格郎讓兩人慢慢學會與世界聯結。

他打開荷妮封閉的心，令她釋放內心的溫柔，面容柔軟，達到內外和諧的優雅。

又拆除芭洛瑪偏見的藩籬，增加她對世上美好事物的信心，讓聰慧擁抱快樂。

這無疑是「優雅」的深層含義：既是美的本身，也是美的發現者，創造者。

如你想要獲得「優雅」的能力，請如小津格郎先生那般吧！

去把已有的布施，去體貼隱藏的傷口，去發掘人性覆藏的閃光點。像一位神奇魔法師，既修養自身，還會施點鐵成金的魔法，讓周圍人驚現、創造、分享自己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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