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綉春刀·修羅戰場》：披著武俠外衣的權力爭鬥

（文/lovefaye2002）三年前的那部《綉春刀》讓人見識了這世間還有另一種武俠的存在，它不講俠義，模糊善惡，全程暗黑，直指人性。三位主人公同屬錦衣衛底層，他們無法像大凡武俠片中的大俠遊俠豪俠那樣以武犯禁，策馬揚鞭，仗劍江湖，鋤奸懲惡，而是紛紛因為個人的一己私慾被困在命運的漩渦里不能自拔，即使最終殺出一條血路，也只是為了掙脫身上的枷鎖，而沒有什麼「行俠仗義」「保家衛國」的宏大抱負！

只是最後三兄弟死了兩，剩下的一個也抱得美人歸隱居江南小鎮，導致接下來的三年間，導演路陽只有把續集拍成了前傳。那時候「九千歲」魏忠賢還權傾朝野一手遮天，連釣個魚也是一堆侍衛親信眾星捧月般的全程陪同，沈煉倒還是個錦衣衛百戶，眼神凌厲，氣場也更為強大。除去八年前那場慘烈的薩爾滸戰役，影片便從一宗涉及到東廠公公的謀殺案入手，讓人體會到類似徐克《狄仁傑》系列般的懸疑氣氛。由於沒有王千源飾演的大哥盧劍星和李東學飾演的小弟靳一川，此時張震飾演的沈煉沒必要再像前作一樣詮釋「明朝底層公務員生存困境」，而是直奔查案主題。小弟殷澄很像靳一川，卻因為禍從口入而很快掛掉，而工作上的「競爭對手」凌雲鎧也沒活多久便見了閻王，他那查案專用隨身攜帶的手抄本倒是挺有意思，可以打小報告，也可顛倒黑白栽贓誣陷。影片的片名「修羅戰場」讓人不禁聯想到韓國去年的那部《阿修羅》，大家都是黑色背景，整個世界成了壞人主宰一切的人間煉獄。而影片中無論是沈煉、裴綸，還是陸文昭、丁白纓之流，無論出於的目的有多正義多崇高，其行事手法都有其狠毒和暴戾的一面，絕非傳統俠義之士所為，他們更多時候是用自己的行為去詮釋陸文昭的那句「我們要換個活法」。而沈煉、裴綸和陸文昭這新「三人組」的設定，也沒有前作三兄弟之間的情意深重，他們亦敵亦友的關係，完全是根據劇情的發展來推動形成的！

影片也很快從單純的謀殺案層層抽絲，演變為更為巨大的政治陰謀，那個看上去面容稚嫩的信王朱由檢，則是比廠公魏忠賢還要腹黑的終極Boss。這種表面窩囊頹廢，實則「扮豬吃老虎」的「二世祖」，也是曾經許多港片所愛塑造的角色，從《絕代雙驕》中的江玉郎，到《古惑仔之勝者為王》中的雷復轟，再到《關雲長》中的漢獻帝，他們往往在影片的前半部分隱藏的夠深，甚至沒有什麼存在感，沒想到卻在後半部分迅速換了一副面容，成為整個陰謀的幕後主宰。朱由檢成為崇禎皇帝後對廠公的一番冷言勸退，多麼像當年江玉郎對師父的那一句「玉郎是你叫的嗎」，真正的陰謀家無需愛情，無需友情，甚至無需親情，他們眼中只有赤裸裸的權力慾望！

當然作為一部武俠片，最應該討論的還是「武」的方面，作為《綉春刀2》，影片的動作風格自然也沿襲了前作，每場打鬥都為劇情所服務，不追求花哨的視覺奇觀，而是式式逼人，招招奪命。輕功方面似乎更加飄逸，但也沒像徐克的作品那樣達到完全脫離地心引力的地步。最好看的當屬兩場打戲，一是林中打鬥，面對三個武功套路不同的對手，要想迅速克敵制勝，講究的是戰略，只可惜遇到了削鐵如泥的寶刃，只能功虧一簣；另一場則是火燒書房，首先一炷香時間的設定增強了打鬥的緊迫感，而造船手冊中的記錄則讓兇案的真相露出水面，更過癮的當屬東廠高手手持鏈狀兵器，攻擊招數快捷而又狠毒，配以快速的畫面剪輯和流暢的場面調度，打出了曾經港產動作片巔峰時的感覺。反倒是影片結尾處的壓軸大戲，由於承載了更多的政治意味，再加上「北齋」先生不時的跳脫攪局，即使火藥槍炮齊上陣，但冷兵器硬砍硬殺的粗糲打鬥很難帶來更多的觀賞趣味！

雖然有著這樣或者那樣的瑕疵，但總體質量仍屬上乘，路陽導演對電影品質孜孜不倦的追求已經讓《綉春刀》系列已經成為華語武俠電影一個新的品牌，在陰謀中重構歷史，在殺戮中解剖人性，武俠只是外衣，愛情只是佐料，但願下一部《綉春刀》拍的更加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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