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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女人喜歡生氣?

我永遠站在你曾站過的位置上,只要你退一步,就能再次和我相遇。

季來茴blog

窗外有一縷暖暖的陽光,像金黃色的薄紗輕柔地覆在桌面上,亮澄澄的,然而僅僅只是到桌邊為止,因為我坐的位置剛好是陽光照不進的角落。

相反的,我對面坐的女郎卻整個沐浴在陽光下,像一朵盛開的罌粟花。

「我是該稱呼你季小姐,還是該稱呼你季律師,又或者稱呼你……江太太呢?」對面的女人先行發言。

我盯著面前做工考究的墨色茶具,不用抬頭也彷彿看到了她唇角的那一抹譏笑。

「關於稱呼,你可以直接去問江銘晟。」

我依然沒有抬頭,並不是我沒有底氣,而是因為,我不想看到因為嫉妒而變得扭曲的臉龐。

真是可笑,短短的一個月,已經有三個女人找過了我,對面的女人,第四個。

「呵呵,以為搬出江銘晟我就會害怕了嗎?你……算什麼東西?!」

她已經公然向我挑釁,不過很可惜,我還沒有打算反擊,這樣的挑釁,習以為常。

有一句話叫「常在河邊走,怎能不濕腳?」就是對我的處境,作了一個很好的詮釋。

被一個優秀的男人長期包養,只是被他身邊的女人們言語攻擊,而沒有撕扯著頭髮高喊拚命,已屬萬幸。

「怎麼,沒臉說話了?還是我的話讓你無言以對?」她反問,語氣得意忘形。

我還是沉默,她更加得意忘形。

「哦,我差點忘記了,你……根本就是不要臉!一個不要臉的女人,哪來的臉說話呢?哈哈……」

她笑的極其誇張,以為這樣就能刺激到我,然而,這只是證明了她有多可憐而已。

「一個女人得不到男人的愛,而去排擠他身邊的其它女人,你的情操……也高尚不到哪裡去。」

我站起身,終於肯賞她一眼,看著她因我這一句話而扭曲的臉,得意的笑了。

上帝可以證明,我雖然得意的笑了,但還不至於忘形。

趁她在氣頭上,我又邪惡的補上了一句:「哦,我也差點忘了,在你之前已經有好幾個女人找過我,她們都比你年輕,所以你一定要保重,隨時保持戰鬥……」

對她友好的揚了揚手,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雖然我不是一個壞女人,但從來都好不到哪裡去。

今天是個好天氣,可惜這樣的好天氣,卻沒有一個好心情。

沿著熟悉卻又陌生的街角一直走,很快便淹沒在接踵而至的人潮,直到夜色降臨才茫然發現走了很久。

也許我該回去了,但我卻不想回到那個地方,心裡突然間覺得很壓抑,很想找個地方,可以不懼悲傷的躲藏。

我來到了「天涯」酒吧,已經很久很久沒來過酒吧了,因為他不喜歡我來這種地方,所以我就不能來,只要是他不喜歡的,我都不能去抵觸他的底線。

面前的紅酒已經被我喝掉了一大半,我知道我沒有權利這樣放縱,然而,痛心到某種程度的時候,就沒有什麼是不可以的了。

吧台上的手機響了,其實酒吧的搖滾樂遠比手機的鈴聲要響的多,我之所以能清楚的確定手機響了,是因為手機發出的亮光提醒了我。

來電顯示上「江銘晟」三個字讓我覺得很刺眼,我從來不敢不接他的電話,但今晚,我想大膽的任性一次,於是我關了機。

如果說江銘晟的前世是如來佛,那我的前世就一定是孫悟空,縱然再怎麼掙扎,也終究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就像現在,我關了機又有什麼用?我明明知道,這座城市到處都是他的眼線,他想找到我,易入反掌。

趴在吧台上用一慣迷離的眼神盯著面前快要見底的紅酒,於是我看到了自己的面孔,像一株紫色的風信子,除了悲傷再也沒有其它的表情。

這樣的面孔讓我心疼,可是我連撫慰自己悲傷的時間都沒有,身後傳來了「黑白無常」的聲音。

「季小姐,江先生在外面等你,你是自己出去,還是讓他進來帶你出去?」

我吸了吸鼻子,將那還來不及撫慰的悲傷壓進心底最深處,毫不猶豫的向酒吧外走去。

年少的時候,瘋狂的喜歡「帶我走」這三個字,現在,我再也不會任性的讓任何人帶我走。我學會了,自己走。

深秋的夜,微涼的風,璀璨的燈,和所有的夜晚一樣,沒有任何變數,路上的行人都有自己的歸宿,我季來茴的人生卻無處安放。

前面一百米處停著一輛布加迪,再不識貨的人也知道,那是世界品牌車,是的,我不僅認識這輛車,我還認識車裡坐的那個男人。

一百米並不是沒有概念的數字,就算年近花甲的老人走的再慢,二分鐘也可以到達,而我,卻整整走了五分鐘。

如果可以選擇,我希望前方沒有盡頭,我可以一直這樣走下去,然而,我可以選擇嗎?答案只有一個,沒有。

「黑白無常」打開了車門,我坐了進去,我沒有看我左側的男人,但我知道,他一定在看著我。

目視著前方,一片迷離燈火中,城市彷彿離我越來越遠,我的視線也越來越模糊。

「黑白無常」認真的握著方向盤,車裡靜的可怕。

在這狹小的空間里,一雙犀利的眼神正盯著我,我是面向車窗的,倒不是我的後腦勺長了眼睛,而是我能感覺到那一波無形的壓力再向我襲來。

雖然我怕回到那個地方,可是我更怕這種無形壓力籠罩的束縛感。

西山庭院漸漸映入眼帘,和往常一樣,只要聽到車子的聲音,陳媽總是敏感的第一時間出來迎接。

我有時候在想,也許她並不是聽到了車子的聲音,而是早早就等在了別墅的門口。

只要知道江銘晟要來,她總是這麼戰戰兢兢,其實何嘗是她,我不也一樣怕他來嗎?

沒有等「黑白無常」替我拉開車門,我就率先沖了出去,經過陳媽身邊的時候,我聽到了她顫抖的聲音。

「季小姐,晚飯準備好了。」

平時江銘晟不來的時候,她不會有這種聲音,可見,江銘晟是個多麼可怕的人。

我根本就沒有胃口吃晚飯,直接走向二樓的房間,扔掉手裡的背包,進了浴室。

他來了,我的任務就是洗乾淨了躺在床上滿足他,雖然江銘晟還沒有結婚,但我卻不是他的女人,我只有一個身份,情婦。

他說過,我只配做他的情婦,當然,我也不稀罕做他的女人。

浴室的地板有些許的涼意,我喜歡這樣光著腳走進去,打開雕花蓬蓬頭,密密麻麻的水珠頃刻間打濕了我的身體。

如果說跟這所別墅有關的都會讓我排斥,那麼這個雕花蓬蓬頭就是我唯一不排斥的物品。

我喜歡它毫無保留的將水珠灑在我的身上,儘管我早已洗不幹凈。

我盡情享受著水霧環繞的迷離感,完全忽略了邪惡的力量正向我慢慢靠近,當一雙有力的手臂從身後出其不意的按住我時,我被抵在了浴室的牆壁上。

「不要在這裡……求你。」

我的聲音聽起來單薄無力,就像一塊漂浮在汪洋大海中的枯木,隨時都有被大海淹沒的可能。

他沒有憐惜我的哀求,而是直接從後面霸道的侵入,我無力的貼在冰冷的瓷壁上,沒有絲毫掙扎的餘地,瞬間,屈辱感像一劑毒藥,注入了我身體的每一處細胞。

我任由他無止盡的索求,緊咬著唇不再哀求他,他就是一個魔鬼,一隻披著人皮的狼,在他的字典里,從來就沒有「放過」兩個字!

我希望明天就是世界末日,那麼,我就可以不用再見到明天的太陽,像我這樣的女人,根本不配見到陽光。

他終於發泄完了,無視癱軟在地上的我,緊閉雙眼站在雕花蓬蓬頭下淋了半個多小時後,終於走了出去。

我眼裡一片模糊,那決不是水霧造成的,江銘晟走到門口時的一句話是我的羞辱,雖然這樣的羞辱已經不是第一次。

「這裡的一切都是我的,包括你,所以我想怎麼擺弄看我心情,不想在這裡,就不要把我的話左耳進右耳出。」

「砰」關門聲震得我暈眩,這代表他的心情很不好,只因為我沒有像傀儡一樣任他擺布。

這就是我任性的代價,我想好過,就不能任性,雖然我常常記不住,但江銘晟,他總有辦法讓我記住。

他有把握,下一次,我不會再去酒吧,也不敢不接他的電話了,因為這樣的屈辱,我不是每一次都能承受。

走出浴室的時候,他正站在落地窗前背對著我抽煙,煙霧繚繞中他就像地府的閻魔,掌握著別人的生死大權。

我無聲的拉開被子躺了下去,他的獸性已經發泄完了,接下來我應該不用擔心他再對我施加羞辱了。

真的很累,那種身心的疲憊,像冬天的霜雪,侵入我原本沸騰的血液中,慢慢結成一塊塊堅硬無比的冰。

「林默你為什麼不見我,為什麼不見我……」睡夢中,我聽到了自己吶喊的聲音,那絕望而又凄涼的聲音,令我的心再一次碎了。

又是那雙手臂摟住了我,讓我原本激動的吶喊漸漸平息,我知道這雙手臂,和將我抵在浴室牆壁上的手臂,是同一個人。

我不是第一次在睡夢中這樣質問一個人,江銘晟也不是第一次聽到我的吶喊,但是他那麼霸道惡毒的一個人,竟然從來沒有計較過我的吶喊。

也許,在他的眼裡,我就是一個病態的人,喜歡在冬天吃冷飲,喝冰水,喜歡將自己關在暗無天日的房間里,喜歡不分季節的在凌晨爬起來洗澡,喜歡很多別人都不會喜歡做的事。

所以,像我這樣的人,會在半夜聲嘶力竭的吶喊,真的沒有什麼奇怪的。

和所有江銘晟來過的早晨一樣,太陽從冬邊升起,「黑白無常」在認真的洗車,陳媽費盡心思的準備早餐。

我在凌晨四點鐘就已經洗好澡,然後在窗邊站了兩個多小時,很清楚的看到了縈繞飄蕩的晨曦之霧,如何被明媚的陽光無情驅散。

身後傳來了江銘晟起床的聲音,我沒有回頭,但我知道,即使我不回頭他也會向我走過來。

這樣的早晨千篇一律,會發生哪些情節扯著腳指頭都能想的出來。

他摟著我的腰,親吻我的頭髮,溫柔的模樣和昨晚在浴室里判若兩人,他就是這麼一個人,想折磨你的時候,讓你覺得他像個魔鬼,想施捨你的時候,又會讓你覺得更像個慈善家。

他修長的手指夾著方形精美的首飾盒擋住了我的視線,鮮紅鮮紅的顏色,像一團血。

我嘲笑的接過來打開,映入眼帘的是一條光彩奪目的鑽石項鏈,我舉起來,迎著太陽,頓時璀璨的光刺的我眼睛生疼。

「以後不要再送我這麼俗氣的東西了,配不上我。」將鑽石項鏈重新放回首飾盒,我不屑的說。

江銘晟輕笑出聲,他很少會笑,所以他今天笑了我知道代表什麼意思,他是在嘲笑我這樣一個女人,也配說「配不上」這三個字。

配不上三個字是他江銘晟的專利,我根本就沒有權利說這三個字。

西山庭院是一處靠近山腰的大別墅,足有幾百平方米,別墅的後面是花園,前面是游泳池,左邊是車庫,右邊是露天餐廳。

這樣的設計我不知道是出自何人之手,總之我很不喜歡,因為只要江銘晟一來,我就必須陪他在露天餐廳里吃早餐。

我討厭和他共同沐浴在同一片天空下,我討厭陽光在灑向我的同時,也灑向了他,我更討厭那微微的輕風將他身上特有的惡魔氣息沁入我的鼻孔。

「下午五點準時回來,陪我去參加一個宴會。」

「好。」

「衣服我沒時間陪你去選,已經讓人選好,三點前會送過來。」

「好。」

「記住宴會時該有的表情和禮儀。」

「好。」

不管江銘晟說什麼,我都乖巧的說好,經歷了昨晚,他一定覺得,我又變聰明了。

此次他來C市看來又得停留好幾天,用餐時他接二連三的接了好幾通電話,分別說了自己的行程,我聽的清楚,最起碼一個星期不會走了。

每月總有幾天是我最難熬的,就像生理期一樣,躲都躲不掉。

不過我還是應該感謝他施捨給了我工作的權利,這額外的恩賜是我做他情婦的第一年,過生日時他讓我許的心愿,我知道,錯過了那一次,我就再也沒有為自己爭取工作的機會。

江銘晟雖然獨斷專行,但在我生日的那一天,我還是有自己做主的權利,他對我的生日異常仁慈,所以從不會將我生日那天提的要求斷然拒絕。

當然我必須識時務的提出合理的要求,太過了,只會適得其反。

情婦生涯的第一年,我提出要繼續工作,他同意了。

第二年,我提出要一個月自由的時間,回家看看我的父母,他也同意了。

今年,離我生日還有二個月,我要好好想想跟他提什麼要求,這樣的機會不是天天都有,所以,越是難得越要好好斟酌。

吃好早餐,我穿上一套淺黑色職業裝走出了別墅,有著雙重身份的我,在人前是一個衣著莊重的律師,在人後就是一個見不得光的情婦。

我的高跟鞋踩在地上發出「噠噠」的響聲,從西山庭院要步行至十米外的地方才能等到公車。

黑色的布加迪像風一樣從我身邊駛過,又倒退了回來,江銘晟按下車窗,面無表情的說:「上車。」

我知道他是看不慣我穿著高跟鞋還走這麼遠的路去搭公車,就算不配做他的女人,他也不想看到他的情婦這麼寒磣。

早在做他情婦的第一年,他就提出要給我安排一個司機,但被我拒絕了,因為我不希望別人看到我一個小小的律師,上下班還有人車接車送,那樣就等於在昭告天下,我被人包養了。

平時江銘晟不來的時候,他看不見沒有關係,或者他來了,我走的比他早或比他晚也沒有關係,但如果讓他碰見了,就不能視若無睹的由著我任性。

我聽話的拉車開門坐了進去,沒有說話,其實很多時候,我們都是這樣沉默無語,我一點也不覺得我跟他之間有什麼好說的。

我們只是僱傭關係,契約在身,我只要盡到我情婦的職責就可以了。

「在平三路口停。」我對著「黑白無常」說出我要下車的地點。

所謂「黑白無常」只是江銘晟最忠心,最信任的助手兼司機而已,只要是江銘晟在的地方都能看到他的身影。

我聽江銘晟說過他的名字,好像叫什麼「嚴無常」,只因為他和江銘晟有著同樣冰冷的面孔,我便私底下稱呼他為「黑白無常。」

誰都知道「黑白無常」是陰曹地府的索命鬼,也許他不是天生一幅討命鬼的模樣,只是跟江銘晟這種人在一起久了,自然而然也就受他影響成了這樣的人。

我敢這麼給嚴無常起綽號,卻不敢給江銘晟起綽號,哪怕他再怎麼像個統管地府的閻魔,我也沒有這個膽量。

他總是能從我的眼裡看到我的心裡,若是我敢他對不敬,他定然會讓我吃不了兜著走。

平三路口下車要到我工作的律師所還有很遠一段距離,我當然不可能讓江銘晟的布加迪出現在我工作的地方,所以我早早下了車。

看到江銘晟的車終於飛揚跋扈的開走後,我才敢揚了揚手打了個的士,只要不是在他眼皮底下做出這種叛逆的行為,我都可以安然無恙。

一整天我的精神都是恍恍惚惚,為的就是晚上要陪他去參加宴會的事,我不是第一次陪他去參加宴會,我只是不明白,像我這樣一個情婦,有什麼資格去陪他參加宴會。

在我的意識里,情婦就是供他發泄男人最基本的需求,是上不了檯面的,他有的錢,有的是權,撇開別的地方不說,就一個南海只要他跺跺腳,就可以讓大半個城市為之震動。

這樣的重量級人物身邊能少的了上檯面的女人嗎?沒有人信,當然也包括我。

我其實不用苦思冥想就知道原因了,他是想折磨我,儘可能的在期限的日子裡折磨我,他喜歡看到我每次擔心遇到熟人時的緊張,以及每次看到那些達官顯貴們領著小三出現時的尷尬。

那些小三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我的身份,一個情婦的身份。

時間在渾渾噩噩中慢慢的流失,傍晚的夕陽美的驚人,餘暉下天空一片殷紅,我邁著急促的腳步走出了律師所。

剛剛的研討會議,總算在我煎熬的等待中結束了,離江銘晟規定的時間無情的只剩下半個鐘頭。

「來茴,晚上有空嗎?」不用回頭我也知道是誰跟了上來。

「不好意思沒空,我今晚有很重要的事。」

毫不猶豫的拒絕,令趙鵬的眼裡一抹失落重重的划過,但是我已經無暇顧及他的感受,要知道,我從來就不是江銘晟願意等的人。

如果我敢遲到,後果不堪想像。

「來茴,你已經是成年人了,為什麼每天都是準時下班回家呢?難道你的父母還不放心你嗎?」

趙鵬的自以為是讓我頗為可笑,他憑什麼認為是我的父母不放心我?

「你什麼都不知道,所以就不要妄加猜測,就算我不用準時回家,我也不會答應你的邀約。」

耐心已經快要被磨合的差不多了,我站在馬路上急促的沖的士招手。

趙鵬還是死皮賴臉的站在我身後,不見黃河心不死的追問「為什麼不能答應我的邀約?」

「因為你不是我的什麼人,現在不是,將來更不可能是。」

縱然這句話可能比較傷人,但我還是必須要說,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沒有希望的等待,終究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一個連自己都看不到希望的人,又怎能讓別人看的到希望。

氣氛瞬間變得尷尬,幸好一輛的士終於在我不停揮手的急迫下,停了下來。

打開車門坐了進去,長長的舒了口氣後,仍然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內有江銘晟折磨,外有趙鵬騷擾,我的人生就如同張愛玲所說,是一件爬滿跳蚤的旗袍。

三年前大學畢業後,通過自己的努力進了「常勝律師事務所」,在工作上一直兢兢業業,只想學有所用的打贏每一場官司。

然而,從這個趙律師來了以後,每天不是端茶倒水,就是鮮花送上,真的令人苦不堪言。

其實我只要在江銘晟面前稍微提到他那麼一丁點,他就別想在C市呆下去,可是我沒有這麼做。

每個人在這個社會上生存都不容易,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像江銘晟那樣,擁有著別人仰望而又無法企及的財富和權勢。

我想,我不能為了圖自己的清靜,而毀了他人生存的機會。

儘管為了趕時間已經放棄了搭公車,然而,因為一系列的小插曲,還是比他規定的時間回來晚了。

「季小姐,江先生等你半天了。」嚴無常面無表情的站在別墅門前,似乎專程在等著我。

「好的,我知道了。」對他輕點了點頭,懷著忐忑的心卻步向大廳走進。

英式沙發上坐著一個偉岸的男人,雖然只是背影,也透著無法讓人接近的霸氣。

我想,我今晚倒霉了。

「對不起,一直沒打到車,所以回來的晚了。」

我站在他身後,輕聲的解釋晚回的原由,明知道他從來就是個只看結果不看過程的人,還是飛蛾撲火般的做著最後的掙扎。

片刻後,他站起身,鋥亮的黑色皮鞋開始慢慢融入我的視線。

我沒有動,也不敢動,我不知道接下來,會有什麼後果等著我。

「換衣服,15分鐘內出現在車裡。」

一貫冷峻的聲音,一貫霸道的作風,惡毒的他已經走出了大廳,我卻仍然呆立在原地,根本不敢相信他會這麼輕易的就放過我。

「季小姐,快去換衣服吧,不能再讓江先生……」

陳媽在江銘晟出了大廳後便顫抖的跑過來推了推我,她雖然沒有把話說完,我也知道她想說的是什麼。

她是想說不能再讓江銘晟生氣,因為他生氣了,我們誰都別想好過。

陳媽的擔憂又何嘗不是我的擔憂,每一次都想避免惹怒他,到最後,還是犯沖似的撞在了槍口上。我暫時放下心裡的七上八下,以最快的速度衝到了樓上,床上已經擺滿了好幾套晚禮服,我來不及細看哪件款式和顏色更為漂亮,就隨便抓起一件換了上去。

輕巧的將長長的頭髮盤在頭頂,從化妝台的首飾盒裡翻了半天,最終還是只拿了一對鑲滿水鑽的耳釘戴在了耳垂。

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即使沒有化妝,也是美的無可挑剔,也許換做別的女人,一定會感謝上蒼,賜予了這麼一副天生精緻的容貌。

曾經我也這麼感謝過,但在遇到江銘晟以後,我就再也不這麼想了,反而覺得,美,不一定就是好事。

如果我今天毀了容,也許明天就可以過上最簡單的生活,沒有交易,沒有控制,沒有屈辱。

「季小姐,好了嗎?」門外傳來陳媽焦急的呼喚聲,我收拾好情緒,對著大大的化妝鏡轉了兩圈,轉身下樓。

布加迪的兩盞車燈在暗夜裡散發著冷冽的光,將我穿著高跟鞋的身影拉的愈發細長。

嚴無常替我拉開車門,我欠身坐在了江銘晟身旁,直到引擎發動後,車子已經開始行駛,他才冷冷的開口。

「首飾呢?」我知道他是覺得我這樣寒磣的打扮會丟了他的面子,誰不知道他的財富多到無法估量。

心裡很想說,因為那些俗氣的東西配不上我,但終是忍住沒說,因為我清楚的記得,我說這三個字時,他帶著諷刺的嘲笑。

「怕又耽擱了你規定的時間,所以沒來得及戴。」這個理由我知道很牽強,但我實在找不到更好的回答。

「不管你有多少理由,下一次,不要再讓我聽到!」這是警告,也是命令。

我倔強的忍住眼底湧起的酸楚感,在心裡默默告訴自己,「季來茴,不要難過,即使再怎麼卑微而又沒尊嚴的活著,只要你的心裡還是驕傲的,你都可以覺得那些珠寶首飾配不上你!」

宴會地點是在市區一家高級酒店,從門口停的各式品牌車可以看出,我們真的遲到了。

這個時候我沒有愧疚,有的只是不安,這些密密麻麻的車輛告訴我,今晚參加宴會的人肯定不少。

我怕什麼,江銘晟知道。

下了車一股涼意令我的毛孔都開始舒張,拉了拉絨毛披肩,我稱職的將手臂挽在了他的胳膊上。

現在開始,我要扮演好一個情婦的角色。

還沒有完全踏進宴會大廳,悠揚的小提琴聲夾雜著嘈雜的談話聲就已經聲聲入耳,我挽在江銘晟胳膊上的手臂輕顫了一下。

不要怕,又不是第一次來這樣的場合,再堅持兩年就好了,只要兩年。

我在心裡安慰自己,是的,五年的契約期限,我終於熬過了三年。

「江總來了,江總來了!!」不知是誰看到了江銘晟後,興奮的朝人群大喊。

原本吵雜的宴會廳立刻安靜了下來,接著發出了一陣響亮的掌聲。

我不禁嗤鼻,又不是國家領導人來了,鼓掌鼓的這麼熱情,用得著嗎?

如果是江銘晟一個人站在這裡,我管他們怎麼熱情如火,關鍵我就站在他的身旁,要我怎能受的了彷彿衣不遮體般的被他們議論和打量。

「江總,還以為你不會來了呢?快這邊請。」

一位年過四十的中年胖男人畢恭畢敬的走到我們面前,做著請的手勢。

江銘晟沒有說話,直接向大廳中央走過去。

胖男人跟在後面,然後轉向宴會台前,拿起無線話筒對著黑壓壓的人群說,「感謝江總能在百忙之中抽空參加我們的盛宴,如果沒有江總的支持,我們C市的鐵路工程將不會如此順利的進行,下面,讓我們再次以熱烈的掌聲表示對江總的感謝!」

噼里啪啦的掌聲隨即再度響起,我的耳膜差點失聰,江銘晟用低沉的聲音簡單的做了一句回復:

「回饋社會,理所當然。」

是啊,身為一個有錢沒地方花的人,支持一下別人的鐵路建設,確實理所當然。

前兩天我就已經在報紙上看到了關於江銘晟投資C市鐵路建設的頭條,政府對這一慈善舉動表示了萬分的感謝,今天的場面和他說的那句話,讓我不由自主的聯想,以後他在這C市也是理所當然的呼風喚雨了這是C市人民的福音,同時也是我的災難,這一年來,他不斷的給C市投資這投資那,前兩年我見到他的次數屈指可數,而今年,是我過去兩年見他次數的總和再乘以二!

我就不明白了,他錢多沒地方送可以到別的地方去投資,為何偏偏對C市如此菩薩心腸?這需要投資的地方多了,C市一不貧窮二不落後,比起那西藏拉薩都不知強到哪了這樣的疑惑我也只能放在心裡想想,是萬萬不能說出來的,倘若說出來後,姑且不論江銘晟會把我怎麼樣,C市的政府就該把我給驅逐出境了。例行的客套話說完後,所有來賓開始自由發揮,聊天的聊天,跳舞的跳舞,喝酒的喝酒,總之來這種場合的,很少有閑人。

江銘晟被幾個高官們圍住,紛紛敬酒,我乘機躲到了宴會大廳的角落,這裡有一張黑色真皮沙發,剛好可以減少一下我被人注視的頻率。

我不喜歡他們打量我的目光,那樣複雜的眼神,我看透了,真的看透了。

背對著熱鬧的人群,我煢煢孑立。

小提琴的樂音時而急促,時而緩慢,時而行雲流水,時而靜若繁花。

突然間有點想喝紅酒的衝動,回頭瞄了一眼江銘晟,果然是風雲人物,剛剛還被一群官員圍著,這會就換了一批女流之輩。

我可不敢小瞧這些女流之輩,從她們的言談舉止和氣質上就可以看出,不是名媛千金就是商場女強人,隨便站出來一個,都是有背景有實力的角兒。

包圍他的女人越多我越高興,這樣他就可以無暇顧及我。

走向餐桌邊,倒了一杯紅酒,然後重新回到沙發旁,安然自酌。

每次陪江銘晟參加宴會都可以品嘗到紅酒的誘惑,也只有在這種場合才不會因為喝酒惹得他不高興。

想起他的霸道,我幸災樂禍的將眼光再次移了過去,他今晚看來是脫不開身了,圍著他的女人越來越多。

江銘晟跟什麼人交往我從不過問,當然,我也沒有過問的立場。

氣宇軒昂的英俊男人被一群鶯鶯燕燕圍在中間,有點像看紅樓夢的感覺,只不過江銘晟可不是賈寶玉,人家賈寶玉比他善良多了。

我像看戲似的盯著他們,終於,被江銘晟發現了,他深邃的眼光凌厲的掃向我,驚得我剛抿進嘴的紅酒如梗在喉,迅速的收起幸災樂禍的眼神,扭轉頭深吸了一口氣。

從認識江銘晟的那一天起,我的人生就成了一出獨角戲,向來都是他看戲我演戲,敢把角色混淆了,惡毒的人是不會放過我的。果然不出所料,他突破重重包圍,來到了我的面前,我站起身,裝傻似的討好他。

「江總,有什麼需要我為你做的嗎?」

他越過我,然後坐在了我原來坐的位置上,手指往後面揚了揚,冷冷的說,「擺平她們。」

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一抬眼,就看到了剛才的鶯鶯燕燕們全都向這邊走來,這就是我混淆角色的後果,他明明知道我不喜歡爭奪,還是將我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怎麼擺平?」我為難的望向他。

「連這個都擺不平,你認為你稱職嗎?」他毫不留情的提醒了我的身份,以及該盡的義務。

我不再徵求他,已經把話說到了這份上,如果我再徵求的話,不過自取其辱。

「江總,怎麼一個人躲到這來了?讓安諾陪你喝幾杯怎麼樣?」第一個走過來的女人,嫵媚中透著高貴,我知道我惹不起她,但我的職責所在,惹不起也要惹。

「不好意思,借過……」我拿掉她搭在江銘晟肩膀上的玉臂,然後鳩佔鵲巢的坐在了江銘晟的身旁,在那個自稱安諾的女人還沒有反應過來時,就將唇貼在了江銘晟性感的薄唇上。他沒有推開我,他一定對我的演技非常滿意。

眼角的餘光瞥見了一堆的女人圍在我們中間,我知道,她們一定想將我撕成碎片,但礙於江銘晟在場,都沒有造次的膽量。

我不是輕浮的女人,我只是沒有權利選擇不輕浮。

繼續裝作很深情的吻著江銘晟,只有他自己知道,我的吻有多假,就跟所有的電視劇一樣,只是為了演給別人看。

叫安諾的女人終於反應過來了,她一把拉住我的胳膊,將我分離了江銘晟,然後目光如矩的質問:「憑什麼讓你借過?」

我不想在這樣的公眾場合,為了一個男人去跟她爭風吃醋,可是我根本就沒有退路。

江銘晟,他從來就不給我退路。

「憑我是他的女人。」我言簡意賅。

這一句話說出來,連我自己都震驚萬分我怎麼可以這麼肆無忌憚的說是他的女人?

就算江銘晟把我逼的前無出路,後無退路,我也不能越俎代庖的忘記自己真正的身份。

「呵呵,真是可笑,這裡哪個人不知道,你是江總包養的情婦?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再大言不慚,不要以為住在金窩裡,就一定是金鳳凰!」

面前的女人伶牙俐齒的諷刺著我,人群里發出一陣嘲笑。

指甲掐進了掌心的肉里,江銘晟事不關已的態度令我心寒。

站在卑微的低端,仰望著高高在上的名媛們,我不應該奢求他會伸出援手,他跟這些女人們有著共同的目標,就是為了讓我難堪!

在江銘晟面前,我可以無奈的忍,但除了他以外的人,我不想再忍,我不覺得我季來茴天生下來就該被人踐踏的。

「是,我是他包養的女人怎麼了?你有本事讓他把你也包養了!」

江銘晟因我如此不甘示弱的一句話,抬眸深究了我一眼,他一定覺得現在這個潑辣勇敢的我,跟在他面前低眉順從的季來茴判若兩人。

許是我的挑釁刺激到了安諾,她忍無可忍的揚起手掌準備向我摑過來。我知道這一巴掌下來,打的不僅僅是我的尊嚴。

「放下!」

沒有等到那來勢洶洶的耳光,卻聽到了熟悉的冷冽聲,沒有絲毫的溫度,卻也叫人不敢輕舉妄動。

安諾愣在半空中的手,硬生生的收了回去,江銘晟起身準備離開,他,終於玩夠了。

我像一個小丑立在原地,一如我的人生,就是一個鬧劇。

「江總……」安諾看他要走,趕緊拽住了他的胳膊,眼裡的柔情就差沒化成一片汪洋,將江銘晟整個淹進去。

「想讓我包養你,你還不夠格。」

他的聲音透著拒人千里的冷淡,我不去看安諾是什麼表情,她的任何錶情,都與我無關。

緊跟在江銘晟的身後,我沒有被他挽回尊嚴的慶幸,有的,只是突然間的心累。

我扮演的小丑角色終於華麗的謝幕,江銘晟覺得玩夠了,我的任務也就完成了。深秋的夜透著初冬的寒,一如我的心情,從來就只停留在冬天。

回到別墅時,陳媽緊張不安的打量著我臉色的表情,照顧我三年多了,她早已學會了從我臉上的表情,看出江銘晟的心情。

今晚,也不例外。

從出了宴會酒店再到西山庭院,一路上我都在隱忍著心裡的悲涼。

江銘晟從浴室出來時,我正站在窗邊望著外面的夜色,華燈初上,城市沒落在一片迷離燈火中,顯得妖冶而又詭異。

「過來。」他命令。

轉身走向他,我早已習慣了他的命令。

一個旋轉,將我壓倒在床上,他惡魔的面孔抵著我的鼻尖,一字一頓的說:

「真會演戲。」

「是你調教的好!」

無需衡量話里的輕重,今晚,我的下場橫豎都是三個字,「被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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