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物館裡的德克薩斯州（四）種族問題遺留，南北戰爭爆發

德州歷史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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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https://tshaonline.org/handbook/online/articles/

文章 種族問題遺留，南北戰爭爆發

作者 笙簫Sophie

"The battle has been raging all day in the distance and I am unable to ascertain whether any thing has been gained or not. O how I long for this war to end. How I long for peace. How will I hail the day when I return to the bosom of my family. My Dear I hope to see you." (Samuel D. Lougheed letter to his wife Jane "Jennie" Lougheed, April 30 - May 1 1863)

（八）德州奴隸制度 （Slavery System in Texas)

圖片來源：https://www.pinterest.com/

在2008年財經紀錄片《激蕩·1978-2008》里，記錄著這麼一個情節：1978年鄧小平去訪問日本，日本記者問到關於釣魚島的歸屬問題，鄧小平答道：兩國政府把這個問題避開是比較明智的，我們這一代缺少智慧，下一代比我們聰明，一定會找到彼此都能接受的方法。

大概當時美國的建國精英們也是覺得「下一代比我們聰明」吧。總有一天後輩們會憑藉自己的文明和智慧將這個棘手的歷史遺留問題解決掉。但萬萬沒有想到的解決辦法是一場持續四年、規模巨大的內戰，而代價則是75萬士兵的生命。

我們知道美國內戰發生的根源絕對不是簡單地因為林肯是支持廢奴的共和黨人。作為溫和的廢奴主義者，林肯應該比誰都清楚：發動一場戰爭犧牲75萬的生命破壞無數家庭的生活來廢除奴隸制絕對不是一個明智且划算的選擇。所以說這場內戰是不得已而為之的。由此說明奴隸制度在當時已經成為社會不可調和的最重要矛盾。而這個矛盾的誘發點有很多：種植業經濟發展、南北政治文化分裂、宗教和女性主義覺醒……

但在所有這些因素之中，作為新州加入的德克薩斯，成為了矛盾集中爆發最關鍵的觸發點。

我們知道德克薩斯當初與墨西哥反目，導火索之一就是墨西哥反對蓄奴。德州土地廣袤，種植業發達，奴隸在德州莊園里成了必不可少的勞動力。而這些作物里，棉花因為其利潤豐厚，勞動密集並且對年齡技術沒有限制，成為了德州主要的經濟作物。奴隸勞動力並沒有出現先賢所預想的：隨著經濟發展社會轉型觀念覺醒，奴隸制度會慢慢廢除。反而在軋棉機的相助下，這些奴隸勞工效率提升、數量擴大，成為維持棉花種植業中重要的勞力，進一步鞏固了南方的奴隸制度。我記得電影《為奴十二年》里有這樣的情節：當時的奴隸就每天在統計摘了多少磅棉花，摘的少的人要受到懲罰。位於奧斯汀的德州歷史博物館裡也介紹到了棉花產業對當時經濟發展的重要性，還展示有軋棉機。

Slaves preparing cotton for ginning from Library of Congress

圖片來源：https://opinionator.blogs.nytimes.com/2011/03/26/when-cotton-was-king/

因此當德州以蓄奴州的身份加入美國聯邦時，受到了北方激烈的反對。為限制奴隸制，解決新州納入的問題，1820年聯邦政府就曾提出了密蘇里妥協。但這一妥協在近30年的西部擴張中，並沒有如廢奴主義者所願，限制了奴隸制的發展。這使得在面對美墨戰爭贏下來的土地時，遇到了制度上解決困難。於是1850年新的解決新州納入問題的法案被提了出來：1850年妥協。

1850年妥協是南北雙方為暫時的和平作出的妥協，為平衡德克薩斯州蓄奴州的角色，加利福利亞州作為自由州加入了聯邦。而最具影響的是妥協里的另外一條：逃奴法案。這個法案明確規定了北方自由州的警察有責任協助逮捕歸還逃奴，並且對任何阻撓或庇護逃奴的人進行罰款或監禁處罰。

或許在南方人們看來，這只是一個簡單的私人財產歸還法案。但對於北方來說，這是為聯邦統一作出的巨大犧牲，因為這個妥協不僅沒有提出限制奴隸制，甚至有可能將這一可惡的制度引入了自己家門口。一些南方的奴隸主和警察還會趁機在北方抓一些自由黑人（尤其是小孩）回去。所以這一法案不僅沒有解決問題，反而激化了南北矛盾。曾經那些溫和的廢奴主義者也紛紛站了出來，成立政黨聯盟，開始公開積極地為廢除奴隸制奔走活動。所以說如果有導火索的話，1850年妥協就是南北戰爭主要的導火索之一。

「那種追捕、販賣黑奴的力量從南部各州擴展到了整個國家。」

北方廢奴運動領袖弗雷德里克·道格拉斯評價1850年妥協

地下鐵路（Underground Railroad），十九世紀美國秘密路線網路和避難所，用來幫助非裔奴隸逃往自由州和加拿大

圖片來源：https://en.wikipedia.org/wiki/Underground_Railroad

The Underground Railroad （1893) by Charles T. Webber (1825-1911)

當然最直接的導火索，還是1860年林肯當選總統後，以南卡羅萊納州為首的多個南方州通過《分離法令》（Ordinance of Secession），宣布脫離聯邦，成立南方邦聯。所以即使北方如此大的犧牲，也阻擋不了南方脫離聯邦的謀劃。在日益高漲的廢奴呼聲和自身的經濟結構發展中，這些南方州作為聯邦成員州並沒有安全感。尤其是林肯的當選，加速了他們脫離聯邦的行動。

作為蓄奴州的德州，1848年剛剛加入美國聯邦，1861年3月2日便宣布脫離。13年短暫的和平之後，德州很快又被捲入了另一場戰爭之中。

在我們學校Texas A&M 圖書館看到的一系列書。

《The American Slave》，曾經生活在德州的奴隸的自述合集

（九）德州和美利堅聯盟國（TX and the Confederate States of America)

1861年2月4日，聯盟國建立。但德州一直遲遲拖到3月6日，才宣布加入聯盟國。這主要是因為堅定拒絕內戰的德州州長——山姆·休斯頓。作為德州之父，山姆·休斯頓曾是德州加入聯邦政府的積極推動者。1859年，當他第三次當選為德州州長時，已經是66歲的高齡了。在南方各州開始囤積軍火，計劃分裂的時候，休斯頓就一直是反對的態度，甚至為維護聯邦積極呼籲：

「所有分裂的言論都是叛亂性的，即便是林肯當選總統也一樣，聯邦比林肯比總統要珍貴的多。我們要為憲法而戰，我們要在聯邦的大前提下作戰，為保衛聯邦而戰。」

Sam Houston. 圖片來源：https://www.britannica.com/biography/Sam-Houston

即使到議會要求宣布德州脫離聯邦，休斯頓故意採取拖延政策，要求全州人民投票決定德州的去留。即使到最後結果多數人贊成脫離聯邦，作為州長的休斯頓在宣布公投結果的時候，稱德州回到獨立狀態，而不是加入南方聯盟國。因為休斯頓拒絕宣誓效力於南方聯盟國，德州議會以多數罷免了休斯頓的州長職位，於是德州脫離，成為了聯盟國的成員。而68歲的休斯頓從此解甲歸田，並於1863年7月26日病逝。他曾預言南方聯盟國必敗，但卻沒能活到預言成真的那一天。

南方蓄奴州脫離，聯盟國成立都發生在林肯入住白宮之前。林肯1865年4月15日遇刺，而南方軍隊於1865年5月26日全面投降，戰事結束。所以說林肯白宮生活的四年里，都是在戰爭中度過的。

圖片來源：https://en.wikipedia.org/wiki/Lincoln_Memorial

而事實上，除了奴隸制分歧外，南北分裂還有一個原因是關於聯邦權力和州權之間的平衡分歧。

德州前州長里克·佩里（James Richard "Rick" Perry）曾說過：

「When we came into the nation in 1845, we were a republic, we were a stand-alone nation. And one of the deals was, we can leave anytime we want.」

很多德州本地人也會驕傲的告訴你：我們是唯一一個可以選擇脫離美國聯邦的州。

但事實可能沒這麼簡單。以知乎上一個回答說就是：思想上可以，行動上不可以。聯邦最高法院大法官斯卡利亞曾說過的：If there was any constitutional issue resolved by the Civil War, it is that there is no right to secede. 南北戰爭告訴了各州一個事實：你沒有權利分裂，即使憲法里沒有明確這一說法。

大家知道美國會依靠判例來審理案件。南北戰爭以後，1869年由聯邦最高法院審理了一件著名案件：德州訴懷特案（Texas v. White）。案件結果明確表示聯邦聯合是永久的、不可撤銷的，但也有例外，就是除非在遇到革命或者徵得聯邦政府同意的情況下：

「The union between Texas and the other States was as complete, as perpetual, and as indissoluble as the union between the original States......The Constitution, in all its provisions, looks to an indestructible Union composed of indestructible States.」

這就是為什麼大法官說南北戰爭解決了各州沒有權利從聯邦分離的問題。這個內容很有意思。我一直也有同樣地疑問：既然聯邦政府給予各個州聯合和分離的權利，為什麼美國卻絲毫不害怕分裂？南北戰爭用鮮血和生命廢除了奴隸制，換來奴隸的自由，維護了聯邦統一；同時也用堅決的口吻否定了想要隨時脫離聯邦的想法。就像德州時常搞一個獨立的投票運動，最後也只是大眾娛樂一下而已。

圖片來源：http://www.prweb.com/releases/congress/

至此，德克薩斯從墨西哥脫離，經歷獨立（1836），加入聯邦共和國，又作為蓄奴州脫離聯邦，加入聯盟國，經歷南北戰爭，到最後南軍失敗重新回到聯邦共和國（1865）。一共只有短短的30年，足見德州歷史的複雜曲折，以及它在美國整個重要歷史行程里扮演的重要角色。

有人說，了解了美國南北戰爭，也就了解了美國一半的歷史。那德州的歷史，就是美國整個歷史的縮影。

圖片來源： http://dailycaller.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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