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龍江兩個同會人——武安商幫史話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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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龍江兩個同會人

奇人奇遇楊成庚

1905年出生的楊成庚是個奇人。他首先奇在落生便和別人不一樣，——他的五個手指之間都有肌肉聯結著，整個手像鴨蹼一樣。但他有志氣，不甘於向命運認輸，楞是自己動刀，把手指一個一個割開，他就用先天畸形的這雙手打算盤，寫大字，夙興夜寐，勤學苦練，樣樣都不肯落在別人後頭。

楊成庚的老家武安同會村，是個家家戶戶外出經商的村莊，達到一定年齡的男孩都得送出去學習做生意。楊成庚雖然身有殘疾，但他生性倔強，14歲時，硬是跟人下了關東，一走便走到中國的最北部——黑龍江省的訥河縣，在一家叫做「恆發源」的藥店學徒。在北部邊疆的雪國藥店里，他的個子長得快，擁有了一個1米80以上的大塊頭，人高馬大，具有大將氣概。他的本事長得更快，14歲開始學徒，19歲便成為跑外櫃的掌柜，20歲便另扯大旗，在訥河縣的訥南鎮擁有了自己的藥鋪「廣成祥」，自己親自坐堂行醫兼賣葯，懸壺濟世，治病救人，年輕的「楊先生」名聲大噪。這種經歷在眾多的年輕商人中簡直具有傳奇色彩。到後來，他的生意發展到訥河縣城，發展到齊齊哈爾，雖然是與別人合股，但也是不小的股東。

楊成庚的後人時常講起的傳奇，是楊成庚幾次化險為夷的經歷。楊成庚在訥河經商成功，成為讓當地人艷羨的有錢人，也成為鬍子眼裡的肥肉。一個風高月黑的夜裡，幾個土匪小嘍啰竄進藥店，不說三四便把楊成庚綁到了土匪巢穴。進得土匪巢穴，小嘍啰向當家的報功，不承想當家的一眼看到楊成庚，立馬口稱「恩人」跪倒在地，對楊成庚一拜再拜，弄得楊成庚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經過土匪大當家的解釋方才明白，幾年前這個大當家的受了槍傷，爬到了楊成庚的藥店門前。楊成庚按照藥行治病救命的規矩，為他敷藥治傷，救了他一條命。因為這種事藥行幾乎每天都在做，所以楊成庚很快就忘在了腦後，沒想到與大當家的在這種情景下見面，自是感慨不已。大當家的好吃好喝招待楊成庚，又讓手下人帶了不少財物，親自把楊成庚護送回到藥店。

轉眼間到了解放戰爭時期，訥河縣也鬧起了土改，當地有錢的富人很少，算來算去開藥店的楊老闆算是個富人，農會便召集會議鬥爭楊成庚。剛把楊成庚押上檯子，就在會議即將開始的時候，從遠處飛馳而來一隊解放軍戰士，為首的人好像是個軍官，一邊揚鞭催馬，一邊高聲命令「快放人」。走近一看，原來正是當年那個「大當家的」，如今他參加解放軍，已經成為了一名連長。他走上台親自為楊成庚鬆綁，並告訴農會幹部：「楊先生不是財主，他是工商業者，工商業者是受共產黨保護的，鬥爭工商業者是違反共產黨政策的。」他又對楊成庚說：「楊先生受驚了，以後不會有人再鬥爭你，你就好好行醫賣葯吧！」

公私合營以後，楊成庚在訥南鎮衛生院當醫生，因為醫術高明在當地負有盛名。

好人好葯楊耀芳

楊耀芳也是同會村人，出生於1909年，讀過5年私塾，17歲那年從老家武安出發獨闖關東，途中差點凍死，是一名當地人把他救到家中，用冰雪為他反覆擦身，把他從鬼門關上救了回來。

來到黑龍江省密山縣知一鎮，楊耀芳先在「普濟堂」大藥房學徒，然後做小勞金。1934年，「普濟堂」由於內訌等諸多原因宣告倒閉，拖欠大夥的工資無法兌現，只好把剩餘的中草藥和葯架子分給了夥計。楊耀芳和一位叫劉芳的夥計把分得的中草藥和兩隻破舊的葯架子湊到一起開了家小藥鋪。一年後劉芳自動退出，將屬於他的股份兌給了楊耀芳。1935年，楊耀芳將自己的藥鋪定名為「泰益慶」，打出了招牌。藥鋪慢慢做大，由開業時楊耀芳獨自「里里外外一把手」發展到擁有6名夥計，同時兼營筆墨紙張等文化用品及「花大方」、「龍井」等各種茶葉，還曾在東安街內設有分號。

為了拓展營銷空間，「泰益慶」重新裝修了門面，又在後院西側蓋起一座40多平米的木板房，作為中草藥的儲藏庫。院內的東側和北側，建起了120多平米的拐把式房屋，作為夥計們居住和加工藥材的場所。在北屋正門兩側，掛有木刻的對聯，上聯是「炮製雖繁必不敢省人工」，下聯是「品味雖貴必不敢省物力」。楊耀芳指著這幅對聯對夥計們說：這是「同仁堂」大藥房的店訓，我們借用過來，就是要保證藥品的質量。

擴建後的庭院，成為一個小規模的四合院。前屋櫃檯夥計抓藥賣葯，後院的夥計切葯、炒葯、軋葯、配藥，形成了諮詢、開方、賣葯以及配製各種丸散膏丹一條龍的營銷格局。

楊耀芳對夥計們的要求嚴厲甚至近於苛刻，不僅要求夥計們會抓藥賣葯，還要識藥性懂藥理，能滿足顧客求醫問葯的需求。因此「泰益慶」的名望越來越高，西至二人班、三梭通，東至白泡子、楊木崗，十里八鄉，都知道這家「泰益慶」藥店。到冬天，附近幾個鄉的農民趕著花軲轆車到密山送糧，來回經過知一街，都願意到「泰益慶」來坐一坐歇歇腳，楊耀芳總是讓夥計們熱情接待。

「泰益慶」對顧客以誠相待，對提供貨源的「同仁堂」也是非常講信譽，每次從廠家進貨總是先把貨單寄給廠家，貨到後立即把款匯給廠家，從不差事。在廠家心目中，密山「泰益慶」一直是值得信賴的藥店，合作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