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盾：BBC的Prom我去過15次

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全球親善大使，中國國家交響樂團榮譽藝術總監、中央音樂學院和中央美術學院榮譽教授，威尼斯雙年展終身成就金獅獎、格萊美獎、奧斯卡獎、德國巴赫獎、俄國的肖斯塔克維奇大獎、美國格文美爾大獎...

光是頭銜和獲得的榮譽就能填滿一整篇稿子的譚盾卻說：「我雖然是一個藝術家和音樂家，但是我是一個人，一個普普通通的人，所以在我內心深處，音樂深處是人性。可以簡單也可以複雜。」

倫敦下午的兩點，音樂廳內的涼爽把夏日的悶熱一下就隔開了。盤旋著上了兩層樓後，一陣密集的鼓聲和正推開的門相互撞擊著，那個指揮著鼓點的音樂家就正是譚盾。

「這個鼓聲簡直完美」，譚盾一點都不吝嗇他的讚美之詞，對著後排的鼓手一陣誇獎。英國皇家愛樂樂團的其他樂手聽到後，也一邊發出讚許聲，一邊揮舞手中的弓，以示贊同。在綵排休息的間隙，他好像是感受到了二樓攝像機的注視，朝著記者笑了一下後，便繼續他的《卧虎藏龍》之旅了。

「下里巴人」的陽春白雪

這次譚盾與英國皇家愛樂樂團的首次合作，除了有中國聽眾所熟知的電影配樂《卧虎藏龍》，還有一部被「雪藏「了24年之久的《水火交融》。

1993年，《水火交融》由BBC交響樂團世界首演於愛丁堡藝術節，但直到今年五月才在中國國家大劇院舉行國內首演。

據譚盾回憶，24年前創作這部作品時，正好是他的生日。他從朋友處得到一本十三世紀的書作為禮物——《Intercourse of Fire and Water》,中文名正是《水火交融》，是一部關於陰和陽，人與自然對話的書。此外，《水火交融》還深受易經變卦術的影響，嘗試著音樂與哲學的對位。

譚盾在提及《水火交融》時，多次說到，哲學、陰陽以及人與自然這些命題會讓人不自覺認為這部作品離普通大眾太遠，但他自己並不認同這一說法。他說：「中國的文化包含太廣，不可能只用下里巴人的方式來呈現，我們也能用更加哲學和陽春白雪的層面去詮釋。」

不過，在創作作品時，譚盾確實擔心過大眾可不可以接受。他說：「當我在寫作品的時候，我問我自己，當你想展示道文化、儒家文化等這樣的文化時，會不會太難了？但是我覺得，其實不然，因為我覺得你把文化的東西放在信仰的層面來看，老百姓更容易接受。」

「我個人覺得老百姓更接近禪，更接近巫師道，因為他們從生活中感受的點點滴滴就是如此。你看，我寫的音樂在教育界、藝術節以及世界的文化圈裡面都有比較深度的交流，但是，我個人覺得，我的音樂也同時很被大眾支持。」

事實上，今年五月，這部作品在北京首演時，2000多張票被搶購一空，大眾的熱烈反響掃清了他最後一絲的擔心。

譚盾覺得自己是幸運的，因為他認為自己的思想在藝術層面和大眾還是很接近的。「《水火交融》是非常複雜地承載了簡單，但是《卧虎藏龍》是非常簡單地承載了複雜。」他表示，此次倫敦音樂會最大的看點也正是這兩部作品會共同奏響。

與英國的不解之情

譚盾告訴記者，自己與英國的淵源很深。他的指揮生涯和作麴生涯都是從英國開始的，光是BBC 每年的逍遙音樂會（BBC Proms）就去過15次。

儘管之前與譚盾合作更多的是倫敦交響樂團和BBC，但提起這次和皇家愛樂樂團的首次合作，他連著說了兩個「非常棒」。

「《水火交融》不僅僅要求知識面很寬，還需要從一個很宏大的哲學角度去理解。他們（英國皇家愛樂樂團）對中國文化的理解是從骨頭裡面透出來的，他們賦予了這部作品前所未有的細膩、精緻，閃爍著智慧的光芒，這是中國禪宗文化那種高貴的氣質。」

「我們已經撞出了火花，之後可能會有更多的合作。」 此次譚盾選擇和英國皇家愛樂樂團共同完成《水火交融》DVD版的全球首錄，正是更多合作的一個開始。

談起這部遲到的作品，譚盾表示，推遲上演的原因是這部作品從很多意義上來說非常難，不僅是音樂技巧很難，在陰陽的對位，大自然和神明的對位以及東方和西方的對位在這三個層次上都非常複雜。

「我想大概世界是進步了，以前我在紐約指揮《水火交融》時，很多人評價這個作品是未來的作品，而如今就是演出的時機了。」

「我們需要引領潮流」

演出當晚，譚盾攜手大提琴家趙靜共同完成了演出。現場有一名中國的觀眾在演出間隙告訴記者，當她在聽《水火交融》時，整個人都很緊張，同時又覺得很有趣。「Special」可能是當晚被提及最多的一個評價。

譚盾在演出前一天表示，「中國的藝術發展是在世界的頂峰，但這是更多在市場的、政治的以及新聞的基礎上。從傳統的角度來說，很多東西對我們來說還是新的，古典音樂，現代藝術等。所以我們需要引領出一些潮流。」

他希望自己的聽眾是多元化的，不僅為外國聽眾所接受，中國聽眾也能喜歡。演出當晚，約四成的觀眾都是亞洲面孔，從不歇的掌聲來看，這部被擔心不被大眾所接受的《水火交融》，似乎是已經與觀眾交融了。觀眾的反映，似乎也反映出譚盾引領潮流的期望正在實現。

文章來源：英中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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