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法創作乖合的關鍵在心情，所以學書者要修身養性善於「調情」

書畫 07-06

在書法創作上，唐代書法家、書學理論家孫過庭在《書譜》中提出「五合五乖」。

原文是「又一時而書，有乖有合，合則流媚，乖則雕疏，略言其由，各有其五：神怡務閑，一合也；感惠徇知，二合也；時和氣潤，三合也；紙墨相發，四合也；偶然欲書，五合也。心遽體留，一乖也；意違勢屈，二乖也；風燥日炎，三乖也；紙墨不稱，四乖也；情怠手闌，五乖也。乖合之際，優劣互差。得時不如得器，得器不如得志，若五乖同萃，思遏手蒙；五合交臻，神融筆暢。暢無不適，蒙無所從。」

譯文是：書寫時，也有合與不合的情況：合則流利秀媚；不合則枯澀粗疏。大略說來，各有五種情況：精神愉快，沒有干擾，是一合；感人恩惠、酬答知已，是二合；季節調適，氣候溫潤，是三合；佳紙良墨，工具稱手，是四合；偶然高興，提筆作書，是五合。心情匆遽，事務纏身，是一不合；違反己意，迫於情勢，是二不合；氣候悶熱，烈日當空，是三不合；劣紙惡墨，兩不稱手，是四不合；精神倦怠，手腕疲乏，是五不合。合或不合，影響書法的優劣。天氣好不如工具好，工具好不如心情好。如果五個不合的情況都聚在一起，便會神思閉塞，行筆遲滯；五個合的情況都集中在一起，便會心情愉快，行筆流暢。流暢的時候無所不適；拘滯的時候茫然無所從。

孫過庭在《書譜》中提出「五合五乖」理論的實質，簡而言之，書法創作中稱心應手的情況可以概括為：心情愉快有創作慾望，紙墨順手；反之則是沒有心情寫字，紙墨不順手。不能死摳字眼機械地理解孫過庭的「五合五乖」理論。

工具好不如心情好。客觀條件筆墨紙硯、氣候、環境等因素和主觀因素書寫心情慾望相比，書寫者的書寫慾望心情更重要，因為書法是抒情的藝術。

藝術不是數理化，它既有一般規律，又有特殊情況；有些名作的創作表面看與心情好壞無關，其實換一個角度看恰恰反映了書法創作心情「好」的重要性。

《蘭亭序》是王羲之在酒醉後寫的文章草稿，酒醒後他自己都無法再複製這一水平。為什麼呢？作為技巧嫻熟的書法家在大腦清醒時書寫，往往是循規蹈矩的技法展示，不會出現意外的神奇之筆。酒微醉，恰好使人擺脫了法度的束縛，這就是蘇軾說的「無意於佳乃佳」，草聖張旭常常在醉後創作狂草也是這個道理，狂草是意多於法的書法。

醉後創作、無意於佳乃佳的創作前提是法度嫻熟，不然就成了胡畫亂抹了。

《祭侄文稿》是悲憤之作，顏真卿在書寫時祭文時，只有悲憤之情，不可能思考字跡的謀篇布局，因為有嫻熟的書法技法做支撐，信手揮灑，草稿成了顏真卿行書的巔峰，成了天下第二行書。孫過庭說作書要「神怡務閑」心情好，這是一般規律，大多數書法家因功力技巧未達到爐火純青，只有在氣定神閑時謀篇布局才得心應手；對顏真卿來說「神怡務閑」時寫出來的只能是法度謹嚴的作品，心情悲憤時忘卻了法度，反而會出現神來之筆，這和張旭酒後做狂草一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