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 童年往事《老街攤位》憶孔城老街蹲點賣菜 作者朱永旺

《老街攤位》作者：荻埠歸帆

這是一篇遲來的小記，不敢下筆，也許是經年奔波，難得尋天：在一個陰雨的下午，泡上一壺龍眠小花，一併拆幾包皖煙，借著茗香，騰雲駕霧，追尋記憶里的南國小城.....

圖片/網路

長江北岸，些許山，點綴著河湖，輕煙薄霧，很難發現一條殘缺不齊的徽派建築小街。安徽桐城孔城鎮。

圖片/網路

一個小女孩嘣嘣跳跳的隨她的母親，一個體態瘦削的中年婦女上街。天剛放亮，這個小女孩應該是在睡夢中被叫醒的，抑或自己叫她母親的，早起，陪母賣菜，換點錢去學校，那個年代大同。這個小女孩同樣背著書包。

順著圩堤走兩里地，過個小橋（荻埠渡口）就到街囗了，小女孩下意識的牽平自己的衣角，把領口扣子又摸了一下，她知道，過河就是街上了，體面一點，也可能碰上同學或者老師！只是她沒顧上那亂篷篷的頭髮，也可能這些亂髮根本不屬於她，她想做男孩。

看到母親挑著菜籃子似乎有些吃力，小女孩想幫忙，托起一頭，那頭又蹭地了，反覆幾次，只有抓幾把菜自己握著也算是幫忙了，似乎得意。她的母親回頭笑了，東邊出現霞光了！

圖片/網路

很快，她們找到了頭天的蹲點，只可惜被別人佔了，呆了一會，肩上的擔子被人碰來碰去的，小女孩還是機靈：媽，你看，弄口有空地，誰都知道，弄口永遠都是有空地，可是現在也顧不上了，於是，就在弄口蹲點了。一會，就有人近前問價翻菜，其實就幾捆山芋爪和韮菜，一些粗細不均的黃瓜。她的母親卻不急著賣，似乎在等人。

小女孩卻有點著急，不搭理她的母親，盯著對麵包子鋪，也難怪，小傢伙肚子餓了。

「巧賣，巧賣；一聲高叫，劃破了小街清晨的寧靜，她母親的兩個小籃子都是手，她的母親卻慌神了！

「對不起，我這菜不賣，不賣給你們的」，

「什麼呀，大清早的挑菜來不賣？還不賣我們，你長三個眼睛呀，金瓜呀」

「走走走，看誰買這洒水的菜」........

「我的菜沒洒水，那是露水，昨晚摘的新鮮的」......

這個母親哭了，拉著小女孩，抬起的手掌卻沒有放下，頓了頓，在緊身的小布袋裡摸索出二毛錢，「去買包子」嚇壞了的小女孩也擦了眼淚接過錢，然而卻沒有買包子，她把剛出籠的饅頭遞一個給母親，「饅頭大，比包子好七」呵呵，前面是真話，後面是假話，地球人都知道。她的母親也笑了。

桐城孔城/桐鄉書院/作者供圖

等的人終於來了，一個五十來歲的老頭，拉個板車，上面大大小小的籃子，二話不說，直接稱，「你先給一塊錢給我兒子，他要上學」老頭上下打量了一番小女孩，摸了摸她的頭髮「小子慣的，好好讀書，你媽媽不容易，將來你一定要報答你媽，給你一塊一」小女孩一下子把頭低下了，在眾人的驚詫下，也顧不上和母親打招呼，從人逢里像泥鰍一樣溜走.......

她怎會知道，她的母親不賣零稱而整個留給板車客，雖然便宜點，可以早點回去上工，還有三個姐姐早飯要做。一個失去男人的婦女，帶四個孩子可想而知。把兒子當女兒養，在當時似乎迷信，好養一點，更是讓大點的孩子衣服留下挨個穿，天憐可見！

圖片/網路

女孩理髮了，而且遞了個平頭。十二歲，讀書識字了，他懂得了母親當年為一諾，一個供小菜的諾而被人罵的艱辛！母親，小街，菜籃子在他心裡打上烙印：電影院，鄧家老井，黃家大屋，老畢照像，白果廳，陶爺子零貨，皂角樹，配稱行，魚行，一人巷，草帽行，三八旅社，王醫生醫倌，還有荻埠那些蘆花......

歷史的時空說漫長，其實也很短，一點一線總在有心人腦子裡，家貧兒吃苦，雖然，最終沒上大學，沒有報答完母育之恩，而是遠走他鄉，但心底里，依然有滿載那些歲月，那份愧疚，也變得更有擔當！

作者供圖

茶清了，煙還有，點開手機相冊，入眼儘是家鄉的圖片，桐梓山，孔城河，行人稀疏的小街，卻又改名老街了。

母親也去世多年了，自己也少回老家，很奇特，世上的東西，尤其心靈深處的挂念：靜止的老街，逝去的親人永遠在心裡，在夢裡。

老街，可曾有那個小女孩，小男孩的舊影，可還有那些蹲點的鄉下菜籃子，包子可還是那味？尤其，還有為買賣的守候者嗎？

但不管怎樣，小街，老街，已經重疊在我心裡，當年的小女孩，小男孩，現在的中年漢子，疲了，倦了，會想你，抱我，抱你。

好想再蹲胡同口做賣菜人！帶著老母，牽著孫兒，延續老街萊籃子蹲點！

謹以此文獻：給當年為孔城老街蹲點賣菜的前輩們！永遠的老街永遠的賣菜人！

作者：朱永旺，筆名荻埠歸帆，安徽桐城孔城人。

編輯：方友才（樅川文匯）

版權作品，作者授權發布，未經授權，請勿轉載。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