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熱度的愛戀

最新 0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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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上他，你後悔嗎？」

「不。遍體鱗傷是事實，可至少我隨從了自己的心，我們有及時的好。雖說只有149天，可也足夠刻骨銘心。」

她嘴角稍翹起，在笑。是種無奈，苦澀而又夾雜著些許美好回憶的笑。

「心裡很難受吧。」

「是的，比預想的難受得多。知道每段戀情不是開花結果必定就是走向頹敗，然而，就算有這種覺悟也不能阻止心痛的發生。」

「那是因為你已深墜入那愛河。」

「而我是一個水性不好的人，未能在裡面暢遊自如，未能自救，只能承受溺水的痛苦。心痛時，我總覺得心是種奇特的存在。為什麼難過時它就會痛，是什麼牽動了它呢。倘若能找到這根源就能制止了吧。」

這個問題我自己也不知道答案，對於她，是到愛消亡時才能得以解脫吧。

「若要制止，除非已失去心。無心，便能不為所動。」

「最近正好閱讀了村上春樹的《世界盡頭與冷酷仙境》，有時會想倘若能一睡著意識就被轉接到那個無心的世界忘記所有的傷痛那該有多好，當然代價是失去所有記憶及知覺，包括快樂的部分。心是個龐大的系統，裡面承載了愛，快樂，慾望，憤怒，悲痛，不安等許多的東西，於是現實的世界人總是不能平和的相處。而失去心，所有的事都變得不痛不癢。人能和氣相處，世界一片寧靜。然而，這是不自然的世界，終是種幻想。心的存在，是人的一種歷練。」

「你和他是怎麼認識的？」

她抬眼望著我，微微一笑，轉而望向窗外。爾後拿起小勺，輕輕攪拌瓷杯里的褐色液體，空氣蕩漾著咖啡的味道。苦中帶甜的香氣。

「與他相識於一場舞會，他邀我跳舞，在我的手搭上他的手的那刻，一場愛戀就在悄然醞釀。之後，我們通過信息，語音頻繁的聊天，成了無話不說的朋友。確認彼此的情感是在他第一次來我的城市找我的時候，那是最美好的回憶。十指緊扣的溫暖，心悸動的聲音如今想起依然深刻。」

「這是一段迅速發展的戀情？」

「是的，發展速度太快，未來得及辨認就已發生。這樣的戀情多數是來得快去的也快，少數會如電視劇小說有美滿的結局。」

她喝了一口咖啡，抿著嘴笑了笑。

「所以你是始終做好了結束的心理準備？」

「起初便知道這是一場難有結果的戀情，開始便有所抑制。可愛情的美好終會讓人放鬆，以致讓人充滿幻覺，不知覺陷入其中。我對他說了謊，當他說結束時。我說已做好心理準備，亦無存在任何幻想，這是自欺欺人。事實是在相處中，我已深情投入，他讓我有所期盼。曾幻想過許多以後想和他一起做的事，也許我們真的能一直相伴。然而，這段戀情以令我意想不到的速度終結。一切幻想落空。」

說這些話時，她一直攪拌著褐色的液體，表情顯得平淡。陽光透過落地窗映射在她淺棕色的眼睛，我看見憂傷散落了一地。

「為何這樣喜歡他？」

一聽這個問題，她怔了一下。雙肘撐在桌上，十指交叉放在唇邊。似是在思考，又似是在追憶什麼。過了一會，她放下雙手，撐了一下座椅，身子往後挪動了一點，靠在椅背上。稍作深呼吸，看著我露出有些澀的笑容。

「他也曾問過我這個問題，為何這樣喜歡他。唔，是為何呢？具體的原因沒有，我只是跟隨心的感覺。與他待在一起是開心的，輕鬆的，有種安心。初次與他接觸，就是呈現一種自然的狀態，彷彿已是相識許久。」

「心的感覺可靠嗎，這能維持多久？」

「至少我覺得因某個特點及具體的原因喜歡上一個人要可靠，持續的時間要長得多。能用心去愛是因能愛他的所有，無論是優點或缺點。如他起初會喜歡上我是因為我喜歡笑，讓他覺得輕鬆。而當他認為我已失去這個特性，他便不再喜歡。我喜歡他這個人，即使他自私，三分熱度，小氣。可這都是他的自身，心都能容納。」

「愛上他時便知道他的缺點並能接納嗎？」

「是的，開始時他便如實相告。」

「這樣不覺得是種狡猾的行為？」

「不，倒覺得是種坦白。人的關係一旦親密至一定的程度就容易越線，也許因為過於喜歡，所以想讓他變得更好，這是令他敏感的行為。實際我只是提點建議，並未真的想強迫他做出改變，我知道他不喜歡。可在他的心裡，已產生了誤解。這也是他不再喜歡的原因之一吧。」

「結束時他沒有說為什麼嗎？」我稍有疑惑。

「沒有，只是突然說不再愛了。因為不愛而立馬中斷關係可以理解，不能理解的是為何能在一瞬間就不愛了。」說完，她深呼吸嘆了嘆氣。

「也許那不是在一瞬間，而是早已有伏筆呢。」

「若是這樣，那期間的溫柔和關心又屬於什麼呢？」她雙手緊緊握著杯子，側頭看著窗外。我知道也許我的話已傷害到她，可那是事實的話終得清醒面對。

「未曾想過也許是他喜歡上了另個人嗎?」

「沒有，由始至終的信任。他說過不是因為喜歡上別人而不喜歡我，亦不是因為還戀著前任，我不是誰的替代品。而不可否認的是，他的心仍有前任的影子。他有坦誠告知，我也知道真相，然而還是如此選擇。雖說他是捉摸不透，善變，花心的星座，可是我不大喜歡用星座衡量一個人。兩人之間最重要的不就是信任嗎。」

「倘若他遇上了更好的人而結束關係，不覺得這很不公平嗎？」

「愛情里沒有公平，一段關係的結束自是越愛得深，越付出得多的人傷得更重些。這種公平討不來，一切皆是自己的選擇，痛苦亦只能自己承受，不能怎麼辦。」

「你對愛情是這樣的懂事。」

「即使懂事也是失去，真後悔沒有好好的任性一次呢。」她輕笑一聲打趣道。

「沒有嘗試挽回嗎？」

「有。可是無用，他不喜歡做的事我不會強迫。即使他要離開，我會傷心難過。我對他的愛不是束縛和纏繞，而是解脫。」

「一段關係的結束，誰不曾會用卑微的語言去挽留。那不是因為低下，只是因為愛得太深。願意為愛而放下身段的才是真愛。」

「可不知在他的眼裡又是一種什麼姿態呢。」

「現在可還有聯繫？」

「有，回歸了朋友的關係。可是，聊天中他的話語顯得有些冷淡。」

「想必這樣更難受，為什麼還要繼續？」

「因為真愛過就不會計較。並未想以這種身份去挽回，並且他也是少有的我願意說心事的人，不想失去這樣的朋友。這些，都需要時間來平復吧。」

「甘心就這樣嗎？」

「不甘心又能如何呢。只能怪緣分太草率，讓我們相遇又分開。他喜歡我時，我在遲疑。我愛上他時，他卻不喜歡了。149天，相約四次，每個時間及細節都記憶深刻，都是幸福的就足夠了。他在我的心印下了深深的印記，相處中也讓我改變了些習性。如不光著腳丫洗澡，他說這樣對女生不好。下班回家做的第一件事是卸妝，他說這樣對皮膚好。現在包包里會隨身帶著梳子，那是他送給我的生日禮物。這些已成為我的習慣，他卻不知。耳邊時常會響起沙沙聲，是頭髮摩擦發出的聲音。這是他的習慣，時常拿住我的頭髮，在指尖捏搓。這段時間入眠就做夢，時常在凌晨五點醒來便難以入眠。也時常醒來時不知身處何地，是何時間，心裡甚是難受。可眼淚卻被過度抑制而不能釋放出來，腸胃有些不適。放下自然是不容易的事，可終會做到。這過程是種煎熬，亦是種成長。」

我靜靜的看著她，不禁感到一種心疼。眼前的她敘訴時臉上沒有顯露太多的表情，若不看到她眼睛的深處，不會發覺她的傷痛。她的心該是傷痕纍纍。

她見我這般，舒展開笑容說：「是不是覺得我很傻。」

「不，你不傻，是勇敢。」

聽完我的話，她抿嘴一笑。

「嗯，他也說過欣賞我為愛痴狂。」

三分熱度的愛戀，

對她是種極度的幸福亦是種極度的傷害。

對於愛情，如果可以，

不要愛得那麼快那麼深那麼短，

要愛得慢點淡點長久些。

這樣，即使分離心也不會如此難受吧。

而對於她，還是會選擇前者。

她說，這是註定的緣分，也是心的選擇。

安信，,特約作者。喜歡隨心隨性的寫作，一首詩或一篇文，是喜或悲，光明或黑暗。若它們能與你心底深處有所交匯，得到理解，那是它們的本質，亦是我的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