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明:《李伯良的故鄉情結-評大型史詩歌舞劇「沙澧滄桑千古情」》
"水是家鄉好,月是故鄉明。"這話不假。作為一個人,都會有這種"割不斷、理還亂"的鄉愁情結的。一句"誰不說俺家鄉好"的歌詞,足以表達人們對家鄉崇拜、熱愛、懷念、無比眷顧的心情了。基於此,作為一位文藝工作者,特別是一位舞文弄墨的劇作家說來,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李伯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一個酷愛故鄉、讚美故鄉的人!
李伯良想讚頌故鄉、歌頌故鄉的鄉愁情結早已袒露,乃至於對家鄉湧現出來的千古風流人物,早已表露無遺。他不僅妙筆生花地撰寫了反映文革後全國人民人心嚮往的《趕集》,而且還成功編纂了《字聖傳奇》--謳歌了中華第一部大字典《說文》的編纂者、並有著"字聖"稱譽的許慎。尤其是後者,李伯良根據《後漢書·儒林傳》僅有不足百字記載而編寫的大型古裝劇,其難度更是可想而知。即如此,李伯良對故土的愛戀,並沒有因此而止步,相反,他窮其畢生精力,要為故鄉立言立傳。
為一座城市樹碑立傳,談何容易?上下幾千年,史料記載寥寥,簡直是老虎吃天,無從下口!然而,李伯良憑著一腔熱血,滿懷豪情,依據散落在歷史長河裡的星星點點的記載,循著灰飛煙滅的蛛絲馬跡,剝離、尋查、整理、發現、去偽存真、去粗存精,經過潛心安排,在最短時間內,還是編纂了一出讚美故鄉的大型歌舞劇《沙澧滄桑千古情》。
《沙澧滄桑千古情》一劇,別開生面。但也卻有其難點、拐點和看點。
所謂難點,一是史料不足,且嚴重的史料不足;二是時空跨度大,上下幾千年,達萬年。僅憑隻言片語、零星記載、些許考古或出土文物、雨絲風片的傳說、一半首詩歌……勾勒出一座城市的千萬年由來,沒有大手筆,是難以為之潤色的。特別是以人物活動構築的戲劇/歌舞情節,短暫人生是難以在歷史長河中明晰事理嬗變發展的來龍去脈。駕馭不好,不是痴人說夢,便是狂人囈語、胡說八聯,不知所云,給人一頭霧水。況且,為一座城市樹碑立傳,言說/演說古往今來,莫說小城,便是赫赫有名的通都大邑、舉世聞名的歷史文化名城,亦未見有其訴說演唱者--在史無前例的狀況下,猶如敢於天下先、第一個吃螃蟹者,開闢一條劇作新路,談何容易?遠比"蜀道難,難於上青天"還要難啊!
然而,事在人為。誠如"世上無難事,只要肯登攀"那樣,只要有誠心或下定決心去力辦/攻克一件難事,是沒有翻越不過的"火焰山"的。--這就需劇作者備具聰明雋永的才智、廣博的歷史知識、深邃的文化積澱、嫻熟的舞台藝術語言、駕馭史料的能力、綜合提煉劇情的匠心獨運、豐富的舞美技巧、遠見卓識的組織與表達,扭轉"難點"為"拐點",打開編劇的閘門,通向演繹闡釋、絲絲入扣劇情的廣衢。
《沙澧滄桑千古情》的"拐點"在哪裡?在如繭抽絲,在於自然與人,人與自然的和諧。只要理順了人與自然的和諧關係,編纂沙澧流域人河之間的自然和諧,有如找到了源頭,順流而下,一瀉千里,直通大海。作者就可以根據劇情需要,或潺潺渙渙,或浩浩湯湯,或汩汩泱泱,或洶湧澎湃,或舒舒緩緩,或激越直瀉,或曼妙蹁躚,或引吭高歌……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又歌又舞地表現那亘古以來滋潤千里田疇、使之五穀豐登、庶民休養生息的母親河--沙河、澧水數千年如一日地恩賜兩岸人民福祉的情懷。於是,人們可見高古時的螺灣、聆聽八千年前的賈湖骨笛美妙旋律、領略神奇漢字的靈光、體會漢字的偉大、觀賞公孫大娘舞劍的仙姿與曼妙,歌舞昇平,在音樂舞蹈、說文解字中得到了淋漓盡致的表現。繼而滄桑,風雲突變,金戈鐵馬,狼煙四起,又讓人看到兩河流域不可戰勝的颯爽英姿:楊再興鏖戰小商橋、岳家軍朱仙鎮大破拐子馬,金兀朮敗兵郾城,喚起了人們對英雄的敬仰,激起了人民的同仇敵愾。一文一武,亦文亦武,又唱又跳,有寫有畫,靜如菩薩低眉,動似山崩海嘯,柔像雲捲雲舒,剛如摧枯拉朽,綿綿軟軟,鏗鏗鏘鏘,彪炳著沙澧兒女熱愛故土、捍衛故鄉、勇於犧牲、樂於奉獻的的無私情懷!兩河交匯,畢竟東流去!兩河的文明,永垂史冊!城,只要有賴於生存的溪水,就可朗潤,就可沃野千里,就可休養生息,就可創造文明。當然,沙澧河就可給兩河流域的人民帶來實實在在的福祉。硝煙過後,我們似乎又聽到那描繪勞動人民的、無比親切的沙河號子,看到那蔚為壯觀的濦水風帆……當此時也,似乎還聽到了"子在川上曰: 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 " 的感嘆!
《沙澧滄桑千古情》的看點一啟幕就吸人眼球。作者採用神話故事手段,將兩條出自西山潺渙而來的沙澧河、在當代聲光電先進舞台舞美的襯托下,汩汩的流水,藍藍的天空,伴隨著悅耳的音樂旋律,穿越密林,透過濃濃的綠茵,蜿蜒而來,在小河淌水的聲響中,讓我們首先看到了沙河如畫的美麗。繼而,悠揚的歌聲,盛讚了沙澧河的優美、神聖。在美妙的音樂聲里,仙鶴隨著輕快的音樂旋律,引吭高鳴,群鶴蹁躚起舞。俄而又見漁家女款款而來,踏踩著節拍,在碧水藍天下,與仙鶴共舞,一派人與禽鳥、人與自然、共生共處的和諧氣象。沒了宇宙洪荒的凄涼,展現的是大自然的美奐美輪、人跟禽鳥的和平共處、人鳥的相互依存和猛獸殘酷的搏鬥、豐收的喜悅,不論是天火,抑或是狂風暴雨,面對大自然不可逃避的自然災害,人、鳥、麋鹿……和平相處,即使在災害或悲歡中,也一道避害趨利。人們彷彿回歸到初民時代,過著漁獵生活,在領略沙澧河大自然神奇的當兒,彷彿還欣賞到了二水幻化成"飛天神女"的婆娑身影。
舞蹈、音樂,是相隨相生的。兩河流域的沙澧兒女,在歡快的勞動中,除了享受著豐收的喜悅,也豐富著自身的勞動色彩--他們將勞作化為舞蹈,不管是捕魚狩獵,也不管是採桑播種……,都要手舞足蹈的。伴隨舞步,他們忘情地踢踏著拍節,或掐一片樹葉含在嘴裡,或捋一管柳條放入口中,即可悠悠揚揚,吹起悅耳的歌聲/笛聲。先民的聰明才智,在勞動中得到充分地展現,賈湖的骨笛,八千年前奏出了美妙的七音。在時光的隧道里,我們依稀坐在賈湖湖畔,骨笛吹奏著輕快的音樂,仙鶴飛來了,漁女走來了,月亮升起了,篝火點燃了,清風中似乎還飄來了烤肉的香味。人們陶醉了。正當人們沈醉在歡樂的氛圍中,突然天火暴烈,帶來了意想不到的自然災害。面對災害,是"鳥獸散"地各顧各嗎?不,出現的是共抗災禍,是奮力自救,即使難於抵抗,難避犧牲,也會在悲憤中化作力量--轉悲為喜--發現了獸骨燃爍之洞可吹出音來--於是骨笛誕生了,人們、鳥們、獸們又歡聚一起,在骨笛的吹奏下,歡歌起舞--樂觀主義充溢著方方面面。
如果說上述皆為史前文化,那麼,從第三幕開始,便進入到有史以來的人類文化--跨入到兩千多年前有史記載的東漢時代。之所以這麼分,是因為此前編劇可納入神話,而後則依據有關史料或傳說組織編纂,哪怕其資料少而又少。
能說清的事,少得實在可憐。而李伯良改用演義的手法去編纂,卻不失史料的真實。更難能可貴的是,他運用浪漫主義的手法,把許慎撰寫《說文》的精神,巧妙地結合甲骨文、篆書、隸書、楷書組成的舞蹈方隊,並於舞蹈演員服飾上配以不同題材的漢字,邊歌邊舞,為漢字定下音形義,展示著漢字的神奇與中華傳統文化的厚重。如斯別開生面地編造劇情,不僅毫無荒誕之感,反而驟添了盎然趣味,給曼舞輕歌的劇本,平添了看點。易言之,文戲編導到這種爐火純青的程度,可謂可喜可賀。
李伯良有著奇思妙想。奇就奇在他編寫《字聖靈光》時,拋開漢字的六種造字法不去做細緻的研究/考究,而是檢點出一些通俗易懂的漢字,重新排列組合,利用當代高科技,藉助聲光電,加上四字、五字一句的唱詞,配上"甲骨、篆、隸、楷"舞蹈方隊的的助舞,又歌又唱,又蹦又跳,將漢字的書寫、漢字的變換、乃至於漢字的轉化光華,演繹得琳琅滿目,博大精深,出神入化,又惟妙惟肖。戲雖斯文,卻拍案叫好!
奇妙的看點,能引人入勝。歌舞劇演藝到了公孫大娘舞劍,將劇情推至到全新的高潮,也臻達城市固有的地域特色,人文特色。且不說鎮水鐵牛、龍塔古篆,單就大唐盛世的歌舞--最善舞劍器行的公孫大娘和巧妙安排草聖張旭同場展示技藝,就讓人拍手叫絕:杜甫膾炙人口的詩作《觀公孫大娘弟子舞劍器行》成為該場的主旋律,再配上張旭觀看公孫大娘舞《西河劍器》,在又歌又舞、邊歌邊舞中,深得公孫舞劍神韻的草聖張旭,情不自禁地在歌舞中狂草起來。一舞一書,一唱一和,音樂、舞蹈、書法的巧妙結合,將曼妙神舞,狂巔潑墨,飄展廣袖,以發代筆,通過"聲光電"完美地糅合,把個大唐盛世、沙澧河畔的小城文化,展示得淋漓盡致,栩栩如生。
沙澧河流域物華天寶,人傑地靈。不僅孕育了字聖、舞神,而且薈萃著聖人、詩聖、英才,自然也令鬼蜮覬覦。自古中原逐鹿,問鼎中原,兵燹不斷的。然而,在外來侵略者面前,中原兒女為保衛和平生活,歷來是敢於拋頭顱、灑熱血,誓死捍衛家鄉的。換言之,兩河流域是中華兒女的用武之地、抗敵英模的輩出之地。最馳名的莫過於楊再興鏖戰小商橋、岳飛大敗金兀朮了。當"文戲"被李伯良寫到高峰時,為增強"看點",陡然一轉,寫起烽火狼煙來--"武戲",開場了。
作者濃墨重彩、不惜篇幅地謳歌了楊家將--即當地著名的抗金將領--楊再興,為保衛家鄉,阻止金兵過河,楊再興躍馬槊槍於小商橋橋頭,跟如狼似虎的金兵展開激戰,面對強大的敵軍,在敵眾我寡的情況下,毫無畏懼,匹馬單槍,力斬敵將首級,哪怕馬陷淤泥河,身著眾箭,毅然視死如歸地屹立在橋頭,阻擋金兵。
楊家將英勇,岳家兵彪悍,為抗擊金兵入侵,收復失地,精忠報國的岳飛,操練了一支所向披靡的岳家軍。為救倒懸之急,大破金兀朮的拐子馬,發明了鉤鐮槍,朱仙鎮一戰,打得金兵三萬鐵浮圖灰飛煙滅,取得郾城大捷,使得金兀朮揮淚嘆息道:"撼山易,撼岳家軍難!"英雄譜寫了新章,舞台上響起了氣壯山河的岳飛撰寫的《滿江紅》詞:"怒髮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聽著那戰鼓咚咚聲,欣賞著鏗鏘雄壯的音樂,令人揚眉吐氣!
沙澧流域歷經滄桑,戰火過後,生活復歸平靜,開埠水運,萬里經商。它不像鄭和七下西洋,而是利用水運,通江達海,貨運起鹽糧絲綢布匹草藥來了,買進賣出,互通有無,做起了生意。--一下子從硝煙瀰漫的戰場里,拉回到"楊柳岸曉風殘月"的美景中--濦水風帆,蔚為壯觀,演示出沙澧河水上碼頭的勝景。
大凡,老漯河人,無人不曉"大椿樹碼頭"盛況的。早在百年前,不通鐵路的時候,這裡的水運已經遐邇聞名;當平漢鐵路築起後,這裡又是舉世聞名的水旱碼頭。那大椿樹碼頭千帆兢發的壯觀場面,讓人流連忘返,成為小城《八大景》中最為壯觀的一景,繁榮了經濟,繁榮了市場,當然,更繁榮了人們的物質與文化生活。因此,"濦水風帆"成了賞心樂事的"看點"。
回歸沙澧開埠起初的明朝,帶著地方色彩又具有舊事風貌,劇作者選擇了由男女扮演的"水舞"、"傘舞"、"扇舞"、"絲綢舞"四個舞隊,在"沙河號子"聲中拉開了大幕:郾城的古城牆、大椿樹碼頭、載貨的大船、林立的桅杆、鼓風的白帆……歷歷在目,穿梭往來,目不暇接。裝船也好,卸貨也罷,採採購購,呈現一片繁華。那茶館酒肆、說書賣唱、打卦賣葯、擔挑剃頭、打拳賣藝、耍猴賈牛……者,盡顯昔日風情、風貌。
迨至今日,沙澧河風光旖旎,沿河高樓林立,高鐵飛馳,綠樹成蔭,天藍水碧,鳥語花香,百花爭艷,真真是"奼紫嫣紅都開遍,良辰美景蔚藍天"了,成了人們宜居之地。於是,在人們欣賞沙澧公園的美景中,劇作者緩緩落下了帷幕。
縱觀李伯良的《沙澧滄桑千古情》,橫看沙澧二水的千古流變,雖無一個完整的故事,亦無一個能統領/演完全劇的"主角",乍看不免有點支離破碎,但在編劇者巧妙的構思、精心的安排、努力地打造下,憑藉著雋永的才智,並且用歌舞的形式,描繪了故鄉的萬年風情,謳歌了高山仰止的聖人,頌揚了文臣武將的功德,讚美了儒家、梨園的英才,誇耀了生於斯、活於斯的善良人民,尤其是史前--史載--現今,一路走來的先民、前輩、乃至當下的人們,無不與自然和諧、共生共存。他們天人合一,敬畏自然,不論謀生、治學、演藝,亦不論經商、崇文、尚武……無不一一表現著對故土的熱愛之情,哪怕是拋頭顱灑熱血,在所不惜!可以說,該劇流露出來的,是編劇者的熾熱鄉情,體現出來的,是作者化不開的濃濃的故鄉情結。一不小心,無意中書寫了兩河流域的人文;處心積慮,為漯河小城樹碑立傳。--這,抑或是全劇的最大看點?!
我對該劇的評價是,李伯良用歌舞劇的形式,打造著/打造了漯河市文化名城,而且是前無來者、首先嘗試為一座城市立碑立言的人!
我看好他這種大膽潑辣的風格。
張文明,1940年生,河南鹿邑人。幼年隨父來至漯河,初念私塾,後讀小學,五十年代升入中學。大躍進遭人誣陷,輟學回家,顛沛流離了八年,始有飯碗,做了修橋補路的積德之事。迨至八十年代,由新聞改為教書,走上三尺講台,過上粉筆生涯。為充電,就讀於北京人文,深造於北京魯迅文學院,終無大學文憑。然而,生性喜愛文學,喜好舞文弄墨,又間按快門,不務正業。不料旁逸斜出,玩相機玩進了中國攝影家協會,寫方塊字寫入了中鐵文學協會,混入「文人」行列,掙得了一堆攝影家、攝影理論家、作家等虛銜,到頭來實乃汗顏:告老還鄉,乃為一名中學初級教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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