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中國搞摩擦？印度先把國內的這攤事解決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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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為我局的第219觀察文章，今天我們講講印度稅收的故事

文字：小阿 | 製圖：孫綠 | 編輯：大綠

近日，全世界都在圍觀印度的又一個轟動性的大動作。

印度的商品和服務稅統一稅制（Goods and Services Tax，簡稱GST）轟轟烈烈地在2017年7月1日開始實施了。

在統一稅制實施之前，印度各個地方因不同稅製造成的貨物流通障礙和交易的繁瑣就常常被笑話。

現在印度的統一稅又引起了一陣騷動。負面的評論紛紛指責印度的這一舉動不切實際。

畢竟，詬病印度看熱鬧是圍觀群眾一貫的愛好。

那麼，究竟什麼是GST改革，它到底有哪些影響，印度的稅改會不會成功呢？本期的地球知識局帶你一探究竟。

什麼是GST

經過了17年的提議和改革，印度在2017年7月1日起開始實施統一稅制。商品和服務稅（Goods and Services Tax: GST）取代了之前的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的多重稅制。

省內流通的貨物需要支付省內稅和國家稅；跨省流通的貨物只需要支付國家稅並減去已經支付的省級稅。

下圖可以簡要的說明GST的收取方式：從A到B是省內流通，需要分別繳納省級GST和國家GST；從B到C是跨省流通，適用統一GST，並減去已經在省內繳納的部分。

一些情況中省內繳納的部分會補貼給中央；另一些情況中中央收到的部分會補貼給地方。

圖表來源：https://www.quora.com/What-is-the-difference-between-the-current-taxation-and-the-new-goods-and-services-tax-GST-in-India-What-is-the-impact

另，指責該地圖包括藏南的，可以去指責印度人

附一張更易懂的

新GST稅制也取代了很多其他的稅種，比如：電器稅、服務稅、消費稅、食品稅、交易稅、奢侈品稅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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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ST潛在的危機

人們對於GST的質疑存在於兩個方面：

一個是擔心其並不能實現減少稅負的功能。稅收減少的部分集中在價格較貴的商品上，對於普通民眾生活影響最大的日常消費品未見得會有稅負的減少甚至可能增加。

另一個是GST的實施過於突然，沒有一個過渡期和過渡方案，一下子讓民眾措手不及。

統一稅制並沒有真的實現全國統一，仍然存在中央和地方稅。並且統一稅並非對所有產業有利，反而很可能使得原本無需納稅或者只繳納單一稅的農民的負擔增加。在農民收入得不到保障的情況下，負責大規模轉運的產業公司倒是能獲利不少。

這間接降低了老百姓的購買力，使生活成本無形中增加了。

維基百科上有幾個日常用品的稅率例子也許更能直接說明問題：在省級稅和中央稅同時存在的情況下，肥皂的GST是18%，洗衣粉（液）的GST是28%。對於電影票來說，100盧比以下的GST是18%，100盧比以上的票的GST是28%。

由於這些擔憂和對日常消費的影響，印度民眾舉行了示威遊行。

一些示威的小商人說原來在旁遮普地區服裝零售是沒有稅的，現在要交5%的稅。

傢具生產者也主張說作為勞動密集型的家庭生產作坊，GST的稅率應該從現在規定的28%減少到12%，因為印度的傢具製作和銷售還屬於手工勞作並不是奢侈品行業。

並不是每一把椅子都能賣到很貴

、

GST背後的政治博弈

GST稅改能夠順利通過的主要原因就是印度政府希望擁有一個統一的國內市場。

新的稅制減少了跨省貿易和工業的壁壘、降低了物流成本，還通過IT系統的建立減少與稅收官員溝通的成本。

屆時外商在印投資將擁有一個更容易和成本更低的稅收環境。印度的進口商品也將降低成本，很大一部分商品和服務的稅收負擔將會減少。

而對於中央和地方政府來說，GST的意義更明確：它能夠穩定稅收收入並且降低收稅成本。

無論是新德里的中央政府

還是米國的投資者

都希望給看到一個完整的印度市場

可以說，統一稅制是一個千呼萬喚終於實現的政策，GST能夠產生的積極作用也是人們曾經呼籲和期待的。

可是，想通過這一提案的政府有兩道關卡要過：平衡印度地方勢力和中央政府的利益、執政黨要和在野黨達成妥協。

根據印度憲法，印度是一個聯邦國家。權力在中央和地方（邦）政府之間進行分化：

中央政府對所有國家事務負責；地方政府有很高的自主權力，在立法、行政、財政方面可以與中央分權。

中央政府可以制定適用於全國的稅收政策，地方政府也可以制定適用於自己省（邦）的政策，商品和服務稅（GST）的制定當然也不能例外——稅收需要在地方和中央之間來回切換。

這種情況下，民眾最擔心的莫過於因為政府的分工不明而需要交兩份稅。

對此，印度政府的官方解釋是新實施的GST增值稅可以規避之前「稅上加稅」的情況。這樣一來附加於商品上的稅收整體將會下降。

而在民主體制下，政黨之間的鬥爭也會圍繞這種大提案展開。

早在2009年，當時的執政黨國大黨就想通過統一稅制，在野黨人民黨（BJP）持反對意見（時任古吉拉特邦主席的莫迪就就是反對改革的旗手）。

時過境遷，現在的執政黨BJP竟然諷刺地在莫迪的領導下通過了這個法案，落敗為在野黨的國大黨則成為了堅定的阻撓者。

為了通過新的稅制，莫迪政府一方面拉攏地方邦，保持中央和地方的平等關係；另一方面積極與國大党進行談判，做出了妥協，包括取消地方邦在跨省貿易中加收1%稅的條款。

（參考文獻：李紅梅，印度稅改：「莫迪經濟學」的里程碑，《世界知識》2016年17期）。

雖然在通過過程中遇到了很多困難，在落地實施時也遭到了阻力，但不得不說印度政府將通過GST獲得的政治利益很重大。一旦GST全面實施，印度稅收執法的透明度會提升、執法人員的自由裁量權將減少，這將明顯打擊稅收腐敗。

統一的稅收還有助於統一市場的形成和財政收入的提高、便於吸引海外投資和加速經濟發展。

GST的實施困境

可是這樣良善的初衷竟然導致了印度民眾的抗拒，恐怕是印度中央政府始料未及的。

這次GST的實施過於匆忙，過渡措施做的不好是導致出現稅收恐慌的原因，這使得GST的有效實施成為一大難題。

在印度，很多商戶仍依靠手工記賬，財務的電子電器網路化程度遠遠沒有達到實現「數字稅收」的程度。

如果普及微信支付

會不會提高他們的數字化水平？

此外，廢鈔令之後的印度經濟還在恢復中，緊跟著實施的大規模稅改短期內對於印度民眾和企業的確也是一個打擊。

還有的民眾不滿於新稅制對商品和服務的分類和對應稅率的劃分不合理。

去年廢鈔令造成的波動未平

稅改一波又起

顯然，即使想明白了稅改背後的原理，印度人民也需要一段時間去適應這些突如其來的政策變動並且為此付出不少的代價。

在這種底層阻力下，印度通過稅改實現經濟增長、統一市場、政治影響力增強的目的可能不會如想像的那樣完全實現，尤其是在短期內將面對很多困境。

但對於站在國運十字路口的印度，這次改革可能長遠來看益處頗多。

只是為了實現這種遠景，現在的底層的民眾免不了要付出些代價。

總結

儘管統一稅的實施中有這樣那樣的問題，但這一措施仍然是印度經濟發展的重要里程碑。作為外部觀察者，我們不可以籠統地說這次稅改會成功還是會失敗。

所謂的成功可能是對於國家整體而言。稅收的穩定、商品流通的便利、統一市場的形成都可能因為這次稅改而實現。

所謂的失敗則是為成功做出犧牲的農民、小生產者、個體商販、零售業。他們將逐漸被納入到繳稅體系中，生產銷售和購買的成本會增加，生計也許會變得更加艱難。

再加上政策的推行缺乏過渡期、缺乏對市場的耐心疏導、高估了信息技術的普及率，很容易就造成普通民眾的生活一度陷入混亂和無序。

印度此次稅改在美好的初衷下能否開出令人滿意的花朵，仍然值得人們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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