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壕剋星，斬首利器：迫擊炮，一入中國即被研仿

文 ｜ 周渝

在北京的「中國人民革命軍事博物館」里，有一門二十年式82毫米迫擊炮靜靜陳列在玻璃展櫃中，這門82迫擊炮雖已有七十多年的歷史，但依然部件齊全，構造完整。若只作遠觀，人們或許會有疑惑，這門老式迫擊炮能夠在軍事博物館中獨佔一方較為醒目的展櫃，是因它保存得完好嗎？但若走近展櫃，閱讀迫擊炮下方金屬牌上的說明文字，之前的一切疑惑都解開了。那塊金屬牌上寫道：「1939年11月，八路軍在黃土嶺戰鬥中擊斃日軍獨立混成第2旅團旅團長阿部規秀中將的迫擊炮。」

迫擊炮：戰壕剋星，一入中國即引研仿

在20世紀的戰爭中，迫擊炮作為伴隨步兵征戰沙場的武器，一直被各國視為陸軍重要的常規兵器而廣泛裝備。直到兵器技術日新月異的今天，迫擊炮依舊是部隊的必不可少之物。誠如軍史研究者余戈所言，「走過百年的迫擊炮更像一個頑固的『老人』，冷眼看待各種高新技術兵器爭奇鬥豔，而自己卻靜靜地佔據著陸軍裝備的一席之地。」

那麼迫擊炮究竟起源於何時？通常認為，迫擊炮的前身為古代的「臼炮」。日俄戰爭時期，為了準確的打擊隱蔽在戰壕中的日軍，俄軍炮兵大尉列昂尼德·尼古拉耶維奇·戈比亞托發明了一種奇特的發射方式，即將海軍的臼炮調整角度對準天空發射，使炮彈從空中落入日軍戰壕里，這種發射原理與後來的迫擊炮如出一轍。一戰爆發後，同盟國與協約國之間展開了長時期的陣地拉鋸戰，雙方皆挖掘了大量戰壕，這一背景催生了迫擊炮這種新式武器的誕生。1915年，英國發明家溫弗雷德·斯托克斯爵士發明了斯托克斯式戰壕迫擊炮，相比笨重的臼炮而言，戰壕迫擊炮有重量輕、可拆解、便攜帶等優勢，故「斯托克斯式」的問世也被認為是迫擊炮這一新式武器的開端（至今正好100年）。

迫擊炮很快引起了中國的重視。軍閥混戰時的作戰方式與歐洲的一戰極為相似，大量的戰壕使得迫擊炮這樣的「戰壕剋星」成為不可缺少的武器。各地兵工廠紛紛開始仿製。

北伐戰爭後，在戰場上意識到迫擊炮重要性的南京國民政府亦開始加緊對這種新式武器的研仿。南京金陵兵工廠結合了「滬式」82毫米迫擊炮的炮型與法國「勃蘭特式」81毫米迫擊炮的性能，終於在1931年仿研出了國造82毫米迫擊炮。次年，蔣介石親自下令在南京正式成立迫擊炮廠，開始批量生產82迫擊炮。在即將來臨的抗日戰爭中，這種82迫擊炮屢立戰功，並創下了多次擊斃日軍指揮官的紀錄。

81毫米口徑為何改為82毫米？

抗日戰爭中，82迫擊炮與60迫擊炮並稱為中國戰場兩大迫擊炮。生產於1931年的國造82迫擊炮重69公斤，但可拆分為三個部分，結構簡單，運輸方便，同時造價低廉，故而成為中國軍隊的首選。

不過也有人提出疑問，既然82迫擊炮是仿製法國的「勃蘭特式」81毫米迫擊炮，那為何研仿過程中要將口徑從81毫米改為82毫米呢？兵器研究者薩沙認為「1931年九一八事變後入侵東北的日軍，他們的迫擊炮是81毫米口徑，所以我們不能用81毫米。這樣萬一彈藥被敵人在戰場上繳獲，他們就可以直接使用我們的炮彈來打我們」。此外，因為我軍的迫擊炮口徑比日軍的要大1毫米，所以若是繳獲了日軍的炮彈，我們的82迫擊炮照樣可以使用，但若日軍反過來繳獲我們的82毫米炮彈，卻只能望炮興嘆。

抗戰全面爆發之前，我國擁有的長身管火炮僅有400多門，戰爭爆發後，雖先後獲得部分蘇援與美援，「但在1944年之前，國軍火炮總數尚且不到日軍幾十分之一，國軍一個戰區的火炮還不如日軍一個師團」。在這種敵我炮火差距巨大的劣勢下，具有造價低、易生產、便攜帶等優點的迫擊炮就成為我軍用來彌補炮火力量的首選武器。抗戰以來，中國在苦撐待變的同時，亦開始大批量生產82迫擊炮。以金陵兵工廠為例（南京淪陷後遷往重慶，於1938年4月改名「第二十一工廠」），該廠在1937年生產82迫擊炮的710門，1938年增長至1136門，隨後幾年因東部城市淪陷，政府西遷等原因導致產量有所下降。但到太平洋戰爭爆發之後的1942年，國造82迫擊炮的產量從上一年的710門迅速飆升至1381門。不過1942年也是該廠在抗戰期間生產82迫擊炮的最高峰，因為從這一年起，抗戰兩大迫擊炮的另一款60毫米迫擊炮也開始投入批量生產，到1945年，該廠60迫擊炮的產量為2870門，而82迫擊炮的產量則跌至500門。這兩大迫擊炮在抗戰期間給日軍造成了不可估量的傷亡，據美國在戰後的統計，「戰爭中各國士兵有50%傷亡在迫擊炮上。在中國，迫擊炮造成的傷亡率估計還要在六成以上」。

黃崖洞兵工廠

黃崖洞兵工廠成為日軍的眼中釘、肉中刺

戰爭初期，國軍中央軍部隊每營設一個迫擊炮排，裝備2門82迫擊炮。每個團配屬一個迫擊炮連，裝備6門82迫擊炮。而地方部隊則要根據自身擁有的迫擊炮來按量分配，如在喜峰口、盧溝橋抗戰中立過戰功的第29軍情況就比較好，基本與中央軍一樣可以將迫擊炮配屬到連一級，而地處西南，還在用著一戰老式迫擊炮的川軍就遠遠不具備裝備82迫擊炮的條件了。

八路軍的裝備水平大致介於第29軍與川軍之間。在全面抗戰之前，紅軍並不具備批量生產武器的條件，改編為八路軍、新四軍後條件雖稍有好轉，但依然沒有獨立大量生產迫擊炮的能力。1939年10月，八路軍最大的武器產地「黃崖洞兵工廠」正式成立，隨後即開始了小炮仿製工作。不過在兵工廠成立初期，八路軍仿製的小炮主要以50毫米擲彈筒為主，到1941年開始仿製法式布朗德60毫米迫擊炮和美式M2式60毫米迫擊炮。至於著名的82迫擊炮則是在1943年才試製成功。整個抗戰期間，黃崖洞兵工廠為八路軍製造了大量武器，在抗戰中立下了不可磨滅的功勞，但也因此成了日軍的眼中釘、肉中刺。1941年11月，日軍對黃崖洞兵工廠發動突襲，八路軍官兵們則依靠黃崖洞「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險要地勢，堅決死守兵工廠，與敵血戰數日後終於擊退日寇。這場著名的黃崖洞保衛戰此後一直被視為八路軍在抗戰期間非常成功的一次防禦作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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