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和哥們兒去老宅偷銅錢，被死去的瘋子鬼上身

我的姥姥家住平房，周圍各家各戶的房子，都是隨便排列的老房子，不像現在農村規劃好的房子那樣，整整齊齊，鱗次櫛比。

很多人都離開了這些生活了幾代人的老房子，所以周圍很多房子都是空的，甚至，有些房子，早已在風雨的侵蝕下倒塌，剩下的，只有彌留在記憶中殘斷的磚瓦。

在這裡，發生了很多故事。其中，就有一件我永遠也無法淡忘的事，一想起來，就感覺十分詭異。

那是前幾年夏末一個尋常的傍晚，炎熱的陽光已變成了天邊暗紅的光暈，身旁的風也開始變的涼爽。

我的朋友劉坤不知從哪兒聽說，在王三家的地窖里有很多銅錢，於是就想去那個荒廢的院子里拾點。天色漸暗，他不敢一個人去，於是就慫恿我和他一塊兒去。

王三家院子就在我姥姥家院子的後面。他家的院子所在地勢低洼，終日不見陽光，一但下了大雨，就會積上好多水，連續幾個星期都幹不了。

木製院門上掛著一把銹跡斑斑的老式鐵鎖，門上面依稀有貼過門神而殘留的紙片，門口守門的小石獸中的一隻也斷了半個腦袋。透過黑洞洞的門縫，隱約可以看見一口老井，還有一棵掛滿蛛絲的枯死石榴樹，立在陰暗的院角，顯的十分猙獰。

總之，關於姥姥講的這個故事，成分多少是有些虛構的，所以我也沒太當真。雖然王三死了，房子空了，院子也荒了，但值得我肯定的是，像這樣的老房子，都是經歷過很多故事的。

這麼多年來，除了活人以外，老房子里多少會住進些古靈精怪，而這些也正是我們不想見到的。

「光兒，想啥呢，你到底陪不陪我去？不敢的話敢快認慫，別在這兒磨磨唧唧的。」耳邊傳來劉坤的聲音。

被他這麼一激，我上了他的當。

「說誰慫呢，我去，憑什麼不去，這麼大個便宜，小爺我不要白不要。」

說是這麼說，可心裡卻七上八下的。

「那還發什麼傻呢，快走吧！」

說著，這劉坤就來拽我。

「合著小爺我不會走路啊，別拽我，我自己會走。」

說著，我倆便已走在了七拐八繞的小路上。

王三他們家門口，雜草已長到有小腿那麼高了。落日的一抹餘輝剛好不偏不倚地照在這老房子門口三步遠的地方，周圍房子的陰影恰巧將整個院子都籠在一片黑暗當中。

門口的石獅就像守著地獄的冥獸，雖只剩下半隻，但也十分可怖，像是要把我倆這不速之客吃掉似的。

「坤兒，門鎖死了，快想想怎麼進去，小爺我可不是來喂蚊子的。」

「慌什麼，你小子怎麼比我還著急，過來，我們從這面土牆上翻進去。我先進，我在裡邊接著你。」

說著，劉坤就向土牆走去。

那是一面一人多高的土院牆，就是那種用結桿黃泥壓實的磚堆起的土牆，已經早在風雨的侵蝕下變得鬆軟而又殘破。伸開胳膊，剛好可以夠著牆頭，裡面就是王三家院子。

「小光兒，磨嘰什麼呢，快進來，再不來我孩子都有了，你想要哥們一人在這老宅里呆多久啊？」

「去了，去了。」我回答道。

正當我伸手扒住牆頭的瞬間，突然聽到土牆那邊一聲「我靠」，然後就沒了聲音，。我急忙爬上牆頭，眼前的畫面讓我著實嚇了一跳——

——這四下里，哪還有劉坤的影子！！！

「坤兒——，劉坤兒——」

我的聲音在空曠的院子里孤獨的回蕩，可卻依舊沒有我所期待的答聲。

前一秒還和我開玩笑的劉坤，卻在我爬上牆頭的那會兒功夫消失了。

「莫不是這破宅子真的鬧鬼吧，」我暗暗想著，「但願劉坤這小子沒事。」

不管那麼多了，先進去看看再說。我起身跳下牆頭。

我在王三他家院門口往裡瞅過好幾回，但都沒有進來過。今天這一次，可真讓我見識了，原來這活人住的陽宅也有這麼陰森的。怪不得王三發瘋呢，一個人守著這麼個不見陽光的陰暗小院，放誰身上都會覺得古怪，何況天天住在裡頭。

看那老井，那死樹，一點生氣都沒有，看著怪邪乎的。

我走向老井，低頭向下看， 老井近乎乾涸 ，然而並沒有恐怖片里演的那樣，突然冒出個人頭。

哎，不對勁，這麼潮濕的宅院，竟然一隻蚊子都沒有，看來這真不是什麼好地方，連只蚊子都不進來。

對了，還要去找劉坤呢，他應該不會在那個什麼破地窖里吧，可是從我進來到現在，也沒見什麼地窖入口。

找不到地窖入口，我也不知道劉坤在哪兒，於是我只能硬著頭皮進屋子了。

我進的是北屋（門朝南），或許，當年王三就在這兒上貢來著。

呸呸呸…，又想到了不該想的東西了。

一進去，我就隱約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慌，直覺告訴我，我真不該來這個鬼地方。

此時的太陽已經落山，屋外的天空也變得陰暗，更何況是這個邪乎的老宅里。我從身上摸出打火機，借著微弱的火光向屋子的深處走去。前面好像有個桌子，上面放著些盤盤碗碗。還真是王三上貢的屋子。

我借著光向桌子上摸去，突然一陣陰風而過，火機上帶著希望的微光應風熄滅。

摸著摸著，我竟摸到一根滑膩的，乾瘦又不失柔軟的棒狀物。好像…好像是……一根手指！！！

我閃電般的抽回了手，頭皮發炸，冷汗浸濕了我的額頭。

突然後悔到這裡了，我緊張的心像崩緊的琴弦，馬上就要斷了。我呆在這屋子的每一分鐘都是煎熬，黑暗中，只剩下我飛快跳動的心臟。

我想離開這裡。

我已顧不上劉坤在哪了，轉身就跑。「咚」的一聲，我結結實實撞在了牆上，心裡已涼了半截。我不想放棄，於是靠著牆向左摸著走了十幾步。

不對，我不會要困死在這兒了吧？怎麼還沒找到門？再轉身，顯現在眼前的赫然是一層樓梯！！！

怎麼會有樓梯？我清楚的記得，這是座平房。一連串的疑問使我快要崩潰。

沒辦法，只能往上上了。

一層，兩層，三層……好像每向上一層，這一層就變低了很多，越來越低，越來越低……

無助，恐懼，害怕，絕望，所有的東酉慢慢占踞我的心頭，連呼吸，都變的小心翼翼。

忽然，「啪」的一聲，一雙手毛毛的抓在了我的肩頭，乾枯而有力，抓的我生疼。

我獃獃的停下腳步，卻沒有足夠的勇氣回頭。

「坤兒？是你嗎，坤兒？」我小心翼翼的問道。

沒有回答。

四周安靜極了，靜的我想大喊一聲，卻發現我喊不出來。

「後面兒那哥們兒，你妹的倒是有點反應啊，那怕啃我一口也好啊，至少讓我知道你是誰啊，這麼不吱聲的折磨小爺，你妹的你到底是要鬧哪樣啊！」

不管了，大不了就是一死，我跟你拼了。我一閉眼，轉頭就撞了上去。

疼，硬生生的疼。我感受到血液在發脹的腦門裡洶湧的竄動，兩邊的太陽穴突突的跳動著。我兩眼一黑，昏了過去。

我醒來時，大概已經是午夜了吧。借著朦朧的月光，我向上摸索。是…是木頭！我一個激靈起來，哎喲！我又撞到了頭。今兒真背運氣！

我摸摸頭，依然還很疼，看來，剛剛的一切都是幻覺，我撞到的，就是這破桌子了吧。

這地方真邪門兒，劉坤那小子該不會早就撒丫子跑了吧，算了，這兒真不是什麼活人能呆的地兒，我也快離開為好。

今夜是個好天氣，天上還能看見不少星星，但願不會再遇到什邪物了。院牆清晰的立在眼前，我歡快的向前跑去，還有兩步之遙，眼看就要夠著牆頭時，突然感覺腳下一空。

我總算明白了先前劉坤那一聲「我靠」是怎麼回事了。

我一腳踏空，跌入了一個深坑，四周彌散在空氣中的塵土嗆的我咳嗽。

我定了定神。

難道說，這就是傳說中的地窖？泥馬！銅錢呢！難道是我打開的方式不對！！！……

唉！前面有光，好像……好像是蠟燭，一定是劉坤！

「劉坤兒，坤兒——」

我大聲的喊。不錯，他回頭了，的確是劉坤兒。不對！這表情不對！

他應聲回頭，臉上掛著從未有過的獃滯：「誰？坤是…是誰？我是…是三兒…」

簡單的一句話被他說的斷斷續續，卻有一個字如驚雷般炸在我的腦海。

「你，你就是劉坤，別，別開玩笑了。」

我呵呵一笑，強撐著堅強，卻又無法平復自己的內心。

「嘻，我，我叫三兒」

他念念叨叨的轉過身，在蠟燭的微光中繼續擺弄著地上的破碗。

連他說話的聲音和語氣都變了，那個故事中的王三彷彿出現在了我的眼前。

我衝上去給了他一耳光，「你給我清醒點，你妹的鬼上身啊，管你是劉坤還是什麼混蛋王三，現在你必須跟我走！」我大吼道。

在我沉重的喘息中，他獃獃的望著我。

我看準時機，不由分說的拽著他向外走。正當我倆快爬出這土窖時，一陣冷風次進了地窖，身後的蠟燭悄然熄滅……

我靜靜的趴在地窖口，怕再有什麼幺蛾子出現。

正常向上爬的劉坤突然傻傻的回頭，眼裡竟含了淚。

我一巴掌拍到他頭上，「瞧啥呢，快走。」

「不，不能貢了。」說完，他便昏了過去。

我拽著劉坤，拖著他爬出了王家院子。

我累極了，一下躺在院牆外雜草從生的地上，閉上眼睛，喘著粗氣。一睜眼，一雙腳赫然出現在我的面前。

壞了！

「兔崽子，三更半夜死那去了，快回家」

說著，劉坤他媽拉起劉坤就走。

「對了，小光是吧，你也快走吧，你媽也正滿世界找你呢。」

「哎，這就回，這就回。」我朝她笑笑。

我拖著步子向家走去，又回頭望了望王三家的老房子，心裡油然生出一股心酸。

多少代人從這裡長大，又從這裡老去，這些經歷了多少風雨的房子也曾有過它的興旺輝煌，多少故事在這裡發生，又有多少世間人情冷暖在此演繹，只不過，歲月的綿厲磨蝕了它的稜角。滄海變幻，人事皆非，當年的房子早已落魄衰敗，但是，時間未止，故事，便未止。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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