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水中的舞者

圖文/埋劍煮酒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布】

清晨，我漫步在瀘沽湖畔，與友人一邊閑聊一邊思索著摩梭人那些遙遠而撲朔迷離的走婚故事，腳下的細沙和身旁碧藍的湖水，也不經意間同我一起傷感。慨嘆歷史的不公，也慨嘆人文的變遷。今非昔比，過去寧靜而安詳的瀘沽湖，如今遊人如織。

放眼望去，那如鏡的湖面上升騰著一層薄霧，飄渺虛幻，猶如歷史的天空，亦真亦幻。湖心有兩座孤島，島上長滿了鬱鬱蔥蔥的樹，和光禿禿的遠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細看湖面，上面還漂浮著星星點點、白花花的一條條一朵朵的東西。我問那是什麼？朋友也茫然，定睛一看，只見那清澈見底的湖水下面，長了許多的長長的水草，在那細長而柔嫩的水草頂端竟開滿了一朵朵細小的白花。聽當地的阿媽講，那一朵朵白花就叫作「水性楊花」。我驚愕，難道這就是那個成語？藏族阿媽點了點頭，嘰里咕嚕地又說了幾句。我一句也沒有聽懂，但我早已明白了她的意思。那一朵朵白花，竟徹底地顛覆了我對女人的理解，原來女人似水且風情萬種，就出自於此種植物。

我仰望天空，天空也是湛藍的。只有那一簇簇一團團柔軟的白雲，亦如打翻了的湖水泛起來的波浪，激起了浪花朵朵。雲團像鬆軟的棉花一樣，被均勻的拋撒進湖水中間，與天相連，跟水融和，讓人分不出究竟上面是天還是下面是天。更讓人大腦短暫性產生幻覺，以為是湖面倒扣，天上懸湖。或者，懷疑是上帝扔下來的一塊魔鏡。

湖邊茂密的水草被湖水的湛藍給徹底壓倒了，在我與湖水之間，那嫩綠的水草呈現出來的光芒，在瀘沽湖的水面上，顯得是多麼的羞澀啊。曾經腦海裡面，紮根很深的八月的蔥綠，在瀘沽湖的藍色面前，不得不自慚形穢，也不得不遮遮掩掩，只好躲在每一個角落裡，甘居二線。甚至，在那種誇張的藍色面前，人們完全有理由忘掉其他所有的顏色。

也許，詩人的宿命就源於那一湖的藍色。她像精靈，更像是大自然的思想。無語，卻如春華秋實般的富貴華麗。

此刻，我孤獨地站在湖邊，微風徐徐，任憑湖水摩挲著腳下的肌膚。不必用文字，也不必用語言，唯一的心情，就是想寫詩，寫一首全世界都必須讀的愛情史詩！用狂草在湖面上亂塗亂抹，才能真實地表達出那發自肺腑的喜悅。或者，乾脆環湖裸奔，一頭撲進湖心，讓所有的湖水，都化成一隻只蔚藍色的蝴蝶，在靈魂深處翩翩起舞。

我很好奇，從來都沒有一種顏色，會讓人情不自禁地想哭；從來都沒有一種顏色，會讓你的靈魂載歌載舞。在今天看來，唯有瀘沽湖的藍，那種凈化了幾萬年的大自然本色，才徹徹底底地征服了我。

傳說中的走婚者，或許就是那湖底的舞者。一陣風吹過，湖面上掀起了陣陣漣漪。我情不自禁的閉上了雙眼，張開雙臂，十指輕彈，腦海裡面音樂響起，一曲傑奎琳?杜普蕾斯彈奏的熟悉而陌生的大提琴曲《殤》，竟縈繞耳際。那每一個藍色的音符啊，像彩蝶一樣，在湖面上不停地翻飛。那滿湖的藍色啊，又像舞者的連衣裙，開始翩翩起舞。我也情不自禁的踮起了腳尖，踩准節奏，輕摟細腰，和舞者跳了一曲探戈。

正是因為傳說中的愛情，才讓夏天的瀘沽湖美麗到了極致。她像情竇初開的少女，著一襲深藍色的晚禮服，正羞澀地打量著南來北往的遊客，不知所措。此刻，不需要讚美，只需要靜靜地坐在猶如景泰的藍色中間，吟一首詩，足矣！

沿著環湖公路，我徒步了兩個小時。一絲疲憊襲來，便放下背包，靜靜地坐在湖邊的一塊被藍色浸泡了千年的石頭上面，將整個身子倚靠在一株翠柳上，捧一本書，與水對話。我問水:「那一世，水是什麼？」湖面靜寂，湖水啪啪啪地拍打著堤岸，沒有答案。我固執地靜候著詩意的到來，或許是等候一朵浪花，或許什麼都不等候，或許等了一萬年，等來的卻是一隻彩蝶。

夕陽西下，天空中沒有了一絲雲彩。而旁邊的咖啡館裡，有人卻正在低吟淺唱《七彩雲南》。

顧問：朱鷹、鄒開歧

主編：姚小紅

編輯：洪與、鄒舟、楊玲、大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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