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泊梁山話好漢13：「押司」的權利究竟有多大

宋江絕不僅僅是一個小小的押司

《水滸傳》裡面的宋江在未上梁山之前，其官職是「押司」，這「押司」的官職究竟有多大呢？《水滸傳》中給人的感覺和一般史書中的記載有著很大的不同。

身為押司的宋江的權利是比較大的。在第十八回「宋公明私放晁天王」中，寫何觀察帶著公文到鄆城縣捉拿晁蓋一夥時，他首先拜訪的即是押司宋江，口稱：「有實封公文在此，敢煩押司作成。」又說：「相煩押司行此事。」如此看來，宋江是非有不可的第一道關口。

當宋江告訴他「須是觀察自己當廳投下」時，何濤又懇求宋江「相煩引進」。宋江敷衍他說：「本官發放一早晨事務，倦怠了少歇。觀察略待一時，少刻坐廳時，小吏來請。」然後他自己飛馬去晁蓋莊上通風報信。

在此事中，宋江扮演的角色似乎只有縣官之下，卻在其他衙役之上。又如第三十三回寫陽谷縣知縣要任命武松為都頭，當武松表示同意後，「隨即喚押司立了文案，當日便參拜武松做了步兵都頭」。如此看來，押司在縣衙中的地位比較顯要，確實有一定的權利。

但這明顯和真實的歷史相去甚遠。《文獻通考》卷十二「職役一」上說：「在縣、曹司至押錄……下至雜職虞侯、揀掐等人，各以鄉戶等第充差。」這即是說，押錄（即押司）和雜職虞侯、揀掐等人，都是按鄉戶的「第等」派的公差。而按照宋代沿襲唐代的制度，第等的劃分是戶分九等。九等是按土地和銀兩來劃分，「十畝在前，八畝在後」。服役是上四等服役，下五等免役。當時制定這項政策的目的是有錢出錢，無錢出力；即讓有錢而不願服役的人出錢，無錢而願意出力的人得錢。但有錢的地主常常是讓自己的子弟去服役，很少僱人。這一來是因為捨不得錢，二是也確實是雇不到人。因為服役要背井離鄉，撇舍妻子。而且股兵役比較危險，服衙役又有風險。像《水滸傳》中的何濤就因為沒抓到晁蓋一夥而挨了扳子，「打金印」。一個「巡檢」尚且如此，其他的衙役就更不好混了。因為僱人服役是非常難的。

至於「押司」的這個職位的工作範圍只是一個書寫員，主要負責抄寫文件，還要寫彙報、作統計、管資料檔案、處理往來信函等事務，實際只是相當於現在的某些基層單位的身兼數職的秘書。而那時即沒有打字機，也沒有複印機，所以文件告示要一份一份的、一個字一個字的抄寫，實在是非常辛苦的。

既然作為服役性質的「押司」是如此低微的胥吏，那麼為什麼《水滸傳》要把身為押司的宋江寫得如此有權有勢呢？

筆者認為，這固然是一方面為了情節的需要，另一方面也是寫出了宋江隱含的身份。試想何濤手持上司文書，光明正大的來到地方縣衙，完全可以直接找縣令要人，為什麼會找一個低微的胥吏走後門呢？而且還要把宋江拉到茶館來秘密交談呢？這明顯就是為了給宋江通風報信的機會。何進好歹也是在社會上行走多年的衙門中人，他會蠢到這種地步嗎？

很顯然，正因為何濤是衙門中人，在官府和市井中摸爬滾打慣了的，當然知道官府和黑社會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他其實是不想趟這渾水去捉人的。所以，他也這才給了宋江通風報信的機會。

何濤過於信任宋江，鑄下大錯

何濤又為什麼要對宋江區區一個押司如此畢恭畢敬呢？這說明了宋江的身份並不像表面上所寫的那樣，只是一個小小押司，而是有著巨大能量的黑社會老大。宋江的威名早就傳遍了江湖，何濤也不可能不知道。他認為此事和宋江有關，將此事交由宋江去處理的話，可以盡最大可能的規避這些風險。

這些並非只是筆者的臆想，而是可以在書中找到許多證據的。宋江以後殺了閻婆惜，亡命江湖。他所到之處，都是受到了熱情的款待，不管是在柴進的莊上，還是在朝廷命官花榮的清風山上，還是在殺人越貨的強盜窩清風寨上，都是如此。而那些江湖好漢一聽到宋江的大名，更是嚇得噤若寒蟬，「納頭便拜」，柴進如此，花榮如此，鄭天壽、燕順和王英也是如此，而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武松和李逵也是如此。

柴進身為前朝大周皇室後裔、身份顯赫，他有著龐大的家產以及朝廷賜給的「丹書鐵券」，不管是朝廷還是江湖，都得畏懼他三分，而他也在江湖混得是風生水起。但他竟然對宋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見到宋江後，那可真是親熱得很，熱情款待，又是送財又是送物的。

而花榮對宋江更是畢恭畢敬。

花榮便請宋江去後堂里坐，喚出渾家崔氏來拜伯伯。拜罷，花榮又叫妹子出來拜了哥哥。便請宋江更換衣裳鞋襪，香湯沐浴，在後堂安排筵席洗塵。（第三十二回 宋江夜看小鰲山花榮大鬧清風寨）

花榮好歹也是武官世家，朝廷命官，卻要對一個在正常社會裡只是區區小吏的宋江「納頭便拜」，不一會兒「說罷又拜」，簡直是恭敬到了畢恭畢敬的地步。不僅自己要拜，還要自己的妻子和妹妹都要來拜。

至於武松、李逵等江湖豪客，是一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愣頭青，在見到宋江之後也是服服帖帖。

從這些事例可以看出，宋江確實有著極高的江湖地位。像何濤這樣的人，不可能不知道，所以這才對宋江是哪些的畢恭畢敬。這其實也是一個伏筆，一點點地向讀者透露宋江這個神秘的人物為何會有如此大的魔力，竟引得如此之多的江湖好漢對他是馬首是瞻。

江湖豪客一見宋江，必然會下拜

如果看不出這背後的玄機，就會認為何濤拜見宋江這一段情節只是小說家的一廂情願，不符合邏輯和常識，是一個極大的敗筆。實際上，《水滸傳》的作者是嚴謹的，他深刻地寫出了整個社會的病態和人心險惡，這些情節都是仔細推敲過的，絕不是只是自己一時的心血來潮。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