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 而他是

小A對我好，我不確定該怎麼辦，所以選擇放一放，等等看。他卻不等，非要急著往前走，我又攔他不住，那就不是我的錯了。然而，我還是感到有些遺憾，為我們本該保持的那段友誼。

我對小白說：「小A也真是的，他說想做我男朋友，是為了可以經常約我吃飯、見面、看電影。其實我們以前就這樣，為什麼非要多一個男女朋友的名義？現在搞成這樣，朋友做不成，面也見不成，你說他是不是弄巧成拙？」

小白倒是善解人意：「這也不怪他。如果你以後有了男朋友，他再約你吃飯、見面，還會這麼容易嗎？再說，只想跟你見面、吃飯都是託詞。他是男人，你是女人，他想怎樣，你不知道？」「不會吧？如果他真心愛我，應該不會想這些吧？高尚的愛情不應該是精神戀愛嗎？既然是精神的戀愛，肉體在不在一起有什麼要緊？」

在我看來，崇高的愛情就是柏拉圖式精神之戀，既然是精神戀愛，就重在精神交流，應該拋開性和性別。愛情應該是美好而純凈的，加上性就變得多少有點齷齪了。即便現在看來，我還是覺得柏拉圖之愛起碼在一定程度上是對的：在愛情上，愛是第一位，性是第二位。

不想卻遭到了小白的嘲笑：「你別天真了，你覺得可能嗎？」「可能啊，怎麼不可能？如果他真愛我，就不會想著男女之間那些事，不會在我們的交往中想到，啊，原來他是個男人，我是個女人，然後要怎樣怎樣。」

「他不想著他是個男人？」「嗯。」我眨眨眼。

「好，那你想著他是個女人，也像我一樣跟你躺在一個被窩裡跟他說悄悄話聊天，你同意嗎？」

「別噁心了。」

「你看，你讓他在交往中拋開性別，你自己卻做不到。你如果能拋開性別對待他，躺在一個被窩裡又怎麼了？你們又沒怎樣。」我頓時啞口無言。

無可辯駁，作為一種動物來說，不管是來自火星還是金星，不管是野生還是家養，你要明白：男人就是男人，女人就是女人。男女之間的距離，就跟男女之間的差別一樣，生下來時就已經被註定。

讓一個男人不把自己看作男人，就像讓一個女人不把自己當女人看一樣，幾乎難以做到。

小白說得對，就算小A能做到，我也做不到。

都是朋友，我和小白可以勾肩搭背，可以拉手逛街，夜晚可以鑽一個被窩說悄悄話，我跟小A可以這樣嗎？絕對不可能。

那天他突然拉我手，我立刻甩開他，他擁抱我，我憤怒地命令他放開。那種甩開他的速度和憤怒，就來自本能，是一種不加思考的條件反射。

在我們的血液里，在我們的每一個細胞、每一個毛孔里，包括我們渾身散發出的氣息里，都寫滿了性別的符號：我是XX，而他是XY。

看似微不足道的差異，卻如一道無形的界線介於我們之間。不論有意還是無意，男女之間交往時，時時處處都強調著性別、在意著性別，它讓我們自覺保持在界線兩邊，誰也不會隨便逾越，也不允許對方逾越。一旦越過那道界線，男女之間的關係就會發生微妙變化，無論是精神的，還是行為的。

這麼一想，所謂紅顏知己，藍顏知己，恐怕百分之九十九是不可信了。兩性相吸的自然物理屬性使得男人和女人之間要麼太近要麼太遠，要保持一個柏拉圖式的理想的恰到好處，似乎太難。

內容來源：《趁一切還來得及，我要好好愛你》

作者：金小喜

出版：清華大學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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