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豪為全心研究火星「運河」，為自己建了一座私人天文台

科技 08-20

這個世界有許多的土豪，他們的興趣各有不同。有的愛包包，有的愛跑車。但這些都弱爆了。來見見今天要介紹的這位真土豪——珀西瓦爾?洛厄爾（Percival Lowell,1855~1916）。要問他做了啥？他給自己修了一座私人天文台。

珀西瓦爾?洛厄爾（Percival Lowell）

故事要從1877年8月說起。這一年，火星大沖。義大利天文學家喬凡尼?夏帕雷利（Giovanni Virginio Schiaparelli）在觀測後宣布，他發現火星上有一種特徵，像細線一樣縱橫交錯，他稱之為「canali」，並繪製了火星的地圖。「canali」在義大利語中是「河道」的意思，是複數，單數形式為「canale」。

用6英寸（15cm）的反射望遠鏡所看到的朦朧火星，正是當年夏帕雷利可能看到的模樣。

喬凡尼?夏帕雷利繪製的火星地圖，地名取自地中海、中東和聖經傳說。

對這位天文學家來說，這些深深淺淺的條紋無非是些自然景觀。然而，他的著作被翻譯成英文時，卻犯了一個無傷大雅卻影響深遠的錯誤——「canali」被翻譯成了「canals」（英語「運河」）。「河道」和「運河」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它們的區別在於，一個是自然形成，一個是人工開鑿。

這個錯誤的翻譯，被一位身在遠東的美國年輕人珀西瓦爾?洛厄爾讀到，改變了他的一生。

洛厄爾出生於1855年，比夏帕雷利小20歲，而且生日正好也只差一天，算是緣分。他出生在波士頓一個貴族家庭。最令人痛心疾首的就是：人家有錢不說，基因還特別好。他的兄弟姐妹都非常有才華，妹妹艾米（Amy Lowell）是有名的詩人，上過時代雜誌封面，曾獲過1926年的普利策詩歌獎。弟弟阿爾伯特（Abbott Lawrence Lowell）在1909年到1933年擔任哈佛大學的校長。洛厄爾自己也畢業於哈佛大學。他充滿了探索精神，對數學和天文學都很感興趣。在哈佛的畢業典禮上，他還做了一篇關於「星雲假說」的演講，在當時非常超前。畢業後，他來到了亞洲，在韓國和日本生活了很長時間，還寫了很多關於日本的書。

有名的洛厄爾家族的家徽，《權力的遊戲》即視感……是的，就是一頭鹿，和被野豬拱死的羅伯特·拜拉席恩國王家族差不多……

洛厄爾在讀了法國天文學家卡米伊?弗拉馬利翁（Camille Flammarion）的著作《火星》（La plan teMars）之後，決定全心研究火星。他對夏帕雷利所描寫的火星「運河」尤其感興趣——這不是代表著火星上有智慧生命嗎？

1893年，他結束了遠東之旅，回到了美國。第二年，這位真土豪為自己建了一座私人天文台：洛厄爾天文台。天文台位於亞利桑那州旗杆鎮附近一座海拔2195米的山上，並定製了一台當時最頂級的24英寸（61cm）折射望遠鏡。

洛厄爾天文台的克拉克望遠鏡

接下來的22年里，一直到他去世，他都始終保持著對火星生命的執著與熱愛——雖然，有點跑偏了。

他始終深信，火星上存在著一個智慧生命種族。他認為，火星曾經被鬱鬱蔥蔥的森林所覆蓋，是一個像地球一樣生機盎然的星球。但氣候變化，讓火星逐漸乾涸，只有極地的冰蓋中有少量的水。通過觀測，他詳細記錄了火星上的季節性變化。他認為，火星冰蓋每半年經歷一次凍融循環。為了取水，火星人修建了500多條「運河」，形成了一個複雜的運河網路，將冰蓋融水引到各處灌溉莊稼。

這些運河「綿延幾千英里，距離相當於倫敦到孟買，或者波士頓到舊金山」。他認為，要修建如此龐大的運河工程，需要團結協作的精神。在火星人面前，我們人類好戰又驕傲，充滿了「孩子氣」，應該感到慚愧。

最後，他一本正經的總結道：「我們可以確定火星上確實存在著生命，但是還不確定它們具體是什麼樣的生命」。

珀西瓦爾?洛厄爾（Percival Lowell）繪製的火星「運河」草圖。左圖，像一隻糾纏在一起的長腿盲蛛。右邊則像一把斷弦的吉他。

卡通畫，正在修建火星運河的火星綠螞蟻……

1906年，他正式出版了一本400頁的大部頭書。在書里，他為數量龐大、縱橫交錯的運河繪製了地圖，標註了名字。他認為，一些地方形成了廣闊的綠洲，他說「運河就像神經網路，而綠洲就是神經中樞」。

洛厄爾在《火星》一書中繪製的火星地圖

在那個年代，洛厄爾無疑是美國最具影響力的行星科學科普作家。他最有名的書包括《火星（Mars）》（1895）、《火星及其運河（Mars and Its Canals）》（1906）和《火星，生命的居所（MarsAs the Adobe of Life）》（1908）。

1914年，洛厄爾在用他的望遠鏡觀測水星。

「火星運河」吸引了無數公眾的注意力，不僅被成千上萬的報紙和雜誌所報道，還激發了許多人想像力的爆發，比如經典的科幻小說《火星公主》。也許你對這部作品並不熟悉，但是它的作者埃德加?賴斯?巴勒斯（Edgar Rice Burroughs）另一部作品你一定不會陌生，那就是《人猿泰山》。

《火星公主》的封面

這樣，「火星運河」由一個翻譯錯誤，變成了天文史上一場華麗的心靈冒險。

1909年，一位希臘裔天文學家歐仁?安東尼亞第（EugeneAntoniadi，1870-1944）指出，所謂的「火星運河」只不過是視錯覺，終結了人們的這個美夢。這位天文學家也曾經狂熱地支持火星運河的存在，但在1909年的火星沖時，他使用巴黎天文台的83cm望遠鏡觀測後，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宣布所謂的火星運河只是視錯覺。為了紀念他，火星和月球上都有以他命名的撞擊坑，水星上還有一個懸崖也以他命名為「安東尼亞第懸崖（Antoniadi Dorsum）」。

左圖是根據歐仁?安東尼亞第的觀測，由洛厄爾?赫斯（Lowell Hess）於1894年繪製。右邊是哈勃望遠鏡所拍攝的火星。

後來，隨著望遠鏡的發展，人們逐漸意識到，火星上根本沒有運河，也沒有修建運河的智慧生命。那裡是一片紅色的荒原。否則NASA的火星車們可真要小心了。這個美麗的錯誤是由當時望遠鏡的局限而引起的錯覺。連Elton John都在歌曲《Rocket Man》中唱道：「火星不適合養孩子，它冷得要死，連個鳥也沒有……」（Mars ain』t the kind of place to raise your kids. In fact, it』s coldas hell. And there』s no one there to raise them if you did.）哦，這還是休斯頓火箭隊的隊歌呢。

在洛厄爾去世後，他的天文台繼續為人類發光發熱。1930年，美國天文學家克萊爾?威廉?湯博（Clyde William Tombaugh）就通過洛厄爾天文台的望遠鏡，發現了冥王星。

今天，洛厄爾天文台除了繼續天文觀測以外，還是一個旅遊景點。2011年，它被時代周刊評為「世界上最重要的100個地方」。

如今，我們已經有了可愛的火星車在那裡行走和研究，它們為我們拍到了最近距離的火星照片。雖然沒有運河，也沒有智慧生命，但是火星仍然充滿了神秘的色彩，有許多秘密亟待揭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