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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們的歡愉和疑懼:中國同性文娛產業一瞥

娛樂給人造夢,同性文娛產業則是造「夢中之夢」。

在過去幾年,中國創業者們將精力集中於同性社交、電商領域,但從2016年開始明顯傾向於娛樂——面向同性群體的移動直播、網劇和綜藝節目紛紛登場。

移動直播救了中國同志社交

就在一年前,某同性直播平台出現了一名出手闊綽的金主,他會固定在人氣較高的直播間出現,然後幾乎毫無節制地打賞,直到很晚,但從來都一言不發。出於警惕,平台方追查了這個ID,發現它來自台灣的一家養老院……

「誰都需要排解寂寞,與性別無關,與性取向無關,也與年齡無關。」

「同性社交到底有沒有盈利模式?也許有,也許沒有,我現在也不知道。」2015年4月,在一次媒體溝通會上,同性社交平台ZANK創始人凌絕頂(化名)發出了這樣的感慨。不過,這個問題在當年就找到了解決方案——移動直播。

就像映客、花椒等移動直播興起之前就有桌面版的9158、YY直播一樣,在同性社交App推出移動直播之前,傲嬌熊已推出了桌面版男同直播服務,但生逢移動直播時代,傲嬌熊沒有等到出頭之日就湮沒無聞了。

同性直播絕不是個偽需求。一個典型例子是「鹹蛋家」,這家公司成立於2013年,最初只是個網紅電商平台,2015年底上線直播App。然而正是這家從來不願承認是「同性直播」的鹹蛋家,莫名其妙地被Gay群體佔領了。「就像是三里屯的那個『Kai吧』,雖然不是Gay酒吧,但也被Gay群體佔領了。」一位直播從業者比喻道。

鹹蛋家的際遇,昭示著同性群體對垂直群體直播巨大的需求空間。

幾乎就在鹹蛋家轉身直播的同時,2015年12月,移動直播功能首先在Blued首先上線,這項準備了3個月的新功能,毫無懸念地引爆了中國同性直播的熱潮。包括ZANK、Aloha、樂Do等在內的同性社交App也都先後推出了直播功能。

移動直播徹底改變了同性社交的產品形態和盈利模式。這些同性直播App創業者都承認,移動直播業務成為他們的主要收入來源。

現在看起來順理成章之事,其實在邁步之初顧慮重重。比如,一家社交平台來做移動直播,要開發獨立App還是直接做個功能模塊?他們沒有任何人可供師法——彼時,同性社交平台的學習對象陌陌根本未推出直播功能。

獨立與融合功能之爭。Aloha、ZANK選擇開發獨立App,分別推出了香蕉直播和魔鏡直播,而Blued則將直播功能直接嵌入原有app。

「很簡單,你從哪裡導流?做廣告嗎?推廣都是個問題。」Blued CTO龍芽草(化名)說,「我們的判斷是,一旦你做了獨立App,而用戶也接受直播這個形態,那他們就回不來了,最後社交平台和直播平台可能變成此消彼長的關係。」女同產品樂Do聯合創始人澤野也表示:「我們現有階段,不太能同時維護多個產品線和用戶分流,不現實。」

從左至右:Aloha、ZANK與香蕉、魔鏡直播app圖標

最終,所有玩家接受了現實,拋棄獨立移動直播App模式,直播模塊成為標配。

同性直播的真正意義是什麼?另一個問題是,與直人(虎嗅註:即異性戀,下同)直播相比,同性直播存在的意義是什麼?同為同性直播,Gay直播與Les直播又有何不同?

「有社交屬性的直播和沒有社交直播的差別在於,在直播之外可以找到更多社交方式。」Blued創始人耿樂舉例說,「可以看你的年齡身高體重,可以看你的其它照片,可以建立粉絲群,我可以留言回復,這是個窗口,後面還是個房間。」不過在ZANK凌絕頂看來,既然都是直播,無論直人還是同性直播,「相同點大於不同點」。

Blued創始人耿樂

恰恰是這些不同點,構成了同性直播存在的理由。作為娛樂的移動直播,只是同性社交的一個維度,一旦成為主播和觀看者,意味著他們曾經曖昧不清的性取向、長相等真實信息完整無缺地暴露在世人面前,而直播紅人的言行,也成為新生代同性戀群體的行為指南。

「這是社會進步的表現。」Blued創始人耿樂稱,「從最開始的公園、廁所,到後來的聊天室、論壇,到後來的QQ群,到Blued的LBS,再到現在面對面語音直播……直播增加了立體維度,如果在十年前,你敢在一個直播平台上說自己是個同性戀,還讓很多人看嗎?」

ZANK凌絕頂也持相似觀點:「同志社交的最大的特點是有隱蔽性,直播則去掉了隱蔽,變得非常透明,你可以認識很真實的人。雖然本質還是娛樂,但在社交方面給人帶來的感覺更真實。」

ZANK創始人凌絕頂(右一)

因為垂直,所以更可能產生「粉絲-偶像」關係,進而產生「示範-模仿」效應。Aloha肖薔認為:

「LGBT群體和其它群體不一樣之處是,所有沉溺於直播的粉絲、所有有偶像的粉絲,基本年齡偏低,他們需要的是模仿——偶像是我要成為的樣子。這樣的人在生活中,在遇到什麼問題時是怎樣應對的,這對LGBT群體來說非常重要。因為在日常生活中,他需要學習,但沒有人會告訴他們怎麼做。一個直人面對生活和問題,會看同事、鄰居、長輩怎麼做。年輕的LGBT群體,怎麼去獲取生活的安全感?無論打賞還是看直播,對他們來說太需要了,對他們來說,這是精神偶像,是生活指南針。」

但女同直播與男同直播有相當的差別。男同直播的「示範-模仿」、「娛樂」模式,在女同群體直播中相對弱化,消費的目標指向更是完全不同。

兩家女同社交平台創始人強調了女同群體「情感需求」的重要性,認為這是與「顏值即正義」的男同群體直播消費的最大區別。男同直播更像是秀場,女同直播則像是故事會,大家在說自己的故事,開心了就刷禮物。也會有脫口秀或才藝表演,更多是嘮家常。

「在拉拉社區做直播,大家有種安全感和依賴感。」樂Do澤野(化名)告訴虎嗅,「垂直人群不會通過喊麥來提高排名和人氣,而是尋找與自己相似的人,實現社交需求。」

LGBT直播公會生態。無論是男同還是女同群體的直播,生態都不如直人直播那麼成熟,「公會」就是典型的例證。由於面向垂直人群,而且平台用戶群體與直人不可同日而語,導致每個同性社交平台對公會態度各異。

由於性少數人群佔全體人口比例較低,相應的直播公會也較少。大部分同性直播平台都希望公會簽獨家,而不歡迎多點開花。「公會對直播的意義在於代理商。」一位男同直播從業者告訴虎嗅,「公會主要是幫助他們在一個更有利的時間直播,幫助他們打榜,減輕官方負擔。」

典型的如「天同公會」,在Blued平台上,一般加入公會的主播,會得到一枚「公會勳章」。

但與直人公會不同的是,這些男同直播公會與主播也是鬆散的合作關係,模式要簡單得多。「沒有哪個公會是接廣告或通告的,主播和公會之間也不是明星藝人和經紀公司的關係,更多情況下,這些公會扮演的是代理商的角色。」

但代理商也有其適用範圍,Blued龍芽草告訴虎嗅:「當你直銷成本極高的時候,代理才能體現出它的價值。」多數情況下,男同直播平台的競爭比直人平台要緩和得多,這時公會就顯得沒那麼重要,男同直播生態中,更常見的團體形態是「男團」,這種自發組織的男團,無論規模還是分成模式,都比公會要簡單。

除了性取向,男同公會與直人公會的另一個區別是:對直播紅人未來的包裝和規劃。

直人公會中的直播紅人,在紅到一定階段後,都有望通過選秀、演唱會等模式,從草根進化為明星藝人。男同直播則不同,Blued嘗試通過直播平台選出一些草根紅人,通過拍廣告片、製作周邊枱曆來推廣直播,但其官方表示:「很難達到經紀公司的成熟高度,要做成明星,可能要更多探索。」

但女同對公會的引入就更謹慎。

樂Do澤野表示,不會排斥公會,但「但怎麼引入,什麼時候,引入公會裡是什麼樣的人,是比較值得關注的問題」。另一家女同社交平台負責人則直截了當地拒絕公會:「我們需要陪伴式直播,而公會直播風格偏秀場,和我們用戶風格不同,而且也很難判定她們成員到底是不是拉拉。」

若直播走到盡頭?任何一個「風口產業」都伴隨著泡沫,直播更是如此。一度令人瞠目結舌的直播熱潮,持續還不到一年即告潰退。僅2016年下半年,國內就有超過200家直播公司倒閉,2017年則遭遇了併購、倒閉和管制三重擠壓。今年7月,文化部發布的消息稱,「共刪除、下線手機291款,不予上線544款,責令補充主體資質材料973款,核實變更主體信息38款」。

一旦用戶用戶興意闌珊,資本追逐更好的項目,直播是否有可能走到盡頭?同性社交平台又將如何尋找下一個贏利點?

所有同性直播創業者都不認同「直播消亡」這個命題——至少,短期內不可能消亡。他們向虎嗅強調,直播已成為中國同性社交平台的標配功能。

「遊戲死掉了嗎?沒有。同樣,直播就是一種玩法,它和社交是永恆話題。」Blued耿樂認為,「直播不會很快死掉,但不進步、不改進就很快會被淘汰。」而Aloha肖薔則覺得,直播是目前能看到最好的社交形式了,「不知道能持續多久,不知道被什麼取代」。

儘管大家對直播懷有樂觀情緒,但一項爆款功能終究會走完生命周期,同性社交平台創業者依然需要講出新故事。

對此,他們也有各自的思考和疑惑。比如ZANK凌絕頂認為:「同志人群需求的改變,直人產品有很多可以借鑒。」這確是經驗之談。無論LBS社交,還是直播,同性社交的應用,都是直人社交產品的延伸與細分。

「直播一定會被取代,但新的形態也是未知。」Aloha肖薔告訴虎嗅,她的團隊曾做過一款「視頻社交」產品「面基」,但和傳統的「一對多」模式不同,視頻社交「一對一」的動態模式需要很強的心理素質。

視頻社交的好處是,「我不用等,直接就連到對方了」。但視頻的缺陷也很多,比如就算有濾鏡、變聲,也很難掩飾動態缺陷,掩飾掉了之後又失去了社交的本義。當然更重要的是,這類社交產品過於考驗用戶心理素質。

「社交用戶對彼此期待值非常不一樣,所以可能一對一會讓用戶比較沮喪——你連到一個人,眼睜睜看著一個人把你切掉,這樣很悲劇。社交這個事情是需要被修飾的,視頻就很難,視頻社交有天生優勢,以後缺點會隨著開放程度變得好,一開始太尷尬了,太需要你社交能力了,心理素質也要好。」

「我相信視頻社交有機會,但我沒有想好更好的方法。」肖薔總結道。正像是Blued龍芽草比喻的那樣:「但多數人是生活在美圖秀秀中的。」

至於VR,或許是個方向,但在2016年VR泡沫快速破裂後,進入社交領域的希望就更渺茫了。耿樂和肖薔都覺得,目前涉足VR還挺難。

影視綜藝:剛需還是錦上添花?

2013年,一部名為《9個Gay》的短篇集在幾個視頻網站播出,片長與當年爆紅的迷你劇《萬萬沒想到》相侔,不過它的出品方更特殊:同志社交平台ZANK。

剛畢業的胡澤洋擔任了前三集編劇和策劃。在2013年,PGC短劇並不多,很容易出彩,《9個Gay》在Gay圈引發轟動。

男同影視劇的繁榮與零落

在完成《9個Gay》的前三集製作後,胡澤洋離開ZANK,輾轉加入Blued,負責Blued內容自製。

回憶起《9個Gay》,他覺得「這種短片,算不上考驗編劇和導演能力」。但他還是為不少同行惋惜,「前三集要呈現陽光健康的一面,後來就換了風格,讓同志戴假髮、抹口紅、穿皮衣……」對市面上相當一部分同性影視劇過於標籤化的現象,胡澤洋表示不屑:

「做同志類的內容有明顯極端,大家很喜歡把同志包裝成大家想像的那樣標籤化,很多東西還是同志搞出來的,他們明明知道是同志和常人一樣,但偏要按照異性戀對同志的想像去塑造形象,去博彩頭……」

在Blued,胡澤洋已無暇做導演和編劇的活兒,大部分情況下,找外包團隊即可。尋找一個真正的「同志故事」,才是他們的工作重點。

中國兩大Gay社交平台Blued和ZANK的激烈競爭,在2014-2015年達到頂峰,自製劇是雙方競爭的焦點之一。虎嗅在《5%人口的服務和生意,中國LGBT產業一年新變》中曾統計過雙方的自製劇情況:

Blued、ZANK等社交平台自製娛樂節目統計

但到筆者採訪時為止,無論是Blued還是ZANK都不再為同性影視劇做任何投入。這是可以理解的,垂直領域的社交平台,既不能像陌陌那樣在地鐵做廣告,也不能像QQ那樣在電視台做廣告,畢竟性價比不高,國情也有很多限制。對他們來說,做影視節目主要作用是品牌露出。但如今,連「品牌露出」也沒必要通過做影視劇來實現了。

《我和X先生》第二季(2015)劇照,來自豆瓣電影

「5年前同志元素很少,現在基腐耽美元素太多了。很多影視公司專門開闢了耽美部門。bilibli也有耽美和同性元素。」ZANK凌絕頂坦承,「做一件事有階段性的意義,我們不是處於推廣階段,而是來了之後繼續使用,要留存度。我們有那麼多錢做影視劇嗎?」

就連完成六輪融資、取得「廣播電視節目製作經營許可證」的Blued,也淡化了網劇製作。耿樂向虎嗅證實:「我們不靠它掙錢,就是做個露出。現在不怎麼做了,太費錢。」Blued還停掉了正在籌備中的「淡藍影業」。

網路劇、微電影和綜藝節目更多用來給這些平台錦上添花,既吸引目標用戶的觀看,還能展現公司的品位。至於效果,他們並不抱希望:「收穫也就是品牌影響力,無論對產品App新增用戶,日活之類的都沒什麼意義。」

2017年《一屋贊客》第3季在視頻App「方糖娛樂」播出,這可能是中國男同社交平台自製影視劇的絕唱。

《一屋贊客》第三季(2017)劇照,來自豆瓣電影

女同影視的小確幸

2015年,女同社區樂Do即引進了泰國女同電影Yes or No 2.5,從此一發不可收拾。從2015年至今,樂Do投資4部、參與宣發14部。這些多數與國內視頻網站合作,以收費微電影或網路大電影的模式推出。

Yes or No 2.5

(2015)劇照,圖片來自豆瓣電影

與男同社區的影視製作流程類似,樂Do的合作模式相對開放,除了自己完成劇本創作/選取和策劃,製片、執行、承製都外包,包括新片場、火星文化、尖叫製片廠和粉絲網等都是其合作機構。

「收費價格同行業中等偏上,但點擊量非常不錯。」樂Do澤野告訴虎嗅,第一部電影的網路播放量達到了2000萬,《閨蜜之夏》則是4000萬,《那女孩真帥》5000萬,「我們對網劇很有信心。」樂Do已選擇與網紅編劇「咆哮女郎柏邦妮」合作,準備推出首部網劇。

但這些影視劇無一例外地都是青春片,或多或少都帶些中性、萌文化、個性、去性別壁壘的特性。這導致樂Do的作品很難定義為同性影視劇,而更像是「新女性文化」,澤野稱,「我們會看市場用戶喜好,然後結合自己對圈層的理解,生產內容反哺她們。」

樂Do對影視劇的態度,實際上代表了中國同性影視內容行業的新風向:不再一味示弱,不再糾結性取向,不再刻意標榜「同性影視劇」,也不再藉此設置性別/性取向議題,去除性別標籤,轉而討論如何更好地生活。

男同的「後影視綜藝時代」

男同社交平台對自製影視劇早已興意闌珊,但它們開創的同性影視自製時代,造就了中國第一批紮根互聯網的同性影視劇人才,如今,他們仍以各種形式活躍於影視綜藝圈。

胡澤洋無疑是最幸運的一位,他參與了Blued和ZANK的重大影視項目。但現在,他也在轉型。在離開Blued之後,他與同性影視編劇王泡小泡合作,成立了「桃花舍工作室」,首部作品是《男閨蜜系列劇》。

《男閨蜜》系列劇第一集圖,主題是《罵醒單身好女孩:不談戀愛不會死》

雖然在這支短視頻中出鏡的男主角們都是圈內紅人,但他們沒有刻意加上「同性短視頻」的標籤。胡澤洋希望,他們拍攝製作一些「情感價值觀向」的短視頻,能吸引到95後年輕女性觀眾,這與此前他們參與制作的影視劇有著根本不同:他們去掉了「同行影視」的標籤,試圖吸引更廣泛觀眾的注意力。

曾與胡澤洋搭檔合作的沙淳(化名)在離開Blued之後,選擇了另一條路。

他與朋友成立了麥地文化,從事綜藝真人秀的策劃和製作。沙淳團隊研發了幾款模式節目,但沒有啟動資金。在接了幾檔大眾化綜藝節目的製作合約後,麥地文化獲得了第一桶金,開始了第一部同志真人秀直播綜藝《臨時同居》的製作和拍攝。

「我們更理解這類人群看重的節目的點在哪,現在市面上沒有LGBT類型的綜藝真人秀, 我們明白自己的優勢在哪裡。」沙淳告訴虎嗅。

完整的一季《臨時同居》製作周期,需要兩個月,前期利用周末時間選角,微博勾搭、社交網站私信等手段都用上了,需要填表、打電話、三到四輪面試,隨後會共同生活一段時間感受一下,然後進組開拍。每個環節都會淘汰。中期錄製第一季15天12期,第二季要20天到一個月12期——這可能是國內第一家、也是最認真製作同志真人秀的團隊。

由於題材敏感,《臨時同居》的成片無法在大眾視頻網站看到,而只能以買斷形式簽給「方糖娛樂」。用戶只要1.5元即可觀看,但後期方糖採用了階梯價格。「算起來,15期應該可以拿800萬左右,這個價錢遠遠高於我們的製作成本了。」沙淳對同志群體的消費力感到吃驚,「其實第二季《臨時同居》也可以考慮分成。」

《臨時同居》(2016)第一季劇照,圖片來自豆瓣電影

方糖娛樂官網顯示,其註冊公司為「熠耀星空(北京)文化娛樂有限公司」旗下的一款付費視頻App,其法人代表郭陽,與桌面直播項目「傲嬌熊」所屬公司「北京粉紅互動網路科技有限公司」的董事長,為同一人。

在各家男同社交平台放棄影視綜藝業務之後,同志群體的消費力證明,這仍然是一塊奶與蜜之地。但遺憾的是,方糖娛樂婉拒了虎嗅的採訪請求。

付費內容將是同性社交領域的趨勢。Blued龍芽草告訴虎嗅:「騰訊做關係鏈社交,其它幾家也只能做興趣,興趣的核心就是內容。」成為內容生產商不難,但對平台方來說,優質內容還是稀缺資源。

但這些稀缺的優質資源命運如何?

同性文娛產業的艱難時世

影視文娛直接關係文化意識,如今「同性戀」逐漸成了不可討論的問題,傳播也受到極大限制:中國文化根基是孝道、家長制、有傳承,並且捆綁生育,而同性戀則直接挑戰了這個根基。所以對一些人來說,他們可以存在,但不能成為主流聲音。

2016年2月,紅極一時的網路劇《上癮》突遭下架。內地同性影視劇的艱難時世,從此開啟。

《上癮》的遭遇,令國內不少內容製作方感到陣陣寒意。Blued耿樂、桃花舍胡澤洋都對虎嗅表示,這部劇不僅令同性主題內容成為遭槍打的「出頭鳥」,而且造成了極壞的示範效應,一時間所有相關IP開發都遇阻。曾打算和胡澤洋一起開發知名網文IP《張先生和張先生》的王泡小泡,也因這股寒潮而作罷。半年後,這個IP得以重新開發,但它已不屬於桃花舍,而是賣給了一家影視公司。

更嚴厲的管制則來自直播領域。

政策風險對所有人都是平等的。對同性直播從業者來說,其面臨的風險與大眾直播並無二致:除了合法合規,最大的問題是通過直播運營,截獲色情直播信息流。

同性直播應用平台還不得不面對頻繁的群眾舉報。每一家男同直播平台都向虎嗅承認他們被舉報過。「其實商業競爭這件事,不應該動用法律法規作為競爭的手段。」一位要求匿名的直播平台創業者對虎嗅表示,「但你監管要真出了問題,被舉報確實也無話可說。」

2017年4月2日,網信辦公布因違法違規而被下架並關停服務的直播類應用,ZANK和BlueSky名列其中,這是目前國內首批因直播違規被下架的同志類應用。ZANK在當天官方微信中表示,「尊重有關部門的決定」。

一個月後,ZANK官方微信發出了迄今為止最後一篇推送,稱將在兩周之內完成給主播的退款。對外界盛傳「ZANK團隊解散」的消息,凌絕頂在朋友圈回應,公司只是因為房租合約到期搬家,並未倒閉。8月,凌絕頂再次回應虎嗅稱,App下架至今,公司並無更多進展。

而最近Blued官網上,「關於我們」的介紹已更新為:

「Blued是一款倡導積極健康公益生活的興趣社交軟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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