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父親暴病身亡，醫生拉我到偏僻地方：誰指使你動我的葯

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顧若棠 | 禁止轉載

楔子

暗紅的宮門緩緩地開，拖著沉重的聲響。她回首遙望，那深深宮牆瀰漫在濃霧裡，抹不開的是那一聲嘆息。

她拂袖而去，身後又是一眾素凈的面容，透著驚奇與憧憬望著那幽森的宮門之內。

十年，生死已然兩茫茫。

1

寅時，甄菀將前日捎來的藥粉掖在懷裡，摸著黑到了延禧宮，她怯怯地推開門，雲淑正跪在堂前，舉著那開裂的花瓶。

她取出尚有餘溫的紙包，遞到雲淑面前。

她皺著眉，好言相勸，可雲淑臉上仍是那般倔強的神色。甄菀不禁嘆了口氣，趁著夜色悄然地離開了。

九年前，雲淑與她一同入宮，那日，她咬著唇，捏著一枚名貴的玉墜。她便知曉，雲淑的出身定不似自己那樣簡單，她對她無話不說卻隻字不提家中之事。

甄菀回到毓慶宮時已是卯時，心緒久久難以平復。雲淑央她從柳太醫那裡求些藥粉時她本並無多想，可他交給她時卻是再三地叮囑：「這兩種雖是安神的良藥，可混在一起則毒可致命。」

她倒茶的手不住地顫抖，窗外透出稀薄的晨光，太子殿下早已醒來，她趕緊換了衣前往寢宮替下了代班的宮女為太子更衣。

他回頭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波瀾不驚的語氣：「下次再晚來，就該罰了。」

她連忙點頭，卻是暗暗地長吁。

她不知雲淑拿著那致命的毒藥意欲何為，可已分屬東宮太子的侍婢的她卻是萬不能被人得知趁夜去往西宮妃嬪的住所。

幸得殿下並未多問，急急穿好衣裳便去了早朝。

皇帝重病的消息很快便傳進了甄菀耳里，太子殿下一連三日守在乾清宮，甄菀亦尾隨其後。她看見同是跟在遜妃身後的雲淑，她抬眼亦是看見了她，眼神閃爍間轉向了別的地方。

這些日子，她數次託人找尋雲淑，可總是沒有迴音。她心中卻是明白，那藥粉本以為雲淑拿來加害待她刻薄的遜妃，可如今遜妃仍是安好，倒是每日臨幸延禧宮的皇帝染了病。

她走在迴廊魂不守舍地想著雲淑，卻不想被人由轉角一把拉了過去。

她先是一驚，正要出聲便被人捂住了嘴。

是柳太醫。

他將食指輕靠於唇上，左右張望了才輕聲問道：「那藥粉你究竟交予何人？你可知謀害聖上是誅九族的死罪！幸得那配方是我家鄉的土方，太醫院應是無人知曉。」

甄菀皺著眉，「那皇上會不會……」

他搖頭，劑量下得不大，只會身體虛弱久病於床。

她總算是鬆了口氣，方才發現自己一時情急竟是握住了他的手，連忙抽開身來。

「菀兒，我不管你究竟在為何人做事，但這幽幽的深宮並不是你我可以算計的。你可記得，再等一年你便期滿出宮。」

他抓著她的肩，一字一句說進了她的心裡。

一邊是九年朝夕相對的姐妹，一邊是已定終身的情郎。只待一年，她便可期滿出宮光明正大地嫁進柳府。

她想，或許自己該親自去見見雲淑。

2

國不可一日無君，皇上重病了七天，太醫院仍是沒有任何對策，太子便在群臣的舉薦中提前登基為帝。新帝加冕，甄菀起得特別早，她照例侍奉太子洗漱更衣，她為他扣上龍紋的腰帶，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今日過後你可就不再稱我為殿下了。」他揚起嘴角，滿臉儘是掌權的得意。

她抽出手來，怯怯地行禮，「甄菀見過皇上，吾皇萬歲。」

他站在她面前，輕笑不語，良久，他推開她身後的門。

「我還是喜歡你叫我綿倫。」他說道。

起初，甄菀與雲淑均是遜妃的侍婢，彼時，他仍是排行靠後的皇子，任由他文韜武略也抵不過早他數年出生的太子。他隻身一人路過延禧宮，正巧碰見了被遜妃懲罰的甄菀，瘦小的身子頂著青花的瓷瓶，一跪便是十二個時辰，稍有不慎跌了下來賠上的便是自己的命。

她不識他的身份，向他道出了受罰的苦處，他竟是接過花瓶替她跪在那裡。

直到遜妃想起了這受罰的奴婢，回頭來看，一看便失了神色。

沒多久，她便被調轉到了毓慶宮。

那時，他頂著花瓶告訴她，我叫綿倫。

甄菀沒有想到，再見雲淑之時她已是新帝欽點的淑妃，她看著她換上了流蘇錦袍，畫上了精緻的妝容，昔日天生的麗質在襯托之下更是傾國傾城。

她將賞賜的珠寶輕放於桌上，欠身行禮，「甄菀給淑妃娘娘請安。」

她呵退了旁人，連忙扶起了甄菀，「姐姐何需對我客氣。」

她巧笑倩兮，終是對她道出這一段緣由。

那弒君的死罪她一個侍婢又怎有膽量犯得起，她偶然去毓慶宮找甄菀之時遇見了綿倫，他告訴她一個驚天的計劃，同時許給她錦繡的未來。

難怪，那日綿倫淡淡的眼神，輕描淡寫地說著下次再晚來，就該罰了。

他原本就知曉她是去送了藥粉。

「皇上挺在乎姐姐的，那日他從遜妃手裡將你要了去，亦是廢了不少口舌。這些年來姐姐在毓慶宮可謂一人之下，宮裡的下人都暗自當姐姐是未來的太子妃。」

雲淑說得輕巧，一字一句印在甄菀的心裡卻另一番意味。

她向雲淑行禮退下，回去的路上碰上了應診的柳大人，他看見她，趁著無人遞上了禦寒的手套。

是啊，只待一年她便可離開這個深宮。可如今卻好像卷進了邁不出的泥潭。

綿倫在乾清宮批閱奏章，亦是帶了甄菀同行，她為他點了提神的熏香，安靜地守在一旁。四下悄然無聲，他驀地開口，著實驚著了她，「聽淑妃說，你與柳卿家甚為熟絡。」

她連忙搖頭，心裡不禁一陣紊亂，「柳大人醫術高明，曾治好了奴婢的頑疾，奴婢與柳大人不過是相識而已。」

他輕聲一笑，「相識而已，他就肯為你冒著誅九族的危險取那藥粉？」

他看著她，眼裡儘是捉摸不透的笑意，她在他身邊待了五年，眼看著他從遊手好閒的皇子變成了太子，又從太子變成皇帝。他已不是當初通透無邪的少年，肯為她彎下金貴的膝，跪在宮門前輕聲逗她一笑。

她連忙跪下，匍匐著身子，「奴婢知罪，甄菀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宮女，只想待到期滿回鄉好侍奉高堂。甄菀從來都沒有什麼別的圖謀，還望皇上開恩。」

她說得情急，語氣里直帶顫音。他看著她，良久，擺了擺衣袖。

「罷了，你退下吧。」

3

雲淑特意遣人來尋甄菀去到永壽宮，數月未見她亦是清減了許多。她拉著甄菀的手，眉間是舒不開的愁。

皇上他數月都沒有來過了。聽聞太后欲在明年開春讓皇上再立皇后。太子妃早故，皇上一直都沒有立新妃，如今登基一段時日鳳位空置已久，而皇上亦沒有子嗣……

雲淑說得委婉，言下之意卻是簡單明了。

「姐姐一直都在乾清宮侍奉皇上，皇上每夜要翻的牌子亦是由姐姐經手……」

語到一半便隱了去，甄菀記起了初識的雲淑，彼時她捏著傳家的玉墜，她一開始便知道雲淑並不會甘於這卑微的宮女身份，默默無聞了九年，如今守得雲開，她又怎能甘於步了他人的後塵老死宮中空守著金枝玉葉的頭銜。

不過是將她的牌子換到綿倫順手而及的地方，她猶豫了片刻便應了下來。

綿倫翻起了雲淑的牌子，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甄菀一眼，她連忙低下了頭，端著茶杯退出了乾清宮。沒走多遠便撞上了柳太醫。

他將一包葯塞到她手裡，溫柔地拂著她額前的發，「天涼了，我怕你的舊疾複發專門配了葯，正要去找你。」

她對他莞爾一笑，初進宮舉目無親的時候，是他冒著嚴寒每日前來為她這個卑微的宮女診病，一轉眼數年過去，他仍是當初溫和儒雅的大夫。

她想起了綿倫，心緒就像漫天的細雪，虛無縹緲卻是涼徹心扉。

雲淑很快便有了身孕，卻被告知胎位不正。她央著甄菀帶柳太醫來為她診治，她呵退了旁人，索性掀了掛帘省去了那懸絲診脈的繁瑣。

柳太醫抬起頭見了她容貌卻不禁有些失態，引得雲淑一直追問。

「淑妃娘娘很像微臣家父故人的女兒，不過興許是微臣記錯了。」他淺淺地笑，緩緩說道。

雲淑的臉上露出不自然的神色，她看在眼裡卻並未多想，只待柳太醫開好藥方便一同退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他一直皺眉頭，所有所思。

「菀兒，你可知淑妃娘娘的閨名是什麼？」

「雲淑。好像是姓鍾。」

柳太醫的臉色頓時變得鐵青，他忽然停了腳步，抓住她的肩，「菀兒，你告訴我，那次你要的藥粉是不是給了淑妃？！」

他強行壓低了聲音，卻仍蓋不住語氣里的驚恐。

她猶豫著點了頭，他鐵青的臉色頓時又鎖緊了眉頭。

4

太上皇在重病了數月之後終是歸了西，甄菀隨著綿倫守在寢宮門外，直到太醫們走出來宣布先帝駕崩的消息。她看見他皺著眉，悲憤的表情確是真的痛楚。

是他利用了雲淑，下了那致命的毒，雖然劑量不大但卻是無葯可解。

大權已然到手，噩耗傳來的背後就再也藏不住那內心深處血濃於水的情。

柳太醫站在寢宮的門口，皺著眉，若有所思地出了神。甄菀低著頭，跟在綿倫身後，她未注意到身後的雲淑亦是看著柳太醫，若有所思的模樣。

綿倫一連在書房裡呆了三天，任誰敲門都不應，只留了甄菀一人在內。他坐於案前，對著墨硯發獃。她為他換上新茶，退到一旁。

幾日下來，綿倫的眼裡儘是血絲。

「我是不是很無恥。」他驀地開口，「我為了及早即位謀害了自己的父親，如今又在這裡假惺惺地難過。」

「甄菀只知道，皇上此刻是真的難過。」她說道，望向了他。

她感到自己心裡一陣抽疼，為他消瘦的臉，熬紅的眼。

她只是卑微的宮女，只待一年後期滿出宮嫁進柳家，從此相夫教子當一個平凡的女子。她不願深陷在宮門之內，為了那一朝恩寵，賭上一生的幸福。

她知曉他的情意，可這一時的恩寵又能綿延多久？恩寵過後，還不是空守餘生的寂寞。

他站起身來，握住她的手，微動的唇正欲開口，門外響起了急促的聲音。

「皇上，淑妃娘娘突然腹痛出血，太醫說她可能……龍胎不保。」

雲淑是忽然暈倒的，太醫在她服用的藥劑里找到了紅花，那開方的太醫正是柳太醫。綿倫一怒之下將他打入天牢。

甄菀守在永壽宮門口一天一夜，終是等到綿倫的應允。她進到房中，雲淑正靠在綿倫懷裡，氣虛血弱的模樣讓人見而生憐。

「皇上，這當中必然有誤會，柳太醫與娘娘無冤無仇，又怎會冒險犯下這天大的罪。」

綿倫冷冷地看著她，「如果不是柳太醫，而是別的太醫，你還會這般來求朕么？」

她低頭不語，這一語便是說中了痛處。

「淑妃說當日亦是你帶著他一同來診病，朕沒有治你的罪已是格外開恩了，此事以後休得再提。」

她忽地抬起頭，望著他的眼，一字一句彷彿是下了天大的決心：「如若皇上執意要治柳太醫的罪，那便請將甄菀也一同治罪吧。」

她固執地看著他，終是惹惱了他滿腔的怒火，他大聲呵斥侍衛將她押下，連同柳太醫一同處死。她被侍衛押著拖出房門，無意間她看見雲淑的臉，揚起了小小弧度，讓她頓時不寒而慄。

她在獄中見著了柳太醫。他穿過欄杆握住她的手，晶瑩的淚順勢涌了出來。

「你為何如此傻，以皇上對你的情意，他定是不會治你的罪的。」他說道，簡單的話卻讓她訝異了許久。

「你不要誤會，我和皇上……」她連忙解釋卻不知如何說下去。

「菀兒。」他打斷了她，握緊了手，「這宮裡有誰不知皇上對你的情意，我本想待你期滿之後便辭官與你遠走他方，可如今……」

她低下頭，不知如何是好。他是她的恩人，他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地對她好，他願為她放棄似錦的前程，願為她冒誅九族的險，他願為了她與那九五之尊爭搶一個女子。

她心裡始終住著另一個人，她已然負了他。如今他因為她而遭到滅頂之災，她又如何能明哲保身苟延殘喘下去。

她正在難過，他卻忽然想起了什麼。

「菀兒，我想我應該告訴你，這一切都是淑妃的計。」（原題：《花落終有時》，作者：顧若棠。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公眾號：dudiangushi>，下載看更多精彩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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