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是生命賦予人生最大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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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數人對生命都懷有崇高的敬意，我們從小就接受著諸如「生命只有一次，要珍愛生命珍惜時間」這樣的教育與觀念，因此，死亡於我們就是一個十分沉重的話題，要麼悲傷，要麼悲壯。我們很難做到坦然面對死亡，對於死亡我們充滿了畏懼和抗拒，不止是我們凡夫俗子，即便是叱吒風雲的帝王將相也不例外。獨有一人，「不以生喜，不以死悲」莊子就這麼走進了我的世界。

最先接觸到的莊子在我眼中是個「瘋子」，他的放蕩不羈和難以理解的話語讓我對他除了鄙夷再無其他情感，隨著年齡的增長和中學教學大綱的引領，我認識到了一個充滿睿智與豁達的莊子。「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的胸襟令我驚艷；「莊周夢蝶」的浪漫與玄幻讓我著迷；「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逍遙使我嚮往；「視權貴為腐鼠」的情操讓我心生敬意......莊子身上有太多令人著迷的東西，可能終其一生也無法參透。

「人生天地之間，若白駒過隙，忽然而已」，很多人將此句奉為經典，以此來勉勵自己或別人珍惜時間，不要碌碌無為，而這恰恰和莊子的主張背道而馳。作為道家代表人物，莊子主張的是「無為」，即順應自然，不刻意，不矯作。正如對待生死的態度，莊子主張不刻意追求永生，也不刻意追求死亡。很多人認為莊子的人生觀是消極的，其實不然，他只是渴望一種生命最本身的狀態。

在莊子眼中，死不過是生的另外一種存在狀態罷了，「生者氣之聚也，死者氣之散也」 ，死亡不過是回到我們最初來的地方，是一種圓滿，而並非結束。對死亡，莊子一直持有一種樂觀態度，但他的樂觀與豁達在世人眼中卻是無情與冷酷。《莊子》記道：

莊子妻死，惠子吊之，莊子則方箕踞鼓盆而歌。惠子曰：「與人居，長子老身，死不哭亦足矣，又鼓盆而歌，不亦甚乎！」

莊子曰：「不然。是其始死也，我獨何能無概然！察其始而本無生，非徒無生也而本無形，非徒無形也而本無氣。雜乎芒芴之間，變而有氣，氣變而有形，形變而有生，今又變而之死，是相與為春秋冬夏四時行也。人且偃然寢於巨室，而我噭噭然隨而哭之，自以為不通乎命，故止也。」

這就是「鼓盆而歌」的故事，面對妻子的離世，莊子沒有痛哭憔悴，他擺脫了鬼神對於人類生死命運的擺布，只把生死視為一種自然的現象，認為生死的過程不過是像四時的運行一樣。「勞我以生，息我以死」也是莊子的生死觀，他認為死亡是一場休息，是安逸，既如此，妻子的死亡也就不值得悲傷與哭泣，反而應該為妻子感到高興。「之所以善吾生，乃所以善吾死」，生死於我們而言，都是一個過程。

面對自己的死亡，莊子說：「吾以天地為棺槨，以日月為連璧，星辰為珠璣，萬物為齎送。吾葬具豈不備邪？」如此的視野與胸懷不得不讓人為之折服。莊子的生死觀也影響了我的生死觀，在我看來，死，只是人忽然沒有了知覺與意識，但生命是會無限循環的。火化了的屍體可能就藏身於某處的一抔泥土之中，在不經意間，會從中開出一朵不知名的花。「方生方死，方死方生」，天之蒼蒼，亦為我也，亦一塵埃也。

摘自網易號「天圓夜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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