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想錄：我勸憂慮症患者多多練習禱告

美文 08-31

憂鬱症患者，請練習禱告吧，把你內心的勞苦愁煩說給上帝聽，你會得到安慰。因為你的靈魂，你的夢想，你的不倦的思考能力，你的無邊的想像力，都來自上帝。認識到這一點，非常重要。熟悉我的人想必知道的，我是一個敏感多疑，心事活絡的人，以前經常處在失眠狀態，有些時候特別想自殺，只要是站在高樓的陽台上，我就會升起一種跳下去的衝動，看見梯子我就想到懸樑自盡的畫面。躺在床上之前我渾身都是困意，但一接觸到床單，腦海里立即陷入無邊的毫無意義的聯想之中，這種無意義的聯想，宛如一場毫無節制的大洪水，越來越洶湧，以至於我根本就不可能進入真實的睡眠。我受洗大概一個星期之後，朦朦朧朧看見了一個年過30歲的兄長，他遞給我一杯水，讓我喝下去。我喝了，夢裡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清香和喜悅。那個晚上我一夜無夢，直到天明。早上醒來以後，我寫下了這樣一首關於睡前禱告的詩歌——睡前禱告詞

我要休息了，因為你是神

我把一切都交給你，就去休息了。

你造了白天和黑夜——

白天是用來工作的，黑夜是用來休息的。

所以我現在要休息了

讓我把一切都交給你吧，那堆在角落裡的

柴米油鹽，那吹來吹去的風

還有朋友、仇敵，異鄉的陌生人。

大多數中國傳統知識分子，身體使用著西方人發現的電、電燈、電話、汽車、飛機、馬桶、衛星、玻璃，但腦子卻仇恨西方，認為中國傳統文化是宇宙真理。這是所有屌絲民族主義者的共同心態，韋伯有工具理性和價值理性之分，一個人如果只需要工具，不需要價值，大概相當於一頭豬只需要食物，不需要思想。

「主權在民，治權在賢」，大錯謬。民賢之分，是人性之分，即在人性的層面，把人分成幾個階層，且有剝奪民間自治權利的陷阱。為什麼要把人分成民和賢？理由是什麼？相信很多熱愛儒學的人根本就不願意討論這些問題，也意識不到這些問題的陷阱。民主憲政的前提，立足於對普遍人性的懷疑，所有人的人性都是一樣的，只有人性層面的均衡條件，才能建構一種對人性的制衡制度。如果有一個人的人性是特別的、例外的，那麼由此建立起來的制度就不可能穩定有序。基礎概念都沒有辨析，儒家談什麼民主憲政，不過是一群自以為賢達、自以為君子的人試圖奴役民眾而已。

有些觀念謬誤隱藏在話語習慣里。有假模假式的讀書人開口就說「邊緣人物」這樣的辭彙，大概是為了凸顯自己是主流階層。而「君子小人」的觀念表述，可能是儒家必須界定誰是小人，才能彰顯儒生的君子人格。但高貴的特雷薩修女，一輩子和印度的邊緣人物在一起。神愛世人，這是普世價值的源頭。

「哲學家的使命，是展示人類不可逆轉的困境，並且很遺憾地告訴人們，我不知道出路何在。所以，優秀的哲學家「給捕蠅瓶中的蒼蠅指明飛出去的途徑。」而拙劣的哲學家則告訴人們，你們要求仁得仁，求道得道，然後拯救自己。」這是維特根斯坦的話。怪不得黑格爾說中國哲學是幼稚園水平。維特根斯坦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價值判斷，因為他所出的信仰傳統始終都在強調人的無知感和無力感，始終都在人性的層面給予了足夠的懷疑與批評，始終都能體察到人類所處的不幸的狀態。而那些認為自己「求仁得仁，求道得道」的人們，總是處在巨大的理性自負之中，而且總是不能直面人生的苦難。恰好，帕斯卡爾也說過類似的格言，「認識上帝而不認識自己的不幸，會形成自負。認識自己的不幸而不認識上帝，會導致絕望。」帕斯卡爾的意思是說，惟有耶穌既能幫助我們認識上帝，又幫助我們認識自己的不幸。所以我說這些話的意思，不是教訓那些不信耶穌的人，而是勸勉我的主內弟兄姊妹，既然我們是耶穌的門徒，我們就應該學會處理我們的不幸和苦難，展開對自己的人性幽暗的不倦的懷疑，否則我們就有可能走向自負的狀態。而這種自負與傲慢，正是我們自己在觀念的意義上不喜悅的。

埃及從法老時代開始就內心堅硬，至今有幾千年了，一點都沒有改變。「出埃及記」里寫著一句讓人驚悚的話：「上帝使法老的心堅硬」。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有人內心柔軟，有人內心堅硬，多樣性的人性構成了世界的張力。中國人的處境，大概和埃及人一樣吧，拒絕認識上帝，堅硬、麻木，自以為仁義之國。

為什麼綿延幾千年的儒家傳統，並沒有發展出清晰的自由主義精神，這是個歷史實證問題，自由主義不反儒家，但儒家傳統也無法形成自由主義資源。胡適試圖在傳統里找自由，余英時寫了大量文章論述傳統自由之可能，在我看來都是徒勞，不過抒發了中國文人的鄉愁，這是典型的「民族主義知識分子」現象。

「季路問事鬼神。子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敢問死。』曰：『未知生，焉知死？「老爺子說了這句偷懶的話，就撤退了。中國文化也許就是這樣，從來不願深究人的意義，存在的意義，死亡的意義。真是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活著的人吵來吵去，一臉麻木，一臉驕傲，一臉憤怒。還有一臉絕望。常識告訴我，只有那些總是在思考死亡問題的人，才有可能變成智慧之人。死亡問題由此成為我們鑒別一種文化傳統或者是一個人的心智水平的最好的標準。

宗教的秩序只需要一個詞就可以界定：自由選擇。信仰則是一個私人事件，也只需要一個詞來定義，這就是：信心。分清楚這兩點，至少在方法論的意義上，一個人的宗教信仰生活，就能夠開始了。很多沒有信仰的人不清楚這一點，很多有信仰的人也不清楚這一點。

牛頓、萊布尼茨、笛卡爾、洛克、柏克、斯密、康德、托克維爾，可以繼續列舉一連串名字，他們的問題意識都是立足聖經而展開。中國人從這些思想家那裡學到了技術和效用，但就是學不到他們的價值觀和思維方式。不僅民眾不了解，絕大多數中國知識分子更是睜眼瞎。或許這也是上帝的美意吧。我的意思是想說，為什麼我們中國的知識分子至今都沒有意識到聖經的重要性，真實的答案應該是，上帝沒有把聖經首先啟示給中國人。那麼接下來的問題就是，為什麼上帝不首先把聖經啟示給中國人？這顯然是一個超驗的問題。不過，按照《出埃及記》里的敘述，相關的問題以及問題的答案一直是存在的，「上帝讓法老的心堅硬」，埃及人和中國人一樣，都沒有首先被上帝啟示。意識到這一點，我們就能再一次體察到在中國傳播上帝福音的重要性。這是不可或缺的工作，福音必須臨到，我們都欠了福音的債，因此必須在活著的時候把福音傳遞給那些願意接受福音的中國人，這是我們活著的時候最大的工作。只有福音成為了中國社會的普遍的民情秩序，這個社會的大多數人都不以福音為恥，中國人的生命意識和知識意識，中國人的人性論和認識論才會被打開。

語言的本質為哲學思考施加了界限，語言的圖景只與看得見的世界有關。巴別塔是人類無法逾越的尺度，它既是枷鎖，也是福音。這是哲學和科學的悖論！世界在語言中形成，又止步於語言之外。當人類試圖形而上學思考死亡問題，哲學和科學同時失去意義。所以，不要懼怕，只管靜默，這是惟一有效的方法。

數學只能從1開始，人類只能從上帝開始，這樣的表述隱含著普遍的人類認識論。《說文解字》雲，「惟初太極，道立於一，造分天地，化成萬物，凡一之屬皆從一」。《創世記》有記載：「the first day」。人生最重要的問題，是回答什麼是一，什麼是道。這個問題不解決，所有的勞作都會走向虛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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