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寶》丨他走了，我卻習慣了有他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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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靜

領讀 

親愛的小夥伴們，昨天我們讀到喜寶正在設法讓聰恕好起來，讓勖存姿能夠振作起來。她為勖家付出了太多太多，終於和勖存姿互相坦白了愛意。

聰恕會痊癒嗎？故事會以什麼樣的方式結尾？

讓我們一起來讀本書第十章的內容，從第247頁至298頁。

不要離開我

兩周後，我去機場接勖存姿。

他一見到我便說：「帶我去見聰恕。」

「你不適宜見他。」我說。

「沒有人違反我的命令。」

我厭倦地說：「殺掉我吧，我違反了皇上的命令，對不起，我這次不能遵命。如果你相信我，那麼把聰恕交給我，在適當的時候，他會來見你。」

「喜寶，你以為我會永遠找不到聰恕？」

「你可不可以停止炫耀你的權勢？如果你能找到每一個人，為什麼你找不到勖聰慧？」

勖存姿一個耳光打過來。他用盡了他的力氣，我一陣頭暈，嘴角發咸。

他別轉頭。

我平靜地跟司機說：「停車。」

司機已經驚呆了，聞言馬上把車子停下來。

我推開車門下車。

其實我並沒有地方可去，我離開現實的世界已經太久太久了。

回去吧，我告訴自己，終歸要回去的，我不能離開他。

我上樓的時候就聽見勖存姿的吼叫：「去找她！去找她！」

「勖先生，我在這裡。」我走前一步。

他疾然轉身，看到我整張臉漲紅。

「喜寶！」我迎上去。

他抱住我，把我的頭往他的懷裡按。

「喜寶——」

「對不起。」我搶先說。

「無論你怎樣，不要離開我。」

這話從勖存姿嘴裡說出來，彷彿有千斤力量。我僅余的一點兒兒委屈都粉碎無遺。

病倒

我誠實告訴他聰恕現在的狀況。

勖存姿在歐美請了最好的醫生回來，但是一切都沒有變化。

勖存姿整個人衰老下來。他自己也有兩個醫生成日跟著。最重要的是，他缺乏振作的動機。

他開始真正地依靠我，開始展露他的喜怒哀樂，他老了。

我到這個時候的耐心好得出奇，對他毫無怨言，常常累得坐在椅子上都睡得熟。

醫生跟我說，他失去了意志力。「以前勖先生病了，他會笑著告訴我們，他很快就復元。

心臟病發這麼多次，他都強壯地搏鬥，但現在他不一樣，現在他放棄了，他似乎不想活下去。」

我聽著心如刀割。照顧完勖存姿又奔到聰恕那邊去。

醫生說：「別擔心，他似有進步，腦電波示圖證明他最近有夢。」

但是勖存姿似等不到聰恕痊癒。

他病了倒在床上，我整日整夜就是忙著周旋在醫生與醫生之間操勞。

療養院打電話來找「姜喜寶」。我心一動，一定是聰恕有什麼起色了。

「我馬上來。」我說。

勖存姿問：「誰？什麼事？」

我怕讓他受刺激。「一個老同學，電話打到這裡來，我去看一看她。」

「也好，你出去散散心。」他擺擺手。

「我去一去就回來。」我勉強地笑，捏緊拳頭，緊張得不得了。

「過來。」勖存姿叫我，「讓我握握你的手罷。」

「我很快就回來，一個小時。」我說。

「讓我握你的手。」他說。

我只好過去讓他握住我的手，心頭焦急。

「又有什麼人在等你？世界上真有那麼多比我重要的人？

」他緩緩地問。

我蹲下來，

「不，沒有人比你更重要。」

我把頭枕在他膝上。

「好，我相信你，你去吧。」他說。

差一點

醫生帶我去見聰恕。他坐在藤椅上，看見我他叫：「喜寶！」他站起來。

「聰恕！」我奔過去，兩手緊緊抓住他的雙臂，我不肯放開。

他眸子里恢復了神采，很明顯地，他的神智回來了。

「喜寶，發生過什麼事？」他焦急地問我。

「發生過什麼事？」我笑，然後哭，然後覺得事情實在太美妙了，於是又大笑，眼淚不住地滴下來。

我抱住他，「一切都好了，沒事，沒事。」

真奇妙，我真不敢相信，一天之前他還糊塗不醒，現在跟正常人一樣了。

「我要馬上回去把這好消息告訴你父親。」我說。

我把車子開得飛快，途上一直響著喇叭，我從來沒有這樣輕鬆過，我想著該如何開口告訴勖存姿這個喜訊。

他一曉得聰恕沒事，他的精神便會恢復過來，只要他好起來，我們拉扯著總可以過的，我充滿希望，把車子的速度加到頂點，像一粒子彈似地飛回去，飛回去。

到了家，我大聲叫：「勖先生！勖先生！辛普森大太——」掩不住喜悅。

我奔進屋子，「辛普森太太——」

辛普森自樓上下來，她的臉色灰白。

遠遠傳來救護車的響號，尖銳凄厲。

辛普森說：「勖老爺，」她停一停，然後仰仰頭說下去，「勖老爺去世了。」

我用手撥開她的身體，發狂似地奔上樓。

我推開勖存姿的房門。我才離開一個小時。才一個小時。

他四平八穩地躺在床上，眼睛與嘴巴微微地張開。

「勖先生。」我跪在他床前，「勖先生，你是嚇我的，勖先生，你醒一醒，你醒一醒。」

救護人員蹬蹬蹬喧鬧地上樓，一邊問著：「在哪裡，哪裡？」

我拿起勖存姿的手。

「讓開讓開。」這些穿制服的人吆喝著。

他們把勖存姿拉扯著移上擔架，扛著出去。

電話鈴長長地響起來。我去接聽，是勖夫人。

「喜寶，聰恕痊癒了！他跟好人一模一樣，你快叫勖先生來聽電話。」

是那麼快樂，像我適才一樣。

我呆著。

「喜寶？你怎麼了？」

「勖太太，勖先生剛剛去世，我回來的時候他剛剛去。」我木然地說。

輪到那邊一片靜寂。我把電話交給辛普森，回到床上坐著。

我才離開一小時。一小時，他就去了，沒個送終的人。

他的能力，他的思想，一切都逝去。他也逃不過這一關。沒有人逃得過這一關。

辛普森聽完電話走過我這邊，我站起來，她扶住我，我狂叫一聲「勖先生」，眼前發黑，雙腿失去力氣，整個人一軟，昏了過去。

遺囑

醒來的時候只有辛普森在身邊。「勖太太她們都在外面，勖少爺也來了，律師等你讀遺囑。」她告訴我。

勖夫人推門進來，「喜寶。」

「勖太太。」我與她抱頭痛哭。

「你看開點，喜寶，他待你是不差的，遺產分了五份，我一份你一份，聰恕聰慧，還有聰憩的子女也有一份。喜寶，他年紀已大了……」

生老病死原是最普通的事。數億數萬年來，人們的感覺早已麻木，胡亂哭一場，草草了事，過後也忘得一乾二淨，做人不過那麼一回事，既然如此，為什麼我心如刀割？

「你跟勖先生一場，」勖夫人說下去，「他早去倒好，不然誤了你一生。來，聽聽律師說些什麼。」

我坐在椅子上，聰恕在我右邊。他竟沒有看到聰恕痊癒，我悲從中來，做人到底有什麼意思，說去便去。

律師念著歸我名下的財產，各式各樣的股份，基金、房產……我甚至花不完每天賺的利息。毫無疑問，勖存姿一死我便是最有錢的女人。但我此刻只希望他活著愛我陪我。

自小到大我只知道錢的好處。我忘記計算一樣。我忘了我也是一個人，我也有感情。

此刻我只希望勖存姿會活轉來看一看聰恕。像勖存姿這樣的人，為什麼死亡也不過一聲嗚咽。我萬念俱灰，我不要這一大堆金銀珠寶現鈔股票，我什麼也不要。

生活還要繼續

後來，我搬了家，財產都交給律師去打理。麥都考堡也賣了，畢竟我不會再去蘇格蘭。

我去看過聰恕數次。他健康得很，只開一部小小的日本車，日常最重要的事是陪他母親。

日子總會過去，記憶總會談忘。

我因為出入「上流社會」，漸漸有點名望，有人來約會我。一半是因為好奇，另一半是因為我本身有錢。

勖太太說：「喜寶，你還年輕，相信勖先生也希望你獲得個好歸宿。如果你有理想的對象，沒有必要為他守著。」

在過去五年內發生的事太多，我無法平復下來過正常的日子。

勖存姿永遠不會離開，他就在我身邊，我時常聽到他的咳嗽聲。

最近我約會的是年輕大律師，但是他與所有在香港中環出入的男人一樣，怕吃虧，算盤精刮到絕頂，兩次約會之後，便開始研究我的底細。

他問我，「你家中很有錢？」錢對他彷彿很重要。

「是。」我答。我已經厭倦了。如此爾虞我詐要斗到幾時呢？勖存姿對我的付出是毫無猶疑、不計犧牲的。

感情本是奢侈品，我盼望得到的並不是這些人可以給我的。

我請他到我家來，向他說明，我們以後不會再見面。一個女人身邊有錢，態度與氣派永遠高貴，我不需要再見他，我討厭他，我討厭一般男人。

我領他走遍我的住宅，最後腳步停在書房。他看著書房陳列的一疊疊的直版現鈔，臉上悔意濃厚。

我說：「原本我可以資助你開一間律師行，憑你的才能，憑我的資產，做什麼都不難。你沒想到吧？現在都晚了。因為你問得太多，付出太少。」

他低下頭，不響。

我說：「再見。」

勖存姿的故事是完了，但姜喜寶的故事可長著呢。

誰知道姜喜寶以後會遇見怎麼樣的人，怎麼樣的事。

我苦笑。

我心力交瘁地回到家中，只覺萬念俱灰。

共讀回顧

【結語】本書到這裡就全部結束了，聰恕痊癒了，但勖存姿卻沒能看到他最後一眼就撒手人寰。勖存姿走了，但姜喜寶的故事還在繼續。讓我們期待明天的回顧。

【今日話題】如果你是喜寶，你會後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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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主播

：安靜 ，十點讀書會簽約主播。公眾號：我是安靜。每天晚上九點，一段聲音，一首音樂陪你說晚安！新浪微博@用心兔子。

領讀人

：

郝欣晴，來自十點領讀營，天秤座，靜若處子動如瘋兔，笑點極低。微信公眾號：FUN點，微博@郝欣晴wow。

實習編輯：

大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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