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導致他破產的，並不是三級片。

科波拉和電影《教父》演員

作為20世紀70年代最有影響的導演之一，從某些方面來說，弗朗西斯·福特·科波拉似乎是他的各種著名性格特徵的奇怪綜合體。

他和《教父》中的唐·維托·柯里昂如出一轍，在影視圈中是一個仁慈的贊助人——他是一個神童，早年就取得了成功，為一代電影學院科班出身的美國導演開闢了道路，就像《現代啟示錄》中的瘋上校柯茲，他自我放縱，自我毀滅——那都是拜他自己的放縱行為和龐大胃口所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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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纏綿》

「狂野，狂野的西部從來沒有這麼狂野……美麗的姑娘……靦腆的牛仔！」這是印在科波拉1962年的三級片《今夜纏綿》的海報上的標語。這位榮獲德帕斯卡獎的導演無疑希望這部怪異的職場首秀會繼續消失在時間的迷霧中。這部時長 69 分鐘的黃色故事片其實是一部叫《偷窺者》的 12 分鐘的短片的延伸版。

《偷窺者》是科波拉從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電影學院畢業後不久導演的作品，講的是一個野心勃勃的偷窺者發現一個攝影師正在他隔壁的公寓中進行裸照拍攝，於是他乘機大飽眼福。這個偷窺者利用高倍望遠鏡，將女人的裸體盡收眼底，且躲開了一切可能的懲罰。

《偷窺者》劇照

科波拉將這部短片比作貓和老鼠卡通片，儘管沒人主動提出發行這部影片，他卻一點都不感到沮喪。後來，另外一群電影人和他取得了聯繫，他們建議將他的《偷窺者》鏡頭插入他們的西部英雄片《無垠空間》。《無垠空間》講的是一個喝醉的牛仔陷入迷亂狀態，開始看到裸體女人的幻象。

想到自己的名字終將出現在電影字幕上，科波拉萬分激動，當即便同意了。《今夜纏綿》就這樣被炮製了出來。在最後完成的影片中，科波拉的偷窺狂和那個好色的牛仔，在一家低俗的脫衣舞夜總會中一邊喝酒，一邊交流泡妞經驗。科波拉稱這部黃色電影是「一部狂亂的喜劇片，你能在片中欣賞幾回乳房」。

《今夜纏綿》：「狂野，狂野的西部從來沒有這麼狂野……美麗的姑娘……靦腆的牛仔！」

這部下流影片的配樂是科波拉的父親卡米內爾製作的（他明智地提出，自己能否在字幕中署上假名「卡門」——也許這樣他就能否認，他也曾參與制作此片）。

也許《今夜纏綿》永遠無法在時代廣場的二流電影院之外的地方放映，但一定有人欣賞了科波拉的黃片處女作，因為不久就有人請他拍第二部黃片。這次他的工作包括，拍攝一個新的3D 黃色裸體片段，並將它插入到現有的德國影片《罪惡從夏娃開始》中，這樣製作出來的影片現在名為《男侍者和花花小姐》，講的是一個好色的酒店侍者，使用各種伎倆，偷偷溜進一個滿是內衣模特的房間。

《男侍者和花花小姐》

這些內衣模特都裸露著上身——只有一個17歲的女孩例外，她聲稱，如果她的父親發現她在做什麼，一定會殺了她。科波拉這才允許她留著文胸。「瓊沒光著身子！」影片的海報上這樣宣傳。這指的是影片名義上的「主演」，也就是《花花公子》的封面模特瓊·威爾金森。

宣傳語中還吹噓，科波拉用的3D技術能「讓女孩坐在你的膝蓋上」，至於還有什麼可能會落在你的膝蓋上，那就只能你自己去想像了。《今夜纏綿》和《男侍者和花花小姐》後來都有視頻流出，讓科波拉非常不安。

《現代啟示錄》工作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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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菲律賓製作《現代啟示錄》時，科波拉失去了理智。那次拍攝的厄運是出了名的。颱風搗亂、預算吃緊、日程安排一片混亂、男主演馬丁·辛心臟病發作。這部科波拉在20世紀70年代攝製的大作倒了大霉，以上所列的只是其中的幾個因素。

讓人奇怪的是，在很長一段時間中，這位導演似乎對周遭的一切災難熟視無睹。當他的劇組成員在和熱帶疾病做鬥爭，並極端匱乏食物、飲用水和衛生設備時，科波拉卻撤離了現場，逃到了一個建在休眠火山上的臨時宮殿中。在那兒，他過著更適合一個土耳其帕夏而不是來自皇后區的卑微導演的生活。他請人從舊金山運來了最好的美酒、最精緻的美食、立體聲設備，還有萊儷水晶，還請人每周從義大利運來新鮮的通心粉。一次，他還請東京最優秀的廚師之一為他準備了一腿神戶牛肉——與此同時，他始終沒有支付許多劇組成員的膳食津貼。

《現代啟示錄》工作照

奢侈闊綽的生活並沒有給科波拉帶來多少幸福——他的行為越來越傾向於自我毀滅，這些行為同樣也沒有給他帶來幸福。這位導演毫無節制地吸煙、抽大麻，公然背叛他的妻子，和他的私人助理鬼混。一天，正在進行預演時，他像是突然癲癇發作，倒在地上，全身抽搐，口吐白沫。兩天後，他又出現在了攝影機後，似乎什麼事都沒發生過。朋友們開始擔心他會自殺。馬龍·白蘭度說，那段時間，科波拉「在沮喪、焦慮和瘋狂三者之間徘徊」。

《現代啟示錄》工作照

拍攝結束後，人們終於發現了問題的根源。科波拉被診斷為躁鬱症，醫生開了碳酸鋰藥物。但這種藥物讓他感到噁心。此外，他也非常擔心好萊塢的人會發現他在服用這種藥物，於是以「科茲」的名字買處方葯。四年後，他不再服用碳酸鋰了，並將整個事件歸咎於「中年危機」。

《現代啟示錄》工作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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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 1979 年《現代啟示錄》的上映，科波拉的好日子到了盡頭。儘管在藝術上，影片無疑取得了成功，但這部讓人產生幻覺的越南戰爭史詩片遠遠超過了預算，幾乎讓製片廠瀕臨破產，並且成了不能讓導演對影片擁有太多控制權的第一手物證。無止無休的菲律賓拍攝工作幾乎將科波拉逼瘋。

20世紀 80 年代，科波拉自己出資拍攝了一系列影片，這些影片在票房上先後遭遇慘敗，讓他的畢生積蓄幾乎化為烏有。1990 年，在構思極差的《教父3》中，科波拉讓他那缺乏演戲天分的女兒索菲婭扮演一個關鍵角色，從而徹底毀了自己的藝術事業。

科波拉和女兒

科波拉的葡萄酒園

科波拉的葡萄酒園

到90年代末，科波拉已經精疲力竭，淪於依賴《家有傑克》和約翰·格里森姆的《造雨人》這樣一些粗製濫造的作品，給他新投資的葡萄酒生意提供資金。事實證明，科波拉的葡萄園釀出了相當美味的葡萄酒，近年來，這位已經 70 多歲的導演已經明智地做出選擇，將他的全部創造力用在釀葡萄酒上。至於他的電影遺產，那就留待別人去評說了。

《造雨人》工作照

文位元組選自「未讀·文藝家」叢書《穿幫：電影大師的秘密生活》該書作者為羅伯特·施耐肯伯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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