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尚界重新關注起山本寬齋，這說明了什麼？

原標題：時尚界重新關注起山本寬齋，這說明了什麼？

提到日本時裝設計，山本寬齋並不是一個讓人脫口而出的名字。而山本耀司才是立刻跳入人們腦海中的那位「山本先生」。1980 年代早期，山本耀司和川久保玲的 Comme des Gar?ons 一起，顛覆了西方世界對時裝的認知。

但第一位達到如此成就的日本設計師，其實是寬齋（也許是為了避免混淆，他更喜歡人們叫他的名而不是姓）。早在 1971 年，他就於倫敦舉辦了時裝秀，比川久保玲和山本耀司早了整整 10 年。事實證明，他那充斥著色彩、印花和大量亞洲藝術靈感的獨特審美，對今日的設計師們產生了深遠影響。

你可能不知道山本寬齋的名字，但你一定認得出他的衣服。就算沒見其他人穿過，也一定知道 David Bowie 穿過。這些衣服很刺眼，甚至到了令人不快的地步：合成纖維和閃光的絲綢互相碰撞，不和諧的光影譜出了一種刺目感。極具雕塑感的抽象造型（讓實用性見鬼去吧！）舞台效果極佳，即便是體育館最後排的觀眾也能看得到。

1973 年 4 月，David Bowie 在日本舉辦「Ziggy Stardust」巡演時與山本寬齋的合影留念；David Bowie 身穿寬齋製作的「太空武士」連身褲，這套時裝的靈感來自男式和服

這或許就是最初吸引 Bowie 的地方。在 1972 年的「Ziggy Stardust」巡演上，Bowie 首次以山本寬齋的女裝亮相，隨後開始與山本寬齋保持長期合作，請他製作一次性的演出服。

山本寬齋出生於日本東海岸的橫濱市，曾就讀於東京的日本文化服裝學院（山本耀司、渡邊淳彌和 Undercover 的創始人高橋盾也都在這裡學習過）。28 歲時，他創立了自己的企業山本寬齋有限公司。同年，他在倫敦舉辦了個人時裝秀，博得廣泛關注，其設計作品也首次登上英國版《Harpers & Queen》的封面，標題為《來自東京的大爆炸》。

山本寬齋首秀引起的巨大轟動也吸引了 Bowie 的目光，通過他的「Ziggy Stardust」和「Aladdin Sane」巡迴演唱會，山本寬齋式美學在流行文化中的地位得到了鞏固。

模特 Marie Helvin 身穿一件繪有日本武士 Yakko 漫畫形象的披風，是典型的 70 年代色彩風格

山本寬齋將他的時裝和日本的婆娑羅概念（日本傳統美學意識之一）聯繫在一起，對色彩與華麗感情有獨鍾。這與倡導殘缺、謙遜、質樸的侘寂之美（一種帶有佛教色彩的美學理念）形成了鮮明對比。具體而言，他的時裝更多地與 16 世紀中期到 17 世紀初安土桃山時代的日本藝術有關。那個時代的藝術風格相當「婆娑羅」：奢華，裝飾感強，設計大膽，甚至有些咄咄逼人。

奇怪的是，山本寬齋的美學很少被打上「日系」的標籤。這或許因為我們往往認為日系設計是侘寂風格而非婆娑羅 —— 前者很容易讓人聯想到 20 世紀 80 年代初山本耀司和川久保玲刻意仿古的設計，這種風格被有些時尚媒體以貶抑的口吻稱為「流浪女時尚」。時至今日，這仍然是日系時尚最典型的風格。

模特 Britt Magnusson 身著山本寬齋設計的時裝出現在《Harpers & Queen》的封面主題內頁中；據攝影師 Hiroshi Yoda 透露，正是這張照片激發了 David Bowie 找到山本寬齋為他設計巡演服裝

相比之下，山本寬齋的設計則是從日本歷史中精挑細選，漫步跨越整個亞洲藝術，融合了許多迥然不同的意象。比如，在一件時裝中展現刺青文身、中國清朝宮廷朝服、脫胎於日本江戶時代浮世繪畫家葛飾北齋的作品《神奈川衝浪里》的印花等多種元素。

山本寬齋的印花和視覺設計符合許多亞洲藝術作品的二維化，即洋溢著瓷器或琺琅上的那種豐富艷麗的色彩，大膽鮮明而非細緻具體。他很喜歡迎風招展的寬大披肩，它們既能突出輪廓又可以當作裝飾的畫布，就像一個中式或日式的屏風，以繪畫的方式展開一段故事。整體上，山本寬齋的設計散發著典型的上世紀 70 年代初的誇張風格，十分迷人。

山本寬齋的印花和視覺設計符合許多亞洲藝術作品的二維化風格

現在，山本寬齋式的設計在時尚界又有回歸之勢—— 至少是他的婆娑羅美學再度風靡。帶有寬齋標誌的，色彩、紋理和圖案的衝突，可以在 Alessandro Michele 設計的 Gucci 最新系列中找到。

有些設計師則更貼近寬齋的設計風格，Valentino 稱其 2016 早秋系列背後的靈感來自 Elio Fiorucci，但其中一個向日系構圖致敬的板塊看上去就是純粹的寬齋風格。今年 1 月，Riccardo Tisci 在他最後操刀的 Givenchy 男裝系列中加入了圖騰柱的元素，這與寬齋受日本戲劇中士兵佩戴諷刺漫畫面具啟發而設計出的吐舌頭鬼臉十分相似。

左起：Givenchy 2017 秋冬系列，由 Riccardo Tisci 設計；Valentino 2016 早秋系列；Gucci 2017 早秋系列

左起：Louis Vuitton 2018 度假系列的 Petit Malle 手拿包；Louis Vuitton 2018 度假系列的京都秀場上帶有日本傳統士兵圖案的裙子

Nicolas Ghesquière 在 Louis Vuitton 的 2018 巡迴時裝秀京都站上公開向寬齋致敬。他邀請到了寬齋本人（現已 73 歲高齡）為他創作了幾款全新圖案，包括在一些主要作品和方形小手包上重新設計了那些鬼臉士兵臉譜。

相比這些當代品牌與寬齋合作（或者說大方地借鑒）這一事實本身而言，其背後的一些疑問反倒更有趣。

為什麼現在時尚界突然關注起了山本寬齋？他的服裝設計被定義為典型的 20 世紀 70 年代的逃避主義風格 —— 逃到外太空，逃到全新的假想文化中，逃離過去，逃向未來，摘下性別標籤。

寬齋為 Bowie 設計的時裝從根本上塑造了華麗搖滾的審美基礎，它關乎夢幻，提供某種不真實感，慰藉陷入糟糕困境的人。它曾用五彩繽紛的形式，不自然地轉移人們對恐怖主義、經濟危機、贖罪日戰爭、越南戰爭和水門事件中不誠實的政客們的注意力。

對比當下，這讓你想到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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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Alexander Fury

編輯：張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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