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你不談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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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昆

許多人老是問：「為什麼你不談戀愛？」

這種問題太拙劣了，能不能換個問題：

「為什麼要談戀愛？」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的戀愛問題，本輪不到我這條門外漢來插嘴，但我想在此友情提示一下，現在的大學生，似乎太把「戀愛」看作一種正常的東西了，以至於「不談戀愛」幾近淪為不正常的東西。我每每向別人辯解稱：「在心理上我還是渴望戀愛的，只是在行為上尚未實現而已，你看，我還是一個正常人，沒有什麼不正常的心理。」

為什麼談戀愛如此正常？聽聽這些頗為妥帖的答案吧：戀愛出自人的本能，滿足人的慾望，符合人的天性，是人類最瑰麗的情感，最奇妙的體驗，諸如此類。「本能」和「慾望」是好詞語，「人性」就更好了，「情感」「體驗」更是玄乎其玄，什麼東西一扣上這些帽子，就統統解釋通了。然而這些答案在運用「人性」這個概念的同時，卻沒有想到自欺欺人原本也是人性的一部分。

我們是在這樣一種環境中長大的，家庭中的恩愛齟齬，情歌里的痴言怨語，電影里的離合悲歡，小說里的卿卿我我，夥伴間的人事初萌，我們是從別人那裡學到了怎樣戀愛的，戀愛本不存在，是我們人云亦云出來的，是離我們最近的神話，是我們所有人通過不斷地想像，把戀愛想像成現在這個樣子：那麼美好，不可方物，理所當然，就像未來一樣。沒錯，戀愛的近義詞就是未來。所以，為什麼這麼美好的事物你不去追求呢？為什麼這麼理所當然的事情你不去上心呢？為什麼你不談戀愛呢？

可是，為什麼要談戀愛？

前者是情感問題，後者該是哲學問題。

那麼你們也許要問吧：「看你上面言帶譏諷，怎麼，你難道反對戀愛嗎？」

我可不敢，我的朋友，我一直堅信這樣的真理，天底下沒有一個人是不想戀愛的。我亦在其中。

但是，人不是一個「想戀愛」這樣簡單的詞就能概括的事物。而戀愛也實在是不可討論的事物。

古人在造字的時候，把「戀愛」這個詞造得很美，字形美，發音也很美，戀愛這件事本身也美，不光美，而且純，而且真，不然就配不上以「戀愛」名之了。於是我們常常想，等「戀愛」這個詞運用到我們身上的時候，我們也要這樣美，這樣真，這樣純，我們也要配得上這個詞。《怦然心動》里就很好，一雙手觸在一起，四目交接，又收回，就極美了，就永恆了，沒有雜質。其實哪是自己想，便能的呢？「哪有這樣的事啊？」長大了許多後，我常常問從前的自己。

那些肥皂劇的老套戀愛橋段，真的是膩到吐了，而如發生在我的身上，當然卻是樂此不疲的，也許，我們對戀愛抱著自以為不切實際的幻想，在肯定與否定間徘徊，羞於在言語上承認，但又不扔冰冷地拋棄，於是一邊對狗血劇情嗤之以鼻的同時，一邊又不斷編織關於自己的童話，總之，我們不能熄滅那人類僅存的希望和想像力，不是嗎？不是所有人都會問「哪有這樣的事啊？」，不是所有人都以為理想的戀愛只在極樂世界（所以出家人是不屑於紅塵的），我們須抱這樣的信念：理想的戀愛還在塵世，主要的問題仍是命運和緣分——真是蠢極了，我卻就愛這樣的愚蠢。所以我很理解和贊同他們心裡的話：「我只是沒有遇見合適的那個人而已。」這句話，我用來回答文章的題目，你看可以么？

戀愛給人以甜蜜，但僅僅有甜蜜，也就不成為「戀愛」了，哪怕再低劣的編劇，都要摻些苦汁與毒素在劇本里。戀愛是複雜的，因為人是複雜的，人只喜歡複雜的東西。戀愛中的一切都是不合理的，但恰恰如此，它又是合理的，不戀愛的人和戀愛的人其實是兩個人種，他們是沒辦法坐在一起討論戀愛的性質問題的。「為什麼你不談戀愛？」是一個正在戀愛中的人才能回答的問題，但是他卻已不需要回答了。這句話，我用來回答文章的題目，你看可以么？

我不羨慕熱戀中的人們，我覺得他們很美好，我替他們感到幸福，但這並不是說，我就要躊躇滿志去談一場戀愛了。相較於接受和不接受，接受和實踐才是兩個真正的極端。看著同學身邊的愛侶隨著季節變化換了一茬又一茬，他們不是在戀愛，就是在準備戀愛的過程中，失戀一說彷彿已不存在，我只能佩服（不帶諷刺地佩服），可是也只是佩服而已，戀愛應該是奢侈品，不是生活必需品。「寧缺毋濫」雖然不好聽，可是經歷過戀愛風雨的人似乎都在默默奉行之，但他們大概只是覺得累了吧，大概只是出於保持當前狀態的一種惰性，或者說一種慣性。「熱鬧是他們的，我什麼也沒有。」朱佩弦淡淡的心境，如今移到我身上了。我記得這樣的一句話：「不要因為寂寞而談戀愛。」這句話是一位學姐說的，實在應該寫在校訓里，所謂「寂寞」是什麼，我不知道，這個「寂寞」很朦朧，就因為這樣的朦朧，它就值得寫在校訓里。但校訓里終究沒有，或許怕學生群起而攻之。但這句話如果我用來回答文章的題目，你看可以么？

魯迅在給許廣平的信里說，廈門大學安排給已婚教員的宿舍曰「兼愛樓」，給單身教員的宿舍曰「博學樓」，令人發笑。如今看來，這樓的名字中卻蘊涵著極為深刻的戀愛哲學。所以不願「兼愛」者，為求「博學」而已，時間不就是用來浪費的嘛，浪費給書本，給文憑，給職位，給工資，還是浪費給愛情，給約會，給竊竊私語，都一樣視之如糞土，沒有誰更優秀，它們的墳都應該修得一樣大。而所謂「忙」，多半只是借口，這點小心思，還是瞞不過大家的。真有忙到如大禹「三過家門而不入」者，那也是聖人了。一忙而沒有戀愛的情緒，這倒是說得過去，但是年輕氣盛的大學生的我們，說自己沒有「戀愛的情緒」，是不是有點過於苦修禁慾？對於戀愛，大概每個人都患有拖延症，有些人癥狀頗為嚴重罷了，沒有本質區別的。這句話，我用來回答文章的題目，你看可以么？

那麼，為什麼你不談戀愛？

你是覺得自己眼高手低，難免孤芳自賞？

你是覺得當下應當自我提高，將來及鋒而拭？

你是覺得曾有一份真摯的愛已然逝去，曾經滄海難為水？

你是覺得曾經鼓起勇氣努力追求過，而失敗的結果卻使自己從此心灰意冷，不敢再愛？

你是覺得單身久了也感覺挺好，沒覺得自己需要別人的照顧和陪伴和安慰和調戲？

你說吧，我用心聽著，我想聽你的借口還有多少。

沒關係，我們都是用借口活著的。真的沒關係，說吧。

「我愛過一個人，雖然結果是失敗，但卻無關宏旨，真正的癥結在於我自以為高尚，自以為在必然的失敗中能夠不願且不必擁有她，自以為自己有多廣博忠誠，有多柏拉圖式的理想主義，可是，我迷茫疑惑並且痛苦，並且痛苦並且痛苦並且痛苦，忽然有一天，我想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什麼是我想要的東西，我想要的正是她，再沒有什麼其他的東西，再沒有高尚理想忠誠迷狂以及自我崇高，我承認我只想要擁有她，然後在承認的瞬間——在承認的瞬間我又知道我已不再想要擁有她，我承認我想要戀愛，同時我已不需要戀愛了。這就是我的本性，我就是個不折不扣的自私的人，我很快活，我還愛著，可是我很快活。然後我瘋狂地學習，並且想要戀愛，並且不需要戀愛，這就是我的借口，可是我很快活。」

※為什麼我不想談戀愛？
※你長這麼好看，為什麼不談戀愛？
※她只談戀愛不結婚，這到底是為什麼？
※為什麼有些人一直都不想談戀愛？
※沒有性，還談什麼戀愛
※太久沒談戀愛是什麼感覺？
※連朋友都做不成了，還談什麼戀愛和婚姻？
※你不肯花時間，還談什麼真愛
※戀愛問答：為什麼他突然不愛我了
※你為什麼忘不掉初戀？
※跟鬼談戀愛是什麼感覺？ 1
※男人談戀愛談的是什麼？
※什麼舉止會令真心愛你的男人不再愛你？
※為什麼他不珍惜你的好？
※你為什麼「討不好」別人？
※你不渣不壞，為什麼沒人愛？
※你為什麼不理我了？為什麼？
※你為什麼不敢拒絕？
※為什麼別人都不愛跟你聊天？
※我愛你，關你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