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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順法師思想研討會上 究竟發生了什麼?

印順法師思想研討會上 究竟發生了什麼?



印順法師思想研討會上

究竟發生了什麼?


謠言止於智者。在網路時代傳播謠言,可以在短時間內忽悠許多人,但是,謠言終究會被揭穿。如果是不太上網的老人,受到矇騙,倒也情有可原。但是,了解內情的人,明知不符實情,還在網上轉發,心態就有些問題了。


網上有人說:「中國社會科學院哲學研究員、閩南佛學院研究生導師周貴華,組織一小撮不三不四的「學者」,打著「護持佛教」的幌子,惡毒攻擊佛學泰斗印順法師」,這種很像文革語言的說法,顯然令人懷疑。真相究竟是什麼呢?


從網路上相關的報道就可以知道,這次學術會議是在無錫惠山寺召開的,眾多出家法師參與並提交文章發言,怎麼能說是「一小撮不三不四的學者」?

A,究竟有哪些人參與了會議?有沒有出家法師?


讀讀會議報道:「參加本次研討會的領導、法師和學者有:無錫市委統戰部副部長、無錫市民族宗教事務局局長吳濤;無錫市民族宗教事務局副局長張慧東;中國佛教文化研究所執行所長、香港寶蓮寺方丈凈因法師;無錫市佛教協會副會長、惠山寺方丈玉平法師;無錫市佛教協會副會長顏冬寶先生;陝西省佛教協會副會長、寶雞金頂寺住持明舒法師;閩南佛學院教務長靜安法師;台灣千華寺住持、佛教僧伽林教育院院長法藏法師;青海北海禪院住持明賢法師;美國洛杉磯玄奘寺住持心海法師;河北佛學院道法法師;佛教義學研究會會長、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員、博士生導師周貴華;佛教義學研究會副會長、中山大學哲學系教授、博士生導師馮煥珍;華東師範大學中文系教授、博士生導師黃人二;江蘇民族宗教研究中心研究員張華;清華大學科學技術與社會研究所副教授蔣勁松;浙江社會科學院哲學研究所副研究員吳可為;佛教義學研究會秘書長、南京大學中華文化研究院副研究員劉鹿鳴等,其中僧俗兩界義學研究者共有四十餘位。」


B,會議的宗旨是惡毒攻擊佛學泰斗?


「本次研討會旨在紀念印順法師為中國佛教所做的貢獻,緬懷佛門先賢深入經藏、闡揚佛法的豐功,同時也對法師的人間佛教思想予以探討、反思和抉擇,並對新時代佛教的發展建言獻策,期許新時代佛教護國佑民,造福世界。」


C ,所有參會者都在批評印順法師嗎?

不是,有多位發言者主要是在為印順法師辯護,在支持印順法師。


D,參會者的觀點是否可以批評?


當然,正如同印順法師的觀點一樣, 都有不足,都可以有理有據地批評。但是所有的學術批評,都要嚴肅認真,要引用被批評者的文章,細緻分析,要公平對待被批評者。


E,參會者的言辭是否太過激烈?


不能斷章取義,只看個別言辭,要在整個文章的脈絡中來理解,不能只看批評的言辭,不看肯定和承認的言辭;不能只看結論,不看論證。尤其是在沒有正式發表之前,不能只從不正規渠道獲得的未定稿的片段作為批評的依據。

現在批評者指責參會者言辭激烈,卻不反思自己罔顧事實,扣帽子攻擊參會者的做法本身是否妥當,令人嘆息。


F,參會者的動機是否不良?


無根據地揣測他人動機,對於學術爭論毫無意義,格調不高,還是免了吧。


G,會議的結論是什麼?

看看台灣千華寺住持、佛教僧伽林教育院院長法藏法師的總結髮言:


現在容我用一分鐘的時間對三寶進行祈禱、祈請:


我弟子法藏今皈依佛兩足尊、皈依法離欲尊、皈依僧眾中尊。我今為第二屆義學研討會做總結,不為自身求安樂,亦不為自己的任何私心私想而作一分一處的對立。願三寶加被!


為利益一切眾生,為大乘常住世間,為欲饒益一切眾生,以攝取諸位善知識所說法為本,總攝二日所說之精華。願三寶加被!


令弟子所攝取上契佛意,下符眾生根器,所說總結得以利益一切眾生,為欲一切見聞之者發大菩提心,業障全消,所求如意。亦求我義學學會所有法師、所有同仁之善心上徹三寶之雲鑒,下濟六道之眾苦。以上是為弟子法藏所盼,願三寶指引加被!

印順法師思想研討會上 究竟發生了什麼?



一、對印順法師的致敬和反思


我所說的分為兩大部分。


第一大部分,儘可能總攝諸位善知識的善心所說。雖然就像林老師所說,或許大部分論文對印老法師有一些看法和反思,但也就像我祈禱文所說的,不以觸惱、對立為目的,而以增上佛法的安住為大家共同的目的,我做以下的總結。在比例上看,這當中確實有較多的反思,但我們仍然存在著對印老無限的尊重,以及對大乘佛法究竟長存的無限信心和決心。


1、印順法師以人本經驗理性主義為根本見


(第一大部分的)第一部分,總結我們對印老法師一生思想中所運用根本見的看法。我相信,包括持支持態度的人也同意,印老法師用的是人本經驗理性主義。


人本經驗主義確實有其現社會的強大市場,因為它強調理性。在今天這個科技時代,理性確實最容易被尚未具有宗教信仰的一般人所接受。然而大家也漸漸理解到,經驗理性所直基的根本是人的六根所見。以這個「見」為經驗,再以它共許的推論邏輯(也就是因明共許的推論邏輯)為方法,得出已知、未知的各種結論,這些結論容易說服任何有共同經驗的人。因此它展現出來的人間佛教也好,或者對教理的解說也好,能夠吸引西方人,能夠吸引任何初學佛的人。


然而大家也都知道,這樣一個根源,以人為本的經驗作為根本,不是不可以(就像明舒法師提到的一樣),只是不夠完整,而且太狹隘。


為什麼呢?就像鬼神有鬼神的世界,魚有魚的世界,人有人的世界,它們看水是不一樣的。這個宇宙之間的水是不完全由人來定義的,事實上是由我們的業感來定義的。而業感各個不同,各個不同造成了不同的經驗,也就形成了不同的經驗主義的結論。


因此,佛出現在人間,但不以人間為限。換句話說,我們不能完全以人的經驗來解釋佛法的一切。這是今天義學研究會基於善意一再想要提醒世人的,但這並不是否定經驗主義。


2、印順法師的「大乘非佛說」觀念


但是我們確實看到,基本上、甚至唯一使用了人本經驗理性主義之後,造成了大乘可能「非佛說」這樣的疑慮。我們今天還是把它定位成一種疑慮,因為終究不是所有人都來討論。但是,這個疑慮確實是存在的,因為從文本的理解中可以看到,即便是有人認為「沒有啊,老法師還是認為大乘是佛說的」。


這裡有兩種情況在造成分歧:


第一,我們知道,佛經確實通五種人說,即佛說、阿羅漢說、菩薩說、凡夫說,乃至於外道都可說。大乘經典雖然同意「大乘經通五種人說」,可它並不否定確實有「佛說」的經典。而印老法師給人的感覺是,大乘經典基本上都不是佛所說。而這意義是不一樣的,他已經毀了所有大乘經典為佛所親說(的見地)。


所以這兩個看法,傳統的看法是容許有五種人說,但這不意味著「沒有大乘經是佛說」。然而印老給人的感覺是「大乘經佛沒有說,不過展現出來、後代推論出來的大乘法是佛說」的意思。


這樣看起來就像有人認為的,老法師接受了「大乘是佛說」的這種看法。可是,在實修的時候會造成問題,也就是人編的經典不具有加持力和聖性意。但是,如果是佛親口所說的話,它具有一定程度的加持性。為什麼有加持性?因為這是超經驗的、非人的經驗所能理解。因此我們去禮拜、稱誦。


剛才黃人二老師也說到,事實上相當多的佛教學者也認為《心經》根本是一種咒語,是一種語言的神秘加持力。可以看出來,如果說是人編的,就很難說它有加持力了。所以,這會從根本上牽涉到大乘佛法的修行。也因此義學研究會非常謹慎地來看待這件事情,不能說「大乘經典非佛所說,但大乘法是佛所說」這樣子可以說得過去的。因為我們堅持,大乘經典必然也有佛親說的。這點是主要的結論。


第二,在「大乘非佛說」這樣一個理性推論法中,我們要對應它是怎樣地不對,怎樣地可以給予呼應。


經典上我們要相信,佛為大智者。我們並不是把佛神化,而是要把佛認定為他不是人的那種經驗而已。佛固然由人來展現成佛,但是他終究已經不是人(凡夫)。他的能力有超過人的能力所能看得到的。


比如佛在講經的時候是「同聽異聞」。也就是說,現在我在講,在座的每一個人聽起來,有人聽成大乘法,有人聽成聲聞法。講大乘法的時候,也有人得法眼凈(比如聲聞人得法眼凈),而有人聽了小乘法之後,居然發菩提心。這就是「同聽異聞」的概念。而「同聽異聞」更深刻的意思就是說,甚至於有人完全聽的是《阿含經》,但是有人聽的是華嚴教法,這也就是所謂的「佛初出世二十一天講《華嚴經》」的概念。這種概念是超經驗的。


那麼超經驗到底存不存在呢?以今天的科學來說,義學者其實已經透過科技的進一步發展的量子力學以及相對論告訴我們,其實心物一元的、超人類一般性經驗的,本來就存在著。這樣的情況也就呼應著大乘佛經中所有的超經驗。


就算你不能完全信奉,但是你絕對不能以你的人類經驗來否定它。這也是義學研究會以很理性的態度,而並不是以對立的態度、歡不歡喜的態度來否定人本經驗主義。


3、印順法師基於「大乘非佛說」否定如來藏與凈土


印老法師基於「大乘非佛說」這種觀念,因此明確地否定了凈土。我相信大家也不會反對,因為白紙黑字寫在那裡,這次會議已經有人發表過。還有反對如來藏。


我們要說明的是,說為「如來藏」,並不是「勝義我」「梵我」的這種觀念,就像明舒法師所說,先把它架構為「如來藏是勝義我(梵我)」,然後再來批評它,說「你們認為如來藏不對」。


問題是,大乘義學者的研究發現,漢傳佛教所說的如來藏並不是「勝義我(梵我)」的觀念。它完全不是壞掉空性見,而是空性見的更進一步,從一開始就是「不思議」。


這種「不思議」的概念,我們認知為佛性的甚深義。大乘法中確確實實地提到了佛意、甚深義。這種甚深義,如果使用人本經驗主義理解,當然就會破它,說它是「梵我」的。


我們今天要對應的是說,這種如來藏的思想以及凈土教所生起的意義,並不是印老法師這麼單純地說它是「梵我」所引入的。如果你先把它建構成這樣,然後再來說它不對,可能傳統大乘佛法的擁護者也同樣難以接受,也同樣覺得這會破壞佛法的大乘根基。


4、人本菩薩道俗化、狹隘化、無力化的展現


人本菩薩道的俗化、狹隘化、無力化的展現。就在過度人本的所謂「人本菩薩道」中,我們看到了它的無義性。


比如說,如果你毀了凈土教,那麼請問,我們說要行「人間道法」,現在就有一個人間人,他要死掉了,他還是個人。如果你說不度鬼神,那沒有關係,他還是人。該怎麼辦?我們不能幫他助念,因為我們不相信阿彌陀佛。那怎麼辦呢?


「我幫你皈依好嗎?下輩子再來修好嗎?」「不行啊!師父。我殺了好多眾生啊,我勢必要墮落,那個鬼都出現了,怎麼辦?」「啊,那你就只能先受完報了。因為我沒有辦法教你,我沒有辦法度你啊!」


所以,如果你毀了凈土教這樣的善巧方便,在某一種意義上其實也跟著毀了人間佛教。因為他就是人,眼前你又不能幫助他。


南傳佛教就是這樣的。我親口問了南傳比丘,我說:「你們很注重人的度化。」「對啊對啊對啊,我們才不像你,一天到晚在度鬼神、立牌位。」我說:「他就要死了,那他是不是人?」「是人。」「可他殺了很多人,現在鬼相都現前了,請問南傳佛教怎麼度?你們講人間,你們怎麼度?」他說不上來:「只能給他受三皈、受五戒,為他度下輩子再來做人的機會。」我就說:「你也知道嘛,這樣怎麼可能做人?」他也說不上來。


所以,「人間性」如果毀了如來藏,也毀了凈土教,其實人間教法相對也就難以圓滿。在這種情況下,它的無力感很明顯。它的理論基礎造成了「人本菩薩道」,然而狹隘化、俗化和無力感也就很明顯。


那麼,傳統的義學主張的是什麼?我們同意在某些情況下,比如度外國人的時候,他不相信輪迴,可以暫且不講輪迴觸惱他,但不是永遠不講。他不相信凈土,可以暫且不要告訴他「你死之前要念佛」。但是等他真要死了,嚇得要死了,在這個時候跟他講念佛就有可能。我們可以善巧。


這就是我們說的,人間道也可以用,人間菩薩道也可以用,大乘義學研究的概念里,並不否定人間菩薩道的善巧運用。但我們更不忘記解脫道的究竟把握。這是義學研究學會共同的看法。


5、印順法師對信根重要性的否定


好幾位老師都講到,老法師對於信、信根的認知是否定的。他認為沒理性的人才在講「信」。也就是所謂「理行人」是高的。「你這什麼道理都沒有,你在講信,可見你檔次低啊!」甚至認為那是後來為了一些善巧而說的。所以,他斷信根的重要性。


然而在阿含教里,明明是處處推三十七道品的「信、進、念、定、慧」。信根,最後再來產生信力。因為有了信力,所以對於未證得的聖法道有不動搖的信心和堅固的動力。這也就是吳可為教授所說。


雖然他一再提到,我們夢中的人怎麼可能知道聖性之法?憑的就是信根。我們沒爬過台灣的玉山,但為什麼我知道這條路能上玉山?因為我相信路標。我是沒到過,但是路標也在那兒,我可以爬,大不了被騙一次。如果是被阿彌陀佛「騙」一次,我不損失多少。這就是信根的根本。


所以,信根在《華嚴經》所說就是「信為道源功德母」。《大乘起信論》以「起信」為本論、為根本。它不是解說大乘是什麼,而是叫你要相信大乘,所以也在談信根。所以,從這個文本來看,義學研究會並不同意廢信根。相反,大乘的「不思議」其實恰好要用「信」來導入,這是符合文本的。


6、印順法師研究中「引經典而證己見」的傾向


今天有學者也談到,印順老法師在解讀文本的時候,事實上是有所選擇的。有所選擇,有所運用,我們有對其進行再解讀的需要性。在這之中,我個人感覺「引經典而證己見」與「依經典而立己見」是不一樣的。


「引經」是我先有我的看法,我取經典中符合我看法的,把它綴集起來,最後證明是我自己的看法,這叫「隨自意說」。而依著經典的聖言量把自己放空,讓經典導引、建立我的見地,這是「學佛」。這是兩碼事。


至於老法師用哪一種,今天的義學會傾向於認為,老法師可能有很多自己的一些根本見地。他引的經文常常、說是錯誤的也可以,但是用比較溫和的說法就是「有選擇性地運用」。


這種看法其實義學者是有所保留的。為什麼?因為我們是佛教徒,我們要本心向於「無我」。我們是學佛,不是學人自己。我們當然要先依佛陀的聖言量,讓它進入我的心裡,自己產生作用。當然要經過思辨,讓它成為我的見解、我的主人,這叫做「皈依法」。不然倒過來是「皈依自己」,先建立己見。這是我們義學研究會中也預見到的問題。


以上簡要地說明我們所看到的、認為老法師見解中需要商榷的部分。當我們理解了這些值得商榷的部分之後,我們的態度和看法是,沒關係,還可以再談。但是,我們對老法師最根本的看法,也是要捍衛的。


為什麼?因為這是我們大乘人根本的想法。如果我們不去透過爬梳而捍衛這種看法,而是完全運用老法師的人本(經驗理性)主義,其實最終被置換為「阿含的大乘」。也就是說,如果最終展現為人本菩薩道,它是一個相對無力而淺薄、比較脫離了解脫意義的所謂「菩薩道」。


我們一再強調,這一點不是不可以,然而被置換之後,用的語言雖然一樣,但是所謂的成佛是什麼、凈土是什麼、菩薩道是什麼,已經不再是大乘經典所提的內容了。作為一個信仰大乘的義學者來說,我們覺得真理是需要捍衛的。


以上就是屬於對印老法師致以敬意、並且給予反思的部分。

印順法師思想研討會上 究竟發生了什麼?



二、對義學研究會的展望和期許


接下來,我們不只是反思。今天蔣老師點評過的事情,我把它記下來,我覺得這是非常重要的結論。


我們作為大乘義學的研究者,今後義學研究會的路子到底要怎麼走?我不敢說我定誰之說,但是我整理了七八條主要的核心概念。在這裡希望本諸三寶加被,進入第二個主題之後,希望可以從方法、用心、一直到方向上,給予諸位在未來的義學研究中一些參考的意義。以下我就開始說明:


1、大乘義學研究者的「不可動搖」


作為大乘義學者,我們在義學研究上的心態到底應準備怎樣的前提?就像一位神父或修女,就是將生命賦給了上帝,其他嘲弄上帝或質疑上帝不存在的說明,對他(她)的生命選擇而言是毫無意義的。因為他(她)已經選擇做了神父、做了修女。他(她)的根本信仰不應該、不容許,也沒有動蕩的空間。


諸位在座,我是僧,諸位是俗。在對大乘佛法的敬仰、追隨、護念的心情上,我們僧俗是不別的。就這個意義上說,我們有動搖的空間嗎?理論上應該是沒有。


那什麼東西不應該動搖?衣服可以動搖,髮型可以動搖,今天晚上吃不吃飯可以動搖。但這個東西——這個我生命願意來投入的東西是不能動搖的。那到底是什麼?這是首先要解決的。


什麼是不動搖?就是信仰大乘佛法文本的根本真實性,大乘哲思內涵的通透究竟性,以及大乘不共外道、不共小乘的解脫根本價值的價值性,我們是不能動搖的。


大乘義學者的研究,不能研究到後來,認為「大家成阿羅漢也還可以,總比沒有好」。我們的目的是成佛,不能研究著研究著,就退向做阿羅漢了。這不只是不共於世間,甚至是不共於聲聞乘的。這不是看不起聲聞乘,而是我們標舉大乘的旗幟。


所謂「相信佛法文本的真實性」,這裡必須進行說明。就像人二老師所說、所看的一樣,其實文本經由傳遞的過程,會抄錯,會漏字,會發生其他情況。我們認為這個考據是沒問題的,去把它弄得更完整,或者藉由巴利文、梵文再把它恢復一下,看它可能存在哪些翻譯上的差異,我覺得都可以。但是在心情上,不能說「《心經》有這麼多的版本,大概《心經》是假的,不然怎麼會這麼多樣」,這就有問題了。


所以,對文本完整性的數據性、資料性考察,當然是允許的。然而,我們的根本性是不可以對大乘經典「佛說」的意義有所動搖的。


再來看「哲思內涵的最究竟性」,這是大乘佛法的最根本。一切諸佛出世,皆為開示悟入佛之知見,這是佛的根本。他不是要讓眾生成阿羅漢,而是要讓眾生成佛。這種解脫的究竟根本價值,我們不應該動搖。另外還有哲思內涵的所謂「實相見」,我已經提過了。


2、大乘義學研究方法:超經驗理性也要用一用


在研究方法上,這裡我就呼應林建德老師。其實經驗理性與超經驗理性都可以並用。我們沒有說完全不用經驗理性,很多東西也是要經驗去說明其意義的。但是我們不受限於經驗理性,我們還有超經驗理性。


今天研究超經驗理性最有名的一個人是台灣大學前校長李嗣涔。他做了一個超能力研究實驗。要知道,他作為台大校長,是第一個進入美國電機協會的華人學者。今天他做這種神秘經驗研究,是拿他的招牌去換的。全世界會把他當作「你是不是迷信」,他的同參笑他作「科學怪人」,但他完全無悔地去研究。


他寫一個「恨」字、一個「佛」字,放在黑箱子里,讓有神秘經驗能力的小孩來摸。那個小孩從來都不知道什麼叫「佛」、什麼叫「恨」,但當他一摸、摸到「恨」字的時候(那個字可以用英文寫,可以用中文寫,可以用日文寫),小孩子嚇到哭。但如果摸到「佛」字(用英文寫、中文寫、法文寫都沒關係,小孩子都看不懂)的時候,小孩告訴李嗣涔教授「我看到金人在虛空中」。


這就是人二老師說的,聲音有不可思議加持,咒語有不可思議的加持。語言經過人類的灌輸並被賦予意義之後,文字的符號也具有不可思議的加持。換句話說,大乘經典如果不是來自佛說,那我們怎能這麼坦蕩地說,它有不思議加持?這是今天台大校長直接做研究得出來的。


諸位!超經驗我們也要用一用,不要怕。不要怕別人說我們是迷信、不理性,不是的。一般所謂理性,其實可能只是科學的迷信者,不是真正的理性。


3、大乘義學研究的目標


那麼應該以什麼為目標呢?義學研究可以用哪些作為研究對象呢?這就是義學研究會學者將來可以去做的,範圍一定很廣泛。


第一個,教說(大乘教說乃至小乘教說)的再組織、再明確化、再詮釋,讓它更加明顯於當今社會。用白話文、用學術的方法,最終目的是促進大乘佛法的再興、再繼承。這樣的論文是佛教義學研究會可以做、應該做的。(這樣的工作)古德已經做了不少,我們今天應該以虔誠的心情和專註的用心再詮釋、再組織。


第二個,尤其是對於內修教法的再深化、再組織和再可用性的說明。比如「法華三昧懺」在拜的時候需要先洗澡。而洗澡的澡堂其實有一定的做法,那麼我去把這個做法再研究、再深化。這些論文是可以做的。


美國洛杉磯有一位宣化上人的弟子叫恆實法師,他以我給他的問題為題寫了一篇論文,寫完之後美國大學直接授予他博士學位。人家承認這樣的研究哦!不過只是一部《華嚴懺》的英譯註解,就得到了博士學位。所以,這樣的研究是可以成立的。


其次,回應時代重要性的義學研究是需要的。所以,義學研究可不是關起門來進行。如同張華老師所說,我們要回應時代的需要,而不是斷除所謂「人間佛教」。


再者,「人間佛教」大乘佛法本位之再詮釋,這是義學研究會可以做的。


再者、簡別當前的社會環境和不當的傳統思想的滲入。所謂「不當」,是「不適當」,不是「不好」。


不適當的思想滲入,比如中國講「孝順」,可是所謂「孝順」在中國既沒有對佛的信仰、也沒有對神的信仰的背景下,這個「孝順」其實是對父母做造神運動。這種造神運動使得「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子為父隱,父為子隱」……這種近乎不理性的人際「孝順」概念滲入到民間,也滲入到佛法之中,使得很多人只基於「媽媽不讓我出家」就羸弱了。諸如此類的研究,我們必須要給予再說明,這是義學研究者重新為大乘佛法給予一個釐清的機會。


4、勇於與世界各個宗教作友善對話


大乘義學者應該勇於與世界各個宗教作友善對話。大乘佛法是當今這個世界究竟的和平、究竟的心靈安寧、人性救贖的最後堡壘。我相信,相信諸位也相信。如果是這樣,不要讓我們的義學只關在門裡做。我們今天要對印老致以最大的敬意,就是因為他而使我們走向全世界。那麼這種做法是今後義學研究可以繼續做的。


5、義學研究應面向全世界


義學研究的高度應該是什麼?應該是完全面向世界,讓全世界知道,東方以佛陀為代表的大乘佛法的內在心靈是這個世界真正的最後救贖。這並不是說佛教度盡一切,而是說有緣的人應該看到大乘佛法,不只是中國人或華人,或者日本人、韓國人這些亞洲人,而應該讓全世界現在與未來的一切眾生都看到。這是我們義學研究的戰略高度,我們應該要建立。


6、義學研究應當勇於超越


這是我的期許,義學研究應該勇於超越。


個人認為,直到近代才有對佛教比較一般而經驗化的所謂「三系」的分別。我作為一個天台宗傳人,每次看到「三系」的分別,知道這可以作為一個善巧運用。但如果過度且默認一切都是「三系」,佛法就是這「三系」的研究,而且斷然把這「三系」割裂開來,其實最後限制了義學研究的廣度。所以應該勇於超越。


這並不是說這「三系」沒有用,而是說不必太過局限於「三系」的各自獨立。有時根本融在一起,就會看到禪宗的自在,你才有辦法研究禪宗。禪宗亦空亦有,甚至講到中道義去。如果義學研究總是執迷於「三系」的隔別,就會做不下去。所以要勇於超越,超越古人,超越民國以來的做法。


7、對義學研究的期許:實踐佛法、深入教理行證


最後一點對諸位有所期許,包括我自己。


我們今天做義學研究,並不是在文字上玩玩,最後歷史上說有一堆人在寫東西,寫了什麼什麼、出了幾本書。不是這個意思。我們最終是要能以實踐佛法、自己深入到教理行證,作為義學研究不出錯的自我保證與自我期許。


我們同時也期許臨終自在、今生無悔,於人於世盡了自己生命的最大努力,自利利他過了。等到臨終之際,揮揮手跟這個世界說,所有在佛前我學佛,我能做的,為一切眾生、為與我有緣的眾生所應做的,都已經做完了。我現在要去極樂世界,或者要去哪兒都沒關係,我謝幕了。


這樣的義學研究,洒脫、自我證明、自我完成,並且堪為眾生的榜樣。這是我個人作為一個出家人,對我們義學研究學會的所有出家人、在家人,主要是在家居士的深深期許,也是我對諸位的尊重。我作為一個出家人,行的是解脫法,我也相信,諸位在家居士,你們解脫法一樣有份,一樣能解脫。


我希望,最終在這樣的大乘義學研究中,諸位也能夠洒脫地完成今生的自我解脫。或者哪怕你要再來為人,作為一個大力量的人來到人間,也沒關係,隨你選擇,但是要自在。不能做大乘研究,講大乘法講得這麼好,但卻生活顛倒、心情煩惱、人生痛苦、臨終無望。這算什麼?我今天有緣跟大家見面,將來哪一天我知道你是這樣過日子的,我也很難過!所以,不要讓我難過,希望大家一起來。

印順法師思想研討會上 究竟發生了什麼?



三、印順法師留給後人的寶貴精神財富


1、印順法師正本清源的用心值得學習與敬重


印老法師對於中國佛教不相應於佛法的某些傳統性的滲入,有一種釐清、正本清源的意圖,這個做法是很好的。他認為中國有很強大的文化傳統,它是不是導入到佛法里,混亂了?他想要去釐清。不管他釐清得最終是對還是錯,他這種用心,我們今後也得要學習、也得要敬重。因為這才是真佛子!不然講的是外道法啊!


現在有人拿《弟子規》做文章,說「沒《弟子規》就沒有比丘。」這是什麼話?《弟子規》是清朝中期、大概是乾隆還是誰所編出來的。那之前是誰?之前都沒比丘嗎?簡直就是血口噴人,這樣講就是完全地誤導。對於這件事情,台灣也氣爆了。


2、印順法師對大乘佛法的危機意識應該繼承


印老法師對於大乘的悲心長養,其護教的勇悍和一生的熱情,以及他孤獨地在義學上的踽踽獨行,而不貪名、不貪利,也不去說別人的過惡,乃至於國民黨曾經要抓他,讓他難堪,他也從來沒有一句惡話。


我師父的俗家太太就是他剃度的,剃度的時候我們還跟他老人家合照,還跟他說了好多話。我們太記得老人家溫文爾雅的真實樣貌,這絕對不是聽來的,也絕對不是誰說來的,而是我親自親見來的,真的是這樣。所以,這樣一位儒雅的、護教心切的長老,我們要感恩、我們要作為標杆。


諸位!他對於大乘佛法在今生面對的所謂西方科學理性主義的挑戰,所產生的「大乘佛法滅亡」的危機意識確實是很強烈的。我們今天要繼承他這種危機意識,繼續做下去。


這就是我對他最後的敬仰與最後的供養,也是對諸位最後的禮敬和最後的感謝,以及最後的供養!


以上所說到此。如果有說的不好的地方,請大家多多地得意忘言,理解我的用心。阿彌陀佛。


聲 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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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屆佛教義學研討會暨印順法師佛學思想研討會圓滿閉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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