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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為什麼需要玄奘大師

作者:何琳


「當主導性文化模式已經失范,經歷過道路選擇的重大麴折,中華民族該如何定位精神的坐標,尋找生命價值的新起點,來構建自己的未來?這是我們今天探詢玄奘精神的旨趣所在。」


我們為什麼需要玄奘大師

我們為什麼需要玄奘大師



《大唐玄奘》劇照


有一種信念,叫做「遠紹如來,近光遺法」,這種信念的堅守,不但要以身相許,更要以命相搏。穿大漠,度蔥嶺,為探求正法奧義,玄奘大師孑影孤征,踏上西行之路。這一去,沙雪艱危,這一去,生死莫測,寧可就西而死,豈能東返而生!五萬里取經路,歷經磨難,堅毅無畏,光照史冊。聖道之途的求索同樣備嘗艱辛,春秋寒暑一十七年的勤精參修,貫通大小二乘,融會空有二宗,名滿五印,卻放棄榮耀,返歸故土,精誠貫注,夙夜不懈,廣譯群經。非信仰篤定者,無以完成這一「大事因緣」。


有一種情懷,叫做「不忍聖教衰,不忍眾生苦」,這是普度一切眾生為己任的菩薩情懷。菩薩因於眾生,而起大悲;因於大悲,生菩提心;因菩提心,成無上正等正覺。一切眾生為樹根,諸佛為華果,菩薩以大悲水饒益眾生,能成就諸佛智慧華果。若非悲願弘深,一切菩薩終不能自利利他而功德圓滿,成就佛位。


有一種智慧,叫做般若波羅蜜多,能破無明長夜,顯真實法界,為抵達解脫彼岸之法舟。無所得而無住,趣求第一義諦,方證得般若。玄奘大師學窮三藏,義貫五乘,備盡深極,智慧幽微,故能義無不暢,詞必以彰,得使唯識微言,因茲得顯,大乘妙趣,由此而彰。


若知、若情、若志,見證了偉大的玄奘精神,勇決威猛,精勤不怠,雖萬死千難而矢志不渝,這是菩薩聖道人格的展現。


玄奘西行是佛教傳播史上最偉大的篇章。玄奘大師譯傳的佛教,反映了公元五世紀後印度佛學的完整面貌,包括因明、對法、戒律、中觀和瑜伽,那爛陀寺最盛時期所傳承的佛學精華,都由玄奘大師譯傳至中土。他翻譯的佛經,達到75部,共1335卷。空前絕後的成就,令人嘆為觀止。

把佛法廣布日本、朝鮮以及東南亞,建立黃金紐帶,造就了東亞文明的重要文化特質,玄奘大師也在世界全球化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其歷史意義超越了時間、空間和宗教文化的限制,成為全人類的共同財富,故聯合國教科文組織表彰為中國第一批「世界文化名人」。


玄奘大師在給世界文明饋贈一筆豐厚的文化遺產的同時,也用他一生的經歷,為人類留下了一筆巨大的精神財富,昭示了在他功貫古今的偉大成就後面德感天地的超絕精神。



去聖時遙,世界歷史已然進入現代化的時代。現代性最重要的標誌是超越世界的瓦解和崩潰,即是一個神聖性遭致解構的祛魅時代。人的慾望主體性的確立,替代了神聖之物成為世俗世界的主宰,不斷被激發出來的慾望需求成為推動歷史發展的槓桿。物質主義和消費主義的相互助長,伴隨著經濟全球化大潮向世界的蔓延,更進一步加速了世俗化的進程,使世俗性成為全球性的精神現象。


在現代性的總體性危機中,精神危機才是最深刻而根本的危機,是信仰缺失的內源性危機。超越世界的衰落,必然導致精神性資源的嚴重缺位和匱乏。當不再有超越於現實世界之上的神聖世界能夠為這個世俗世界提供價值和意義的終極支撐的時候,道德就無法依託、法律也難以存身,社會分裂、文化下墮就無可避免。

失去道德文化的定海神針,惡趣充斥的深度末法劫運就不可阻擋地到來。伴隨玄奘精神的被遺忘和玄奘形象在文學作品中被惡搞、戲虐,是民族精神的一次次沉淪。今天,慾望的權力化、貨幣化又把人性之惡的核彈引爆,更使中國社會陷入了空前的精神危機狀態——在權力、謊言、金錢的「神位」下,聖道遭到徹底解構,精神失去價值和尊嚴,靈魂被抽空,只剩下赤裸裸的利益攫取和博弈。唾棄信仰、鄙薄理想、嘲弄聖賢,現代世界成為沒有精神的鄙俗化世界。我們不僅成了沒有脊樑的現代人,更成為沒有靈魂的一群。失去了偉大精神的感召,號稱世界第二大經濟體的中國,與經濟的強勢崛起相反比的是,在今日之世界舞台上,漢民族已經淪落為一個喪失道德意識的文化侏儒。它所面臨的未來,要麼自我毀滅,被歷史淘汰;要麼自我再造,重塑新魂。


因此,我們精神文化重建的一個重要關切是,佛法還能否在現代文明的挑戰下,經受住現代性的洗禮,繼續發揮導引現代人生命意義的作用?當主導性文化模式已經失范,經歷過道路選擇的重大麴折,中華民族該如何定位精神的坐標,尋找生命價值的新起點,來構建自己的未來?這就是我們今天探詢玄奘精神的旨趣所在。


走出時代的危機,改造人人互害的社會生態、對治顢頇自負的民族自大心理,一掃萎靡頹廢之氣,提振民族精神,現代人需要聖道理想和神聖信念的引領。玄奘大師的信念、悲願和智慧無疑是為自甘墮落的民族大造氣血的上妙靈藥。


玄奘大師曾經受到大唐王朝的最高禮遇,其海納百川的精神氣質與大唐王朝兼容並包、開放進取的時代風貌互為映襯,創造出佛教與文明共生的歷史佳話。民國時期,支那內學院援玄奘唯識學重振佛教義學,一時,天下英豪雲集,大師輩出,群星璀璨,引領時代之風潮,可謂一時之盛景,在某種程度上也塑造了民國精神氣質。奘傳佛教在中土的兩次弘傳,雖然被中斷而未能延續,不能最終決定民族文化的性格,但中國文化卻缺少不了其引領作用,其精神始終留存在文化的深層結構中。

然而在聖道毀棄,欲潮澎湃的當今,神聖價值消隱,精英文化退位,生活的終極意義和價值皆由世俗生活自我供給。慾望成為我們最終的信仰,物慾需求被尊為價值圭臬,流行時尚被奉為市場標準,支配了內涵被掏空後的個人的價值判斷和審美情趣。市場在把一切價值相對化、實用化、虛無化的同時,以宗教包裝人慾又是一大發明,世俗功利的神聖化、佛教化,造成了種種新的附佛外道、附佛邪道。這樣,大眾文化儼然成為時代的主人,正全面書寫著世俗時代的狂飆突進,佛教又如何以其超越的精神導引歷史文化的走向?



宏道在人。玄奘大師所傳的第三時教,經言是普為發趣一切乘者而說。但要如此而入無上菩提,非大智慧、大方便、大擔當所不能成辦。三時教法的開合性與融貫性,不僅使佛陀的完整本懷得到更加圓滿的彰顯,也使佛教度化世間具有了大文化的面向。佛教作為主流文化進入社會公共空間,佛教的思想成為普遍共享的社會文化資源,將改寫世界歷史為勝義普世性所主導的佛教與文明大碰撞、大交匯、融合共生的時代。


因此,大乘菩薩的履踐精神,體現在要以勝義價值來攝受時代新內涵,開啟出導世之用,使佛教超世俗的普世價值在世俗文化中展現,同時也使世俗文化獲得超世俗性的佛教定位。


以菩提心為體,以法脈傳承、責任擔當和解脫自在之三德為表相的玄奘精神,即是大乘教的菩薩精神,是聖道人格的堅強支柱。在這個精神結構中,內涵著對勝義價值的開顯法門、引導法門和對治法門,而能成就聖道之信仰實踐的開合性與融貫性。


菩提心即志求無上菩提之心,是自利利他之弘誓願——眾生無邊誓願度,煩惱無盡誓願斷,法門無量誓願學,佛道無上誓願成。菩提心是成就菩提之根本,為一切諸佛之種,能長養凈法之良田,是一切正願之始,為菩薩學之所依處。菩提之心具大威德,堪忍猛利無間大苦,能降伏一切煩惱,遣除一切障垢,摧伏一切邪魔外道,成就不可思議神變威力。玄奘法師棄世榮華,捨身求法,歷天險而志愈慷慨,受凶賊而神彌厲勇,難行能行,難忍能忍,道氣宏壯,這不可思議的朝聖歷程完全是菩提心創造的奇蹟。只有菩提心才可使生命發揮出這樣殊勝的功能、無比的價值。


法脈傳承著佛教的精神共同體,佛子從佛口生,從佛法化生,得佛法分,以聖道的追求自命,以法脈延續為己任,以道業承擔而自我認定。以如來使者為身份意識的菩薩,以志求無上正等菩提為善勝意樂,其精神血脈為正教法乳濡養。佛子的信心、力量、勇氣皆來自歷代諸佛菩薩的恩德和威神加被,佛子的正知正見依法身舍利的熏陶。


菩薩的責任擔當,是「不為自己求安樂,但為眾生得離苦」的犧牲奉獻和奉獻犧牲。菩薩的大心,不僅要對自己慧命負責,更要有公共意識和關懷,要承擔起個我、家國、乃至天下一切蒼生、三界一切有情的慧命,這種捨我其誰、至情至義、勇健有力的擔當源自普度眾生的堅固發心,源自深心悲愍的慈悲大愛。


菩薩的解脫自在是真實的自由、勝義的自由,它從般若來,從菩提來。勝義的自由解脫一切纏縛,不只在於追求不受強制的外在自由,還在於內心的自在無礙。更在於化轉一切違逆為自在,悟入煩惱與自在的當體不二。因而,志求任運解脫的心無所怯畏,「心無掛礙,無掛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槃」。


信仰必須向行動敞開,菩薩的踐行是對其信仰在世間的確證和守望。玄奘大師所代表的菩薩精神具有強烈的實踐性,在其一體三德的完整精神架構中,法脈傳承提供信仰的精神本原,責任擔當和解脫自在是本原落地生根的世間運用,菩提心的總持,使向下一路的外化之用在其展布進程中完成向上一路、回歸本原的轉依過程。


責任和解脫具有操作上的對反性,解脫的特質是自我否定,在菩提心攝護下,解脫與法脈相聯,與般若相應,對沖和消解分別性、普遍性的規制,匡正責任的所執性運用。在事法層面有效地攝護信仰實踐使其不致演化為壓制和暴力,使佛教信仰在落地的同時不失正法性。道德倫理的創設、法律制度的安排也僅是達成勝義目的的方便,精神就此而能避免陷溺於世俗。


因此,菩薩精神提供一套殊勝的信仰實踐的機制,開而能訴諸社會治理,合又能使佛法普化住持世間,善巧地把世間法的社會運作轉化為聖道的功德、聖道的資糧。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內涵著勝義普世價值的玄奘精神,如日月經天,穿越時空地照耀著我們。「松風水月,未足比其清華;仙露明珠,詎能方其朗潤!」玄奘大師用信仰書寫的生命傳奇,是震古爍今的千古絕響。玄奘大師「只千古而無對」之超凡精神氣質,端在於其以菩提為本的勝義精神內核。千載之後,依然具有那樣震撼人心的力量,這是一個無上道心所煥發出來的巨大能量,是大乘佛教超越凡夫自我的精神境界。


在佛教的大文化時代,玄奘精神不能僅僅用來仰觀、讚歎、感佩,還必須內化為全民的文化血脈,高揚為時代的精神,如果只有獨唱,沒有和聲、伴唱,沒有大眾的合唱,玄奘精神就永遠只能是千古絕唱。


聖道信仰的缺失的社會原因,是信仰實踐的凌空蹈虛。因此,大乘菩薩更需在建構一個正法信仰的社會公共性上著力,用信仰實踐的方式把勝義境界和世俗世界聯接起來,使菩薩精神獲得廣泛的社會認同,形成善根互動的社會秩序。


跟隨玄奘大師的步履,菩薩的時代擔當不能不面對當下教內外的危機——權力墮落為慾望的極致表達,總集貪嗔痴三毒的權力腐敗帶動著社會腐敗和全民腐敗的,使生活世界全面惡質化,並侵蝕到佛教教界,種種人慾佛教——犬儒佛教、小資佛教、糖水佛教、商業佛教、奴性佛教……如瘟疫般蔓延,菩提心萎縮,正法不彰的現狀,產生深深的憂患意識,從而奮起,以扭轉乾坤的度世情懷開展佛教新啟蒙,以玄奘精神廣弘菩薩道。這當是菩薩行者的時代責任。


在複雜嚴峻的社會環境中,特別要學習玄奘法師在處理政教關係的高超政治智慧,內秉自由的信仰,外揚信仰的自由。一方面以無上道業為精神趣求,一方面在憲政法律的框架內為佛教發展爭取更大政策空間,維護佛教權益,維護公民的精神權利,並以佛教主體性、本位性的建設為佛教住世的根本。


佛法是諸佛果地真實功德的開顯,是度化眾生最殊勝、最圓滿的給予,是智慧之教、利生之教、無礙之教,可以開心光,除無明。以法為葯,能救治眾生的無明苦、輪迴苦,是走出六道輪迴的寶筏。對正法深信切願,就必定能夠得到諸佛菩薩甘露般的加持。像玄奘大師那樣,以法脈引導學脈,依學脈之增上力,溯源法脈、闡揚法脈,傳承法脈,這是菩薩行者的不二選擇。


當前在國內興起的佛教義學研究、大眾化閱藏、完整佛教經論講習等運動,皆是玄奘事業的歷史延展和迴響。玄奘大師捨生忘死為佛教保存的正法火種,又在中土漸呈燎原之勢。開茲後學,荷擔如來家業,而代有傳人,薪火不絕。佛教正法的廣宣流布和社會化推動,一定會凈化人心,莊嚴國土,利樂有情。


只有實現菩薩精神的社會化構建,佛教才能真正成為時代精神的擔綱者。這不僅需要社會各要素的互動和合作,也需要各種文化資源系統的支持保障,更為首要的是,取得社會各群體的共識,獲得社會最大的價值共享。


最近電影《大唐玄奘》問世,堅持正劇、正史、正法的創作路線,不憚顛覆觀眾審美習慣進行藝術探險,以難能可貴的信念堅守,不同凡響的意義詮釋,如法地還原給我們一個悲願深切、風骨錚錚的三藏法師,為滾滾紅塵引來佛教的活水清源,使我們現代人能通過電影形式,了解到一個真實的玄奘大師,這無異於跨越時空的會面。觀眾隨著唯美的光影禮敬和讚歎法師,分享佛教的精神,不啻於一次洗滌塵垢、莊嚴佛法的心靈之旅。這位一千三百多年前的先賢作為精神符號在全世界的傳播,意味著稀有難得的正法寶藏在新時代的重新激活,綻放光彩,豈非文化之盛事?


一燈能破千年暗。一旦玄奘精神走進千家萬戶,走進人們心田,點亮人們的心燈——世界,也許就真的被照亮了。


來源:網易佛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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