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經明朝、清朝和民國的蘇州司前街的監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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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文 /倪熊
【作者簡介】倪熊，曾為電視台記者，現為自由媒體人。
【原創作品，未經許可，不得轉載】
在蘇州，有一條街，叫道前街，是因為明初這裡設有江蘇省水利分司署，後改為按察分司，專門治理兵備事宜，稱兵備道，顧名思義，道前街就是衙門前面的一條大街，呈東西走向，是蘇州古城區三縱三橫交通格局其中的一部分。
在蘇州還有一條街，叫司前街，是因為江蘇按察使署的配套單位設施——江蘇按察司獄在這裡，用來關押拘留看守犯人，順次推理，司前街就是司獄前面的一條街呈南北走向，也是蘇州古城三縱三橫主幹道路之一的一部分。
相當長的歲月里，蘇州人講到「司前街」，一般都是詛咒某人倒霉，往往會說「到司前街去！」它的神秘、它的陰森，多多少少總是和晦氣搭界的。過去的很多年裡，這裡如果不是監獄也即是看守所，明代是，清朝是，民國是，頂多叫法有異稱呼不同。
今天，這裡的用途改了，「蘇州警察博物館」和「蘇州禁毒展覽館」是對公眾免費開放的；正門也改了，挪到了旁側的西善長巷。這讓周圍附近的居民輕鬆了許多，更引起了更多人的關注。
作為蘇州市的文物保護單位，我覺得其理由不在其歷史，因為其規格規模遠遠比它大和名聲也遠比它響的和南京「老虎橋」監獄、上海「提籃橋」監獄並稱為民國三大監獄的蘇州監獄，俗稱「獅子口監獄」，也叫「第三監獄」，都已經拆了改建成了相門城樓城牆公園；而在於它的建築，規整的結構布局是典型的西洋現代風格，而粉牆黛瓦的形態仍然維持了蘇派民居建築的特色始建於清朝末年，距今已有百年歷史，因監房平面呈十字形放射展開，又稱「十字監房」。
我隱約記得有著思想家著稱既好為人師也的確能說會道的房產界的大佬——萬通實業的馮侖有次來講座授課時說過一個段子，大意是：你是誰，你做什麼，有時候也不是太重要的，和誰一起做事往往會決定事情的性質：比如民國初年的名妓小鳳仙，如果要是找一民工，掃黃打非就攤事兒了；沒料想她找了蔡鍔，結果就流芳千古了，所以重要的或許是你和誰一起過。
同樣這事，若是往高雅一路走呢，2500歷史文化積澱的蘇州也有個典例：蘇州拙政園裡有個「與誰同坐」軒，取意宋代大文豪蘇軾《點絳唇·閑倚胡床》詞中句子，深藏不露而意境悠遠，沒有玄妙深奧，其意不言而喻。
所以，說白了，一座監獄，以後是否留得下留不下的意義還是要看比如曾經關押過誰？是誰建的？或許還有建得如何等等之類的一些有關問題。好，那麼問題來了。蘇州司前街的「十字監房」曾經關押過誰呢？或者還再弱弱地問一聲，是誰建的呢？
1936年11月22日深夜，南京國民政府以「危害民國」的罪名，在上海逮捕沈鈞儒、章乃器、鄒韜奮、李公朴、沙千里、王造時、史良。史稱「七君子事件」。史良被捕次日即獲保釋。12月4日，國民政府將沈鈞儒等6人從上海押解到蘇州江蘇高等法院看守所。12月30日，史良自動到蘇州「投案」，被關押在」司前街監獄」內江蘇高等法院看守所女監。
為了營救史良等人，1937年7月5日，宋慶齡不顧酷暑高溫，親自率領一批愛國人士，浩浩蕩蕩直赴位於蘇州的江蘇高等法院。除質詢法院外，宋慶齡等人更是備好行李，面呈具狀，「請求羈押入獄」，要與史良等人一同在高等法院看守所女監坐牢。
宋慶齡的舉動讓「司前街監獄」這個小小的囹圄之地頓時名動全國，而「司前街監獄」也因此多了個名字——「七君子監」。解放後，史良就任新中國第一任司法部長，她曾專程到司前街江蘇高等法院看守所舊址視察。故地重遊，當她再次來到自己曾「蹲」過的牢房時，不禁哈哈大笑。
當時的「司前街監獄」僅有兩排監舍，擁擠簡陋、髒亂不堪，年久失修、不敷使用。清末監獄大都「卑污草率」，「狹隘污穢」，甚至「等同於地獄」，民國時期進行的監獄改良運動，這恰好就是典型的「舊式監獄」。1921年8月，「司前街監獄」進行了一次大規模改造，著名建築大師貝壽同設計並主持。
是的，他是著名建築大師貝聿銘的叔祖，1999年，世界著名建築大師貝聿銘設計主持了蘇州博物館的建築。貝壽同於1920年銜命赴奧地利、比利時、德國等歐洲國家，專程考察監獄建築，回國之後便擔負起將「舊式監獄」改造成「新式監獄」的重任，家鄉的「司前街監獄」改造義不容辭而且首當其衝。
在西方諸多監獄建築設計理念中，「圓形監獄」堪稱經典，集中表現在以下幾點：一是盡量減少監管人員，提高監管效率。二是盡量減少監管者與被監管者的接觸。三是給予被監管者基本的人道。
設計使得監視者可以便利地觀察到囚室里罪犯的一舉一動，對罪犯了如指掌。身處「圓形監獄」內，罪犯不知是否被監視以及何時被監視，從心理上感覺到自己始終處在被監視的狀態，時時刻刻迫使自己循規蹈矩，體現了「安全、人道、經濟」的監獄建築設計思想。
貝壽同在原有建築的基礎上，加建兩翼，又將前後圍合起來，加上原有的兩排監舍，形成「十字形」。十字交接處，即中間突出部分，被設計成八角形看守平台，監獄看守在平台上能夠看押、管理監內所有罪犯。在內部設計上，建築內部4條交通獄道和4條關押獄道串聯流線，其中4條關押獄道皆高出監房，頂部開設窗戶增加室內採光。
每列監房呈「一字形」排開，共兩層，樓上是看守用房，樓下是監舍，上下兩層之間的地板上留有圓孔，方便監獄看守觀察樓下監舍內的動靜，也方便為監舍增加採光。看守人員在此可以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在關押獄道兩側，是兩兩對望的十多間監舍，每間約10平方米，地面鋪設地板，監舍門上部設有專門為罪犯送餐用的方形小門，下部設有通風口以保障監舍內乾燥通風。監獄的二層建築物為管理人員監視犯人的走廊，現代監獄同樣如此。中間八角形看守平台可以觀察整個監獄情況。
改造完成後的「司前街監獄」有32間監舍，4間工場，另有病監、獨居間，教諭教誨室，浴室，運動場等，成為格致標準，功能較為完備的，歐美范十足的「十字形」「新式監獄」。
最關鍵的，就是在外觀上，貝壽同的設計貼近於傳統性、地方性，所以還有院子假山，粉牆黛瓦融入了整個城市的涵構當中，不張揚，不突兀。成功的改造突破和瓦解了「舊式監獄」的形致，對以後監獄建築的改造影響至深。
2004年４月，按察司獄被列為蘇州市文物控保單位，2005年，獲准改建為，2007年６月底建成開館。
也因此，成為我們今天走過路過或有興緻，不妨進去遊覽一番。當然，也因此，在各個房間了布置蘇州公安的一些歷史文物和有關宣傳內容，不妨參觀時一併看看，接受一下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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