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映紅：謠言如何擊敗真相

2016年10月30日，特朗普發個人twitter聲稱，twitter、google、facebook都是不誠實的媒體。

謠言如何擊敗真相

文|唐映紅

（心理學者）

有關這次美國總統大選，無論是傳統主流媒體，還是各種機構發布的民調數據，都被最終的選舉結果給「顛覆」了，幾乎就沒有一家作出靠譜的預測分析，並且與最終結果相符。對此，哈佛大學新聞學院旗下的尼曼新聞實驗室總監約書亞·本頓（Joshua Benton）在大選後，反思了「媒體失敗」的種種因素。

當然，從方法學角度來看，媒體和民調預測失敗並不值得大驚小怪。社會科學研究領域裡面，幾乎就沒有必然的因果關係，絕大多數都只是基於概率的相關關係。哪怕在選舉前作出希拉里勝算九成、特朗普不足一成的民調預測，最終結果是特朗普獲勝，也只不過是發生了小概率事件。這就好比一個人去買彩票中了大獎，你不能因為如此極小概率，就判斷是他作弊了，儘管他中獎的概率只有千萬分之一。

拋開美國大選前後的諸般爭議，約書亞在文中批評Facebook「已成為虛假信息泛濫的污水溝」。他認為，原因在於「很多謠言太過符合用戶的預設觀念及本身立場，因此天然就容易像野火般蔓延」。因此，謠言製造起來比真實的新聞容易多了。

2016年11月19日，特朗普當選美國總統。

中國民眾對此應不陌生。近年來，微博、微信等網路社交媒體，同樣也是虛假信息泛濫的淵藪。傳統媒體一直在指責社交媒體的亂象，有關部門也不遺餘力給予打擊，但是，各種虛假信息仍然泛濫成災，特別是在養生、娛樂八卦等方面。

例如，最近流傳和攻訐的所謂趙薇是捐助希拉里競選的最大金主的大陸個人，並謠稱中國是繼沙特之後第二大海外政治獻金來源，其中千萬美元以上的包括了壹基金、阿里巴巴、民生銀行、復星集團等等。這條毫無事實依據也罔顧常識的謠言能夠得以迅速流傳，完全例證了約書亞對社交媒體的批評。

約書亞文章中，還列舉了事例：Facebook上謠傳的「教皇支持特朗普」的故事分享了足足86.8萬次；而Snope上的闢謠文章只分享了3.3萬次。這樣的例子在中國社交媒體上也屢見不鮮，如前不久關於朴槿惠「閨蜜門」醜聞的報道中，自媒體盛傳朴槿惠被「邪教」控制的文章獲得數以百萬計的閱讀和轉發，而騰訊同期發布的闢謠文章閱讀和轉發數不足其零頭。

之所以謠言總是擊敗真相，從心理學角度分析，並不像表面那麼簡單。心理學家海德（Fritz Heider）早在60年前的研究中就發現，人類與生俱來就有對世界形成一致和穩定看法的傾向。這種傾向使人們不能忍受模糊，而本能地驅使人們對模糊的世界迅速形成清晰的印象和判斷。

所以，當一個人聽到別人說「街頭的小販刺傷了城管」，這句話根本就沒有提及小販用什麼工具刺傷，以及刺傷城管的原因等信息，但聽者就很容易不自覺地轉述成「街頭小販被城管欺負，忍無可忍用刀刺傷城管」。在理解這句話的過程中，聽者已經無意識地填充了基於經驗和預期的種種素材，使這句話沒有提供的模糊信息得到充實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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