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寅初史評：「上等人」發國難財-傲骨篇3

摘要： 「上上等人」依靠他們的權勢，利用國家經濟機密，從事外匯投機，頃刻之間就獲巨利，存到外國大發國難財。「這種豬狗不如的『上上等人』就是孔祥熙和宋子文！」

（馬寅初。來源：嵊州新聞網。）

前方吃緊 後方緊吃

「蔣委員長不過是個『家族英雄』，因為他包庇他的親戚家族。」

馬寅初風骨錚錚，在中華民國時期，他大罵國民黨和「四大家族」，因此進監獄。

1914年，馬寅初獲得美國哥倫比亞大學博士學位的論文《紐約市的財政》，被稱為「標準的著作」，被哥倫比亞大學選為經濟學教材。1916年，任北大經濟門教授，兼任經濟、商學兩門的系主任。

1919年初，北大教授評議會決定取消文、理學長，設立教務長，統管文、理、法三科。教務長的權力在校長之下、眾教授之上，因此成為注目和爭奪的焦點。彼時北大派系林立，以留學劃分，有英美派、法日派；以籍貫劃分，浙江派是主力軍。4月8日，馬寅初與胡適、俞同奎競聘北大首任教務長，在浙江同鄉馬敘倫、沈尹默等教授的力挺下，馬寅初以最高票當選。北大校長蔡元培也投他的票。

不過，浙江派不是鐵板一塊，留日的魯迅和留美的馬寅初的關係就有點微妙。1924年，馬寅初在《晨報六周年紀念增刊》上發表《中國幣制問題》，其中談到主幣與輔幣的換算，魯迅兩次譏諷為「銅子換毛錢，毛錢換大洋」。1926年10月20日，在廈門大學任國文系教授的魯迅，寫給許廣平的《兩地書》中說：「馬寅初博士到廈門來演說，……我固然是『北大同人』之一，也非不知銀行之可以發財，然而於『銅子換毛錢，毛錢換大洋』學說，實在沒有什麼趣味。」1928年1月28日，魯迅又在自己主編的《語絲》周刊4卷7期化名「楮冠」，發表《擬豫言──一九二九年出現的瑣事》，暗諷馬寅初：「有博士講『經濟學精義』，只用兩句，云：『銅板換角子，角子換大洋。』全世界敬服。」

馬寅初是我國經濟學界的元老和泰斗，與劉大鈞、何廉、方顯廷一起，被稱為民國「四大經濟學家」。他在美國接受嚴格、系統、前沿的經濟學理論和方法訓練，並努力運用所學，研究解決中國本土經濟問題，尤其是嚴峻的戰時經濟問題。所著的《經濟學概論》多次再版，是解放前流行的經濟學原理著作。

1923年，馬寅初發起成立中國經濟學社，連任社長十多年，匯聚我國有影響的經濟學家、金融家、企業家、政治家，如劉大鈞、蔡元培、胡適、丁文江、張伯苓、翁文灝、王世傑、蔣夢麟、盧作孚、陳叔通、宋子文、孔祥熙、陳布雷等，形成了中國經濟學派。他著文立說，建言獻策，連橫朝野，傾力扶持民族工商業，被稱為「中國民族工商界最優秀代言人」。

1927年，他辭去北大經濟學教授，南下輔政，任浙江省政府委員、省財政委員會主席等職。1928年，又被國民政府聘任為立法委員、立法院經濟委員會委員長、財政委員會委員長。實際上是南京政府的主要經濟顧問之一，參與經濟政策的制定。

至抗戰全面爆發，他先後為國民政府起草或審議制訂《工廠法》、《票據法》、《交易所法》、《商標法》、《銀行法》、《儲蓄銀行法》、《營業稅法》、《商會法》等重要法律，初步構築與國際接軌的中國現代市場經濟體系，其中尤以金融體制的改革與建構最有成效。他的著作有近千萬字，主要有《中國國外匯兌》（1925年）、《中國銀行論》（1929年）、《中國關稅問題》（1930年）、《資本主義發展史》（1934年）、《中國經濟改造》（1935年）、《經濟學概論》（1943年）、《通貨新論》（1944年）、《戰時經濟論文集》（1945年）等，多為開山之作、扛鼎之作。

馬寅初是國民黨的資深黨員，早在1913年留美時就加入國民黨。1935年2月3日，他在《武漢日報》上剖明心跡：「鄙人每以黨員之地位，對於害黨國、藉便私圖之流，不得不以正言相責。雖得罪於人，在所不計。」抗戰之後急劇通貨膨脹，民眾陷於水深火熱之中，達官貴人卻以權謀私，大發國難財，讓他怒火中燒。忍無可忍，無須再忍。

1940年夏，重慶商學院院長馬寅初應陸軍大學之邀，為從抗日前線調回培訓的一百多位將軍作戰時經濟的演說。他慷慨陳詞：「現在是中華民族生死存亡的嚴重關頭。全國上下應一致抗日，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同心同德。共赴國難。但現在不是這樣，現在是『下等人』出力，農民和勞動人民在前線浴血抗戰；『中等人』出錢，後方廣大人民受到通貨膨脹物價上漲之害，減少了實際收入，為抗日負擔了財力；『上等人』既不出錢，又不出力，還在囤積居奇，高抬物價，從中牟利，發國難財。還有一種『上上等人』依靠他們的權勢，利用國家經濟機密，從事外匯投機，翻手為雲，覆手成雨，頃刻之間就獲巨利。存到外國大發國難財。」

他越說越憤慨，點出惡人之名：「這種豬狗不如的『上上等人』就是孔祥熙和宋子文！」接著講解自己的主張：「要反對濫發紙幣，以抑制通貨膨脹；為了做到有錢的人出錢，向那些發了橫財的人搞一次戰時資本捐或臨時財產稅。要做到這一點，首先必須把孔祥熙、宋子文撤職，把他們的不義之財拿來充作抗日戰爭的經費。」現場爆發出熱烈的掌聲。演講結束，將軍們列隊恭送，爭著與馬寅初握手道別，表達敬仰之情。

（2016年11月14日，【山水微言·115】。本文為《馬寅初：「明知寡不敵眾，自當單身匹馬，直至戰死為止」──「師表校魂」大學校長系列之五·馬寅初史評·傲骨篇》連載第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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