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選在即，兩黨派的科學觀是否避重就輕？

陳美玲 編譯

不出所料，以希拉里和特朗普為代表的驢黨（民主黨）和象黨（共和黨）在科學和公共政策等問題上產生了分歧。然而，他們的支持者也會因此在科學相關的問題上分裂成兩派嗎？

以自由主義者和保守主義者為例：一般來講，保守主義者是反科學的代名詞。研究顯示，保守主義者對科學的不信任度越來越高；而自由主義者似乎更相信科學，更願意在制定政策時用到科學。

不過，黨派和政治意識形態是兩碼事——不是每一個自由主義者都是民主黨，也不是每一個保守主義者都是共和黨。雖然兩黨的主要領導人都表現出了這樣的特點。比如，許多共和黨的政客公開對「在氣候變化上存在科學共識」表示懷疑。最能夠代表共和黨的特朗普，把「氣候變化」稱為「中國人的騙局」，並對各種陰謀論表示支持。與之相反，希拉里聲稱自己和民主黨代表保持一致——「我希拉里相信科學」這也為她贏得了許多掌聲。

人們很容易想當然的以為，政客們公開表述的觀點就代表了所在黨內選民的個人意志。畢竟選民投給哪一方，很可能是看他們有沒有類似的世界觀。然而，研究發現，不同黨派的人在對科學的看法上並沒有那麼的割裂。已有的調查數據顯示，兩者可能存在著一種微妙的關係。

定量研究

去年，研究者們在2000名註冊選民中做了一項調查，問他們「你認為，領導人在制定一系列公共政策的時候，應該對科學持什麼樣的態度？」。以10分為滿分，選擇「政客應該聽從科學家的建議」得10分，「政客應該綜合考慮科學和其它因素」得5分，「政客應該完全無視科學」得1分。涉及到的問題包括「氣候變化」、「毒品使用合法化」、「胎兒存活率」、「核武器調控」、「教學創新」等。隨後，被調查者就各自的政治傾向、意識形態、宗教信仰及其它變數作了回答。

調查結果顯示，大多數人認為，即使是面對有爭議的問題，在制定政策的時候都應該聽從科學家的建議。所有問題的平均分為6.4分，其中得分最低的問題是「同性伴侶是否應該收養孩子」，為4.9分。換句話說，美國人認為即使是一些易引起分歧的問題，在制定公共政策的時候政客們都應該考慮科學家的意見。

因政治傾向的不同造成的答案上的差異，確實反映了黨派上的分裂。就「在政策相關的問題上是否應該尊重科學家的意見」，保守主義者和無黨派人士的回答很相似。總的來說，無黨派人士認為，決策者應該把科學和其它因素擺在相同或相似的高度（平均分5.84分），比保守主義者的平均分（5.58分）高了一點點。與之相反，自由主義者在這個問題上的平均分高得多（7.46分），表示他們更看重科學。

我們過去認為，無黨派人士在美國的政局中屬於中立的一方。然而，如果保守主義者和無黨派人士站在一邊，不就意味著自由主義者被孤立了嗎？換句話說，事實上許多人希望在決策時綜合考慮各方面因素，而不是人們想像中的——大多數人認為科學很重要，只有保守主義者對科學不屑一顧。在這個問題上，自由主義者似乎「離群」了，因為他們比其他黨派的人更重視科學的作用。

關乎價值觀，卻無關政治

一個帶有諷刺性的問題：這些幹細胞看起來更自由還是更保守？

其它的研究也得到了相似的結果，即對科學的質疑在任何黨派都會存在。比如，有一項研究調查了人們就「氣候變化」、「人類進化」和「幹細胞研究」的看法，結果發現，他們屬於哪個黨派和他們對這些爭議性的問題的看法並沒有必然的聯繫。事實上，很少有人會全盤否定科學。而且相比較政治傾向，人們對這些問題的看法與他們的宗教信仰更為相關。

確實有一部分人在理解這個世界的時候，更願意相信宗教而不是科學。但即使是這一群人，科學和宗教也僅在某一些情況，比如「大爆炸」和「人類進化」的問題上，產生了矛盾。

值得一提的是，保守主義者和自由主義者在信任哪些科學家的問題上確實表現出了不同。根據2013年的一項研究，在798名被調查者中，保守主義者對經濟生產領域——比如食品、工業化學、石油地質等領域的科學家，比對涉及到管理——如公共健康和環境科學領域的科學家更為信任。在這一點上自由主義者也表現出了差異。所以我們不能一概而論地說，保守主義者不相信科學，而應該考慮到政治傾向和對科學的信任度之間微妙的關係。

那麼在有關科學的問題上，自由主義者和保守主義者為什麼看起來差異那麼大呢？原因有二：一方面黨派確實影響了人們對科學的認知和對科學成果的信任度；另一方面，雙方的分歧總是出現在那些備受矚目、且爭議性強的問題上，比如「氣候變化」和「人類進化」。這樣一來，就很容易使人產生「自由主義者和保守主義者對科學的態度千差萬別」這樣的印象了。

尋求「文化認知」

說起人們為什麼在重大問題上會和同黨的夥伴站成一隊，就要引出「文化認知」理論了。該理論認為，人們很難接受會對他們的價值觀體系產生威脅的新信息。比如，「氣候變化」問題往往牽涉到政府對碳污染的管控，這就威脅到了一向對政府干預經濟持反對態度的保守主義者們的價值觀。

人們喜歡和自己的小夥伴持有共同的信仰

當然了，沒人想犯錯。「文化認知」理論家進一步說明，如果有人在政治問題上與所在政黨的大多數人不一致，那麼他是不會有好果子吃的。美國前國會議員鮑勃·英格里斯（Bob Inglis），就因為在2010年發表了關於「氣候變化」的言論，最後竟然被一個菜鳥級的對手打敗了。

生意失敗、人際關係緊張，做一個特立獨行的人總是很艱難的。與其試圖改變保守主義者們對政府管制的看法，還不如就讓他們在自己的圈子裡繼續對「氣候變化」保持懷疑。對科學的懷疑不是與生俱來的，而是因為，有些時候，根據科學推論，應該施行某些政策，而這些政策有可能是與他所在黨派的執政理念相違背的。

上面所說的適用於每一個人。有研究顯示，當科學事實與自己的世界觀相違背的時候，自由主義者們也會開始不相信科學。根據2014年的一項研究，自由主義者們在遇到某些與他們的信仰相背離的政策，比如「槍支管控」的時候，會自動忽略事實性的證據。越來越多的人表示自由主義者們在「疫苗接種」、「轉基因作物」等問題上表現出了反科學的跡象，但這一點尚無定論。

換句話說，在美國，黨派並不像文化和個人信仰那樣能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人們對科學的態度。

從假設到共識

為了進一步理解黨派和「是否相信科學」之間的關係，我們還需要對「什麼時候」、「為什麼」自由主義者或保守主義者相信或不相信科學有更深入的研究。畢竟簡單化的假設只是為了詆毀那些與我們政見不同的人的權宜之計，

這並不意味著，共和黨在「氣候變化」等問題上表現出的反科學傾向就應該被忽略。也不是說，既然雙方都有可能成為反科學者，這個問題就沒有討論的必要。從大局上說，自由主義和保守主義的政客們應該通力合作，在可靠科學的基礎上，針對某些問題提出政策性建議。

更重要的是，當公眾在某些熱點問題上對科學產生懷疑的時候，首要該做的是探究在社會和文化因素的影響下，人們對科學的接受程度會如何變化。科學傳播專家一直在「如何讓人們相信科學」的問題上舉步維艱。人們驚喜地發現，今天社會科學的發展壯大對這項工作給予了新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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