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知名藝術家特里娜·庫克：鳥類圖譜的解讀與遐思

從古至今，人們對於飛鳥給予太多的詩意和想像。

對於空中自由飛翔的鳥，中外文學藝術作品中，都有不同的表現。文學作品中的飛鳥，需要讀者的想像，而畫家描繪的飛鳥，格局就完全不同了：各種活生生的鳥呈現於眼前，構成了生機蓬勃的自然萬象。《鳥類圖譜：大師筆下的飛羽世界》這本書，對於我們認識藝術、飛鳥、自然三者之間的關係，帶來三重維度的啟示。

本書作者卡特里娜·庫克，是美國知名鳥類藝術家，雖然她是美國人，但一直在英國倫敦自然歷史博物館工作。眾所周知，英國自然歷史博物館以豐富的自然藏品聞名世界，在這樣的氛圍里工作，她有機會接觸到大量涉及鳥類的畫作。嚴格意義來講，本書並不是一本專著，庫克只是負責對書中130幅畫作中的飛鳥進行闡釋和點評。然而，能準確對西方、東方、古代、近代畫作中的鳥類進行準確的描述，這需要藝術與科學專業知識的儲備。

本書序言中寫道：「雖然身為哺乳類，從古至今，人類一直將鳥類放在一個特別高的地位，這是因為鳥類羽翼豐美、歌聲清婉、身形無所不在且種類豐富多樣。更重要的是，鳥類能展翅飛翔，而這給予了我們人類對自由的嚮往和渴望。」在所有動物當中，從古至今，人們對於飛鳥給予了太多的詩意和想像。書中，針對700多年來畫家筆下的飛鳥進行「盤點」。

書中一幅幅的繪畫作品，有的是寫實的古典油畫，有的是科學著作中的插圖，有的是素描速寫，有的是水彩，還有的是版畫，當然，還有部分來自東方的飛鳥繪畫作品。不同區域、不同歷史時期的畫家們，對於鳥類的描繪，其創作熱情從未遞減過。無論是在科技落後的過去，還是在技術高度發達的未來，飛鳥不僅會在現實的自然中存在，在畫家的筆下同樣會得到延續性的再現。

在繪畫「家族」中，素描速寫作為一種正式創作之前的「草圖」，被很多人忽視。可是，畫家留下的素描速寫草圖，往往是畫家最「真心」的作品，畫家創作的「心路歷程」，速寫草圖中清晰可見。歐洲十五世紀中葉，安東尼奧·皮薩內洛作為著名畫家，曾經為了用油畫創作大白鷺，此前在紙上一遍遍地描繪白鷺的速寫。《鳥類圖譜：大師筆下的飛羽世界》一書中，收錄了他描繪的白鷺速寫草圖。這幅速寫圖中，白鷺覓食、站立、行走、展翅飛翔的動作，無不栩栩如生。由此可見，即便是著名畫家，在油畫創作之前，為了客觀地展現描繪對象，不得不進行認真的觀察。

本書中，收錄的一幅名為《鳥類音樂會》的油畫作品令人大開眼界。此畫由畫家弗蘭斯·斯奈德斯創作於十七世紀初期。在這幅古典寫實風格的畫作中，各種飛鳥棲居在枝頭，舉辦屬於他們的音樂會。庫克為此畫所撰寫的文字中，俏皮地寫道：「孔雀喇叭一樣的聲響、鸚鵡刺耳的大喊、鸕鶿低沉的嗓門，還有白鷺凄厲的尖叫，其結果只會是一團雜音，完全淹沒了那些小鳥的歌聲——紅腹灰雀的鳴唱、燕子的呢喃，還有兩隻鳥冠興奮得立起來的溫柔呼喚。」油畫中，黑色的、灰色的、白色的、紅色的以及黑白相間的鳥兒們，描繪得活靈活現，充分彰顯了西方油畫在客觀再現方面的優勢。

宋徽宗趙佶畫的鳥

在藝術審美方面方面，西方和東方存在明顯的差異：西方強調奔放、熱烈，而東方則注重內斂和低調。本書第三章「東方視角」中，收錄了部分來自東方藝術家筆下的飛鳥圖。書中指出：自然，以及人類在自然中的位置，佔據了東方繪畫的核心，東方繪畫和哲學緊密聯繫在一起，尊崇自然、效法自然的價值取向，在東方畫家、尤其是在儒家思想佔據主流地位的中國畫家那裡，具有重要的思想地位。中國畫系統中，有專門的山水畫、花鳥畫門類，這足以表明：中國畫家歷來願意與山水、花草、樹木及其鳥類為伍。宋朝時期，是中國繪畫發展的一個高峰時期，連當時的皇帝，也都樂於、精於作畫。宋徽宗趙佶是一個出色的畫家。他創作的《花鳥圖》，現藏於倫敦大英圖書館。這幅絹本水墨長卷中，一隻喜鵲站立在枝頭，嘰嘰喳喳地叫喊著，而喜鵲的周圍，則是樹葉、花朵和紅色的果實。此畫給人的直觀感受是雍容、富貴和吉祥，這和畫作著的身份、地位不無關聯。

書中，還收錄了清朝畫家邊壽民的中國水墨畫作品《百雁圖》，依然遺憾的是，該作品現藏於紐約布魯克林博物館。畫面中表現的是郊野的水窪處，有的大雁在戲水，有的扇動著翅膀，有的在梳理羽毛，有的在飛翔，還有的則是三五成群地「嘮嗑」。庫克很是佩服中國水墨畫的表現魅力，她寫道：「中國水墨畫的奇妙之一，就在於它能夠現人之所不見，寥寥數筆意境全出。畫家的造詣越高，外行人看來便越是簡單。」中國水墨畫是世界獨有無二的畫種，用看似黑白灰的水墨，不露聲色地描繪了一個瑰麗多姿的自然。

地球是一個物種繁多的大千世界，人類主宰地球之前，就有大量的飛鳥出現。然而當人類統治地球之後，尤其是近百年來，伴隨著工業的大踏步發展、人口的成倍增長，生態環境也隨之遭到破壞。無論是鳥的種類，還是數量，近年來都在大幅度遞減。不少飛鳥無聲無息地滅絕在自然深處，這是自然界的不幸，也是人類的悲哀。中外畫家們樂於描繪飛鳥，一方面對於飛鳥翱翔於蒼穹心生羨慕，另一方面也表達了對自然萬物的愛戴與擁護。（文/河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