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大利公投：不必擔心脫歐，但「精英們」一定要反思

修改憲法方案在全民公決中被否決、總理倫齊應諾辭職後，義大利立即成為人們擔心的對象。這個國家要陷入混亂嗎？它會退出歐元區嗎？事情會發酵到把歐盟搞垮嗎？

分析義大利內外情況，也許不必太擔憂。

這次公投表決的憲法修改方案，要點在於弱化參議院和地方政府權力，加強大的政黨和總理權力，目的是要提高立法、行政效率，削減開支。倫齊提出這個公投時，大部分民意是支持這個改革的，所以這位年輕氣盛的總理就把自己的政治生命和公投綁在一起，承諾公投若否決他就辭職。

沒想到6月份英國脫歐公投後，民粹主義士氣如虹，大有席捲歐美之勢，義大利「疑歐」黨派、新興的五星運動也是發展迅速。最終憲改方案被否。

義大利在西方國家中政府效率低，腐敗問題嚴重，這樣一個聽起來很好的改革方案為何被拒了呢？這裡大概有以下幾個因素。

一是不少法律學者和民眾對加強總理權力和大黨權力表示懷疑，防止出現獨裁。頗有「低效雖然不好，獨裁更是可怕」的意思；二是義大利現在經濟狀況很糟糕，很可能是歐洲下一個黑洞。民眾不滿，對歐洲不滿，對倫齊不滿，所以要通過公投表達一下。三是很多政黨為了反對倫齊，所以鼓動民眾投「否」。

這是從義大利國內情況分析。另一方面，因為民粹風潮席捲歐美，而五星運動又是典型的反一體化的疑歐勢力，曾提出過要組織全民公投，決定是否退出歐元區。這讓輿論非常擔心倫齊下台後，民粹勢力上台提出退出歐元區，如果成功的話，下一步不就退出歐盟、歐盟不就解體了？

所以，義大利公投結果一出、倫齊宣布辭職，世界市場立即作出反應，歐元也下跌。經濟動蕩非常明顯。

但這實際上也是眾多分析師們早就預料到的。這個直接影響，並不能說明長遠趨勢。從目前看，不必擔憂義大利會退出歐元區，更不必擔心歐盟解體。

因為義大利經濟糟糕，固然有人埋怨是因為身處歐元區，喪失很多財政主權，但最近的民調顯示，絕大部分義大利人還是認識到，如果脫離歐元區，義大利的經濟就會更糟糕，而不是更好。這個是長期的事。

義大利銀行業面臨的困境（大約有3600億歐元的不良貸款），如果脫離歐元區和歐盟，大概也難以解決。而歐洲央行最近頻頻向市場釋放信息，表示義大利公共債務在可控範圍，如有必要還會增購義大利國債配額等。實際上也說明，要解決義大利迫在眉睫的問題，還是留在歐元區更好。

這種情況下，五星運動就是再想脫離歐元區，首先它要保證能上台，其次它要照顧民意。想必也不會輕易再來個公投。

倫齊辭職後義大利政治會走向一段混亂，這個是肯定的。但是戰後70年，義大利一共有過65屆政府，對於這種混亂，相信對義大利人來說不是什麼大事。

從歐洲情況來看，在義大利公投結果出來之前，奧地利進行了總統選舉第二輪投票，前綠黨領導人范德貝倫以明顯優勢擊敗民粹主義的自由黨候選人霍費爾。法國右翼候選人、前總理菲永在明年選舉中，也極有可能擊敗民粹的國民陣線領導人勒龐。這說明，民粹運動雖然來勢洶洶，但並非不可阻擋。

不過，所謂的精英和建制派也必須考慮一個問題：為什麼民粹運動如此兇猛？為什麼輿論已經到了風聲鶴唳的地步？這不也說明，全球化和一體化中有很大問題么？

（本文刊於 羊城晚報 評論版）